不渡忘川 第18章 奇怪的殿下

随着瑶池盛宴的日子越发的近了，映月几乎日日住在锁月阁，每个仙婢的日子都变得苦不堪言。

玉言的话本子被没收了，玉清的零食点心被没收了，玉静因为话太多被禁言了，就连十七的小纸鹤都飞不进来了。

玉落抬起手中的笔，不禁犯愁。

笔下的字已经不再歪歪扭扭，方方正正，虽然仍旧像是孩童的字迹，但是已经有了较好的进步。

真想给十七看看，玉落心中嘀咕着。

煮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微微将身子又坐正了一些。

这几日，桑榆殿下倒是奇怪的很。

以前极少看到桑榆殿下在外殿逗留，尤其是自己同子砚习字的时候。

可如今几乎日日能瞧见，那严肃的眼神日日都跟在自己身后，就好似在督促着自己。

就连子砚都不必担心自己偷懒，在殿下的目光中，自己连坐着都不敢乱动，现下竟是没有一日能放松了。

桑榆看向那粉色的身影，一个晌午除了刚刚片刻的愉悦，剩下的全是难以言喻的惆怅感受。那些愁绪好似一团乱麻堵在自己的胸口，有些难受。

可自己却开始有些享受这不同的变化。

这些情绪都是自己从未有过的，自启蒙开始，所有的术法、古籍，在自己眼中都如出一辙，总是能够在短时间内便掌握，但自己却对更高的修仙造诣没有兴趣。

准确的来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提起自己的兴趣。

所以面对任何事情，也很少会有起伏的情绪，除了父帝第一次夸奖兄长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为何会有情绪，也不懂那种情绪叫做嫉妒。

从那个时候起，除了不断提升自己的法力，自己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

这也仅仅只是想让心中的嫉妒消失，而并不是自己想要什么更高的仙阶，至于成神，自己更没有这样的追求。

直到后来遇到了那人，那个能让自己心中泛起波澜的人。

可情之一字，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远没有对方来的热烈。

他无法回应这种热烈，他曾经也很想像常人那般，感受到七情六欲，感受到起伏。

可后来，他逐渐明白感情只能让自己变得脆弱，要挺直胸膛站在父帝的面前，站在诸位仙人的面前，没有情绪，或许是件更好的事情。

而她，眼前的这个女子，打破了这一切。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茶杯的杯口，打转，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女子的紧张、局促。

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很有趣呢！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双眼微睁，淡淡的说道：“玉落，过来煮茶。”

“啊？”

玉落笔下一划，好好的一个“穷”字，被拦腰截断。

玉落怔怔地走到台阶之上，有些不解，殿下平日里不是只唤子砚哥哥煮茶的么？

这自己也不会啊！转瞬之间，她努力回想着之前子砚哥哥煮茶的诸多细节，想来不就是把叶子放到水里，滚来滚去就好了。

这能有多难！

桑榆一手托着腮，仔细打量着玉落，心中的紧张逐渐转换成疑惑，又变成了毫无缘由的自信。

与她的双眼对视时，没有一丝的害羞，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不解。

玉落一手拿起茶则，突然想不起来另一手该做些什么，直接将茶叶一股脑儿倒进了茶壶里。

盖子刚盖上，身旁就传来笑声。

“哈哈哈哈，茶并不是这样煮的。”

桑榆走到她的身旁，将茶匙放在她的右手上，随后拿起她的右手，轻轻地在茶则中拨动着。

“下次记得这样将茶叶拨下。”

玉落只觉得脑中一炸，机械般的点着头，直至桑榆殿下回到案前，自己还有些混沌。

刚刚，殿下，可是抓着自己的手？

她将茶匙紧紧地握住，四周还萦绕着淡淡的沉香的香气，一时间还不曾回过神来。

桑榆对她现在的情绪，很是满意，用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

玉落愣了一下，听着水滚的声音，急忙将茶水倒了出来，端放在案上。

“听闻你当初上界时，可去百花殿做个小花仙，何故来了这青宫？”

桑榆将茶杯推了推。

“回殿下，当日感念殿下在凡间的救命之恩，想着必然要找机会回报，便来了这儿。”

“那如今呢？”

“如今？”玉落疑惑地问道。

“如今若是让你选，你是愿意留在青宫，还是去那百花殿？”

桑榆的表情中有些玩味，这女子倒是不禁逗。

“自是听从殿下的安排。”玉落拱了拱手。

“为何？”

在她的口中并未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桑榆也好奇起来，青宫自来都是这些仙婢们，最想挤进来的地方。

她，不想留下么？

“回殿下，如今恩情已报，是去是留皆听从殿下安排。”

躲在角落的另一人，焦急地抓着手中的木盘。

子砚从刚刚便在此处，看着殿下一反常态的大笑，已是震惊非常，如今更是频频相问，可见殿下对玉落的态度并非一般。

可这如木头般的女子，究竟是不是花做的？

怎的这般傻！

她想走？

桑榆伸出手指，碰了碰茶杯：“太烫了，晾凉了再拿过来吧。”

玉落将茶杯端回，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我瞧你最近几日的字写的大不如前，今日便留下来继续练习。”

啥？玉落石化在原地，回过头去，哪儿还有什么身影。

这殿下真真是奇怪的很，上一秒还温和如春的，下一秒就惩罚自己，可是茶水煮的不合心意？

子砚见殿下已走，急忙走了过去，一只手拍在她的肩膀上。

“你啊你，真是被你气死！”

“我？我又怎么了？”玉落用手指了指自己，疑惑地很。

“你虽来的不久，但是也有些时日了，你觉得我们殿下如何？”

“挺好的啊。”

子砚又问道：“你可曾见过殿下如刚才那般笑过？”

玉落摇了摇头，自己倒是第一次见，笑起来还是好看的很。

“别说你了，我都是第一次见。殿下那般问你，定然是想让你留下，你可好，朽木脑袋！”

“让我留下？”

“是啊！说不定啊，日后你就要变成贴身仙婢了。”子砚瞥了一眼茶桌上的凌乱.

“若真是如此，日后你要学的可更多了。”

玉落满脸愁容地看向子砚哥哥，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儿吧，就擦擦灯自己已经满足了。

她坐回书桌前，看着拿笔的右手，轻轻嗅着空气中留下的沉香的气味，双颊微微泛红。

内殿中的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是要这般，她才会有这让人悸动的心情。

那身白衣消失在殿内，此刻，他只想去见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