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忘川 第32章 龙吟之怒

“十七，是我错了。”玉落泣不成声，“我不该瞒着你，你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日后再不与你拌嘴了。”

阿篱悠悠地说着：“若他醒不来了如何？”

“不会的，十七不会醒不来的。醒不来我便日日守着，直到他醒来的那一日。”

“那你不修炼，不成神了？”

玉落摇着头，抓住薛十七的手：“不成神便不成神，一切都不如他重要。”

“我这就将真身割出，定能救他。”

玉落闭上双眼运行周天，一只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臂。

“阿篱，莫要吓她。”

玉落开心地睁开双眼，眼泪还挂在面颊之上：“太好了，十七你醒了！”

她好似意识到什么，转头瞪着始作俑者：“为何骗我，还说十七什么药石无医。”

阿篱耸了耸肩膀：“诶，可不是，我是说不需用药，因为马上就能醒啊。”

“咳咳！”

薛十七咳嗽几声，用手抚上胸口。

“不过还是要休息几日，毕竟龙气不是谁都能直面而迎的。”阿篱转身离去，“这下你总知晓这丫头心意了，不用多谢。”

薛十七头微微偏向里侧，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异常的安静。

玉落抬手摸向他的额头：“可是发热，怎的脸有些红。”

刚才的话他在迷糊之中，听了个全，心中欢喜却又觉得不大真实。

他拉过女子的手，轻轻地攥在掌心：“玉落，你刚说的可是真的？”

“我······我当真有那么重要？”

“当然了！”玉落频频点头，“十七对我而言十分的重要，与闺臣仙子、玉言她们一样。”

薛十七心中笑自己痴傻，才刚的心意原是如此。也怪自己太过当真，她还是那个情窦未开的女子，不应如此着急。

虽是如此安慰着自己，却也难掩些许的失落。

“不过也有些不同。”玉落逐渐将头低了下去，“若是她们任何一个人因我受伤，我会难过，会愧疚异常。但刚刚那一刻，你倒在我怀里，我看着那些鲜血，已经不知晓什么是难过，什么是愧疚。”

“好似胸中被硬生生地挖穿，我只知道想让你活下去，若是不能，恐怕就算成神都不会快乐。”

薛十七听罢，嘴角微微翘起，她是懂得，只是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无妨，已然无事了。”男子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说道，“不怪你，傻瓜，是我心甘情愿的。”

玉落抬眼，男子的眼神之中，乘着许多自己不懂的情绪，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视。

却是第一次，觉得心中异样万分，不似之前的跳动，也不似之前的暖意。

而是那种切切实实，印在心间，萦绕在脑海中的甜蜜。

玉言的话，阿篱的话，那些往日不曾当真的调侃，瞬间涌了出来。

她想，完了，原来自己待十七，是情意而非其他。

她想，应该告诉他。

“不好了，好似是天界的戒钟在响。”

阿篱在殿门处喊着，薛十七下意识起身下榻，将玉落护在身后。

“缘何戒钟在响，可是有仙人犯错？”

薛十七看向阿篱，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终于不再那般紧张，向前走了几步。

“莫不是仙子想要闯出南天门，被陵光神君发现了吧？”

“玉落，别去。”

薛十七的“别去”刚落地，身后早已没了踪影。

阿篱跟着薛十七一同向南天门处飞去，不由得骂道。

“这丫头的性子，迟早要把自己作没。”

“可是戒钟在响？”

刚从瑶池出来的天后，狐疑地看向身旁的映月，映月正欲前往南天门处，却被叫住。

“慢着，这声音。”天后惊讶万分地看向那云深雾绕之处，“你且先去紫薇恒宫，若天帝前往无论如何要拦住。”

一道金光闪过，天后向南天门处赶去，戒钟在响却不是任何仙人犯错。而这呻吟她再熟悉不过，世上怎会有母亲不记得自己孩子的声音。

天后更加担心，天帝比她快上一步。

昨日才商定好将东隅放出，今日他便自己破阵而出，以天帝的性格，断不会再容他在天界。

天后抵达南天门时，戒钟四周已围上几个小仙，似在阻止着什么。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戒钟之上盘桓着巨大的银龙，银龙一下一下撞击着戒钟，每一下都异常的用力。

看着那逐渐出血的触角，天后心疼地拨开众人，欲以法力阻止。

身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没用的，她将自己与那钟一起困在了结界里边。”

天后顿时软下了身段，大声喊道：“吾儿，不要。”

那龙好似听到了什么，向天怒吼一声，拼尽一身的法力，撞向那钟，钟身周围密密麻麻的天条律令，都跟着晃动起来，闪烁着道道金光。

“不要！”

伴随着天后的一声哭喊，那钟竟在银龙的最后撞击之下，“轰”地一声裂开，四碎开来，飘散在结界之中。

薛十七急忙拉过玉落，将其牢牢地锢在身后，阿篱见势挡在薛十七的身侧。

“两百年竟没有丝毫的悔悟，如今又在此处作甚蠢事！”

那来人脚踏着五彩的祥云，周身金光迸发，一时间瞧不清正脸。玉落随着众人一同跪下，隐约间瞧着那人只轻轻挥手，结界便瞬间消失。

“天帝，天帝，不是这样的，东隅早已悔悟。”

“醒悟？天后可看的到身后之人。”

玉落看着那被叫做天帝的人，异常的高大，当他隐去金光，才看清一身金黄色的锦袍十分宽大，眸光之中尽是容不得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靠近。

“天后，朕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非要如此作贱自己。”

天后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银龙，哭喊着：“吾儿停下吧！”

声声龙吟却未曾停下，一股怒火从那龙的口中喷涌而出，四下众人皆往后退了几分。只见那散落开来的碎片，顿时化为乌有。

“孽障，你就这般轻视天界的律法，可知毁坏戒钟，该当如何！”

天帝抬手正欲施法，天后却上前拦住，玉落这时透过薛十七的肩膀，看见天帝身后还站着一人。

白衣皎洁如玉，红色的发带仍旧似往日那般，搭垂在肩膀的两侧，此时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玉落再愚钝，也在天后喊出“东隅”名字的那一刻，知晓了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