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忘川 第194章 南山南

女子对视着那双黑眸，满载着暖意与温柔，她偶尔会觉着师父眼神里的思念，透过自己，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也会羡慕那个人，也许是因为自己与那个人很是相像，所以师父才会对自己这般的好。

直觉告诉她，那人应是个女子。

“为师同你讲个故事吧。”

“好。”

“好好好好好好！”小白急忙也回复着。

薛十七自动忽略着在场的第三人，缓缓道来。

“从前有座山叫南山，山上有座庙，庙里……”

小白激动的举起手。

“王君这个故事我知晓，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是从前有座山……”

“谢必安，你会不会太过清闲了。”

薛十七的眼神变得凌厉几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落忍不住大笑起来，全然没了刚才的惆怅，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总喜欢找小白的原因。

“师父，我也想同小白这般说的，被他抢先一步。”

“也罢。”

薛十七的故事又从头讲起。

“……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经常会给小和尚讲南山的故事，南山虽然不大，但是却蜿蜒前行，景色非常，南山的山脚下有一个不大的小湖，湖虽不大，却清澈异常。

四季更迭，老和尚的故事讲了又讲，小和尚有些听得腻了，他很好奇南山的南边究竟是什么模样。于是他问老和尚，南山以外是什么样子的，老和尚总是会说些别的搪塞过去，问得急了，老和尚也会生气，会发脾气，罚小和尚做更多的课业。

老和尚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从来没有出过南山，他也不知晓南山外是什么样子的。庙里很多的小和尚也一辈子都不曾出过南山，后来，他们都变成了老和尚。

可小和尚即使被罚做了许多课业，他也依旧没有断过这个想法，他愈发的想知道南山的南边是什么样子。

南山上的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小和尚每每等在香客们吃斋饭的时候，侯在一旁询问。

“施主，你可知道南山的南边是什么？”

小和尚得到了很多答案。

“南山的南边啊，南山的南边是一座山，很高很高……”

“南边啊，南边是一片海，没什么好看的。”

“南山的南边是一个繁华的城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每一位香客所说的，都不相同，小和尚愈发的好奇南山的南边，究竟有些什么。

南山上没有很丰富的食物，冬季一到，庙里的食物就会越变越少，可老和尚总是说着自己不饿，将饭菜留给小和尚吃。

也会在春天，背着小和尚到山脚下看湖水的景色。

所以，小和尚心中的另外一个想法，从来不曾说出。

他想离开南山，却又十分舍不得老和尚。

日子越久，那个念头越发的强烈起来。

终有一日，小和尚背上了行囊，准备离开南山，他没有同老和尚道别，一个人默默地走出了寺庙，走到了山脚下。

他在山脚下犹豫了片刻，老和尚背着他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之中，他依旧离开了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地方。

后来的小和尚，去了南山的南边，他去了那个很高很高的山峰，那儿的景色不同于南山，非常的美丽。

他也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见到了热闹的城镇，他越走越远，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他不再问别人，南山的南边有些什么，但是很多人会向他询问，南山是什么模样的。

他沉思片刻，他告诉人们，南山在很远的地方，南山的山上有一座庙，山脚下有一片不大的湖泊，南山虽然不大，但却很美。

可是他走的太远了，他找不到回南山的路，当他在遇到别人的时候，别人问他南山是什么样子的。

他会告诉别人，南山是家的样子。”

故事讲到尾声，空气中沉寂的很，玉落还在故事之中，不从走出。

她不知为何胸口酸涩起来，犹如石头压住了一般，这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师父，我不大喜欢这个故事。”

“王君，小和尚找不回的就是初心吗？”

小白一改往常，问得十分认真。

薛十七饮下一口淡茶，点头应道：“不错。”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身侧的女子，她的神情有些不大对。

“玉落，如今你可有些明白了。”

“师父，所以，小和尚后来再也回不去南山，找不到自己的家了吗？”

“大抵是吧。”

“师父，你也有找不回的东西吗？”

他不曾想过玉落会突然这样问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师父犹豫的模样，玉落低下头去，那个人会不会，也是师父再也找不回的初心。

“师父，我有些累了，想去歇息了。”

“也好，你也折腾了一整日了，早些歇息吧。”

女子缓缓离去，薛十七的目光紧跟着她的步伐，他知道只有一种情况下，玉落才会如此安静。

那就是不开心的时候。

“王君，我也先行离去了。”

小白恭敬地行礼，正欲转身，茶盏被人放在石桌之上。

“谢必安，若你只是为了轮转塔，不必从玉落处下手。”

“王君，我不知晓你在说些什么？”

“谢必安，我同你说过，绝不会有第二次，你入过轮转塔一次，难道还看不破这结局，一切早已注定，你我亦无力更改。”

白无常的影子俯身而下，他依旧飘在半空之中不曾落下。

“王君，不要忘了我如今这般是拜何人所赐，我从未要求过你救我，为何不让我同他们一起去死。我宁可不要这元神，不要入甚轮回，也不想千年万年这般痛苦的活着。”

“谢必安，莫要再执着了，过往尘世不过转瞬之间，你的家人，你所珍视之人，早已不是当初你所心心念念之人，往事已矣，你又何必如此难为自己。”

“王君，究竟是在劝我还是在劝自己，若是能够放下，你又何必如此费心将玉落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