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造反史 183面对

自打苏潇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几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是她认为必须去做的，也不值得她拼尽全力去做。她本就喜欢偷懒，若不是性命攸关，对她而言自然是过得去就足够了。但如今已经有了，那就是报仇。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报的仇！

“他担心魔族？苏潇若，他究竟是担心魔族还是担心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如果你出事，你认为莫问死的值得吗？”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是这么说，歌默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显然完全不同意苏潇若的说法。

但苏潇若此刻已经陷在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根本就没有听到歌墨究竟说了些什么。慢慢转过身，背对着两人。伸出手慢慢的抚摸着平滑的棺木边缘，动作轻柔，像是怕惊扰了棺中那个沉沉睡去的人。

因为还未出殡，所以棺材如今也并未关上，莫问就躺在那里面，这是这么久以来，苏潇若第一次正视他。如今的莫问紧闭着双眼，身上的血渍早就已经擦干净了，又换了一件纯黑的衣裳。此时的他，除了脸色有些白以外，就与睡着了一模一样，就好像，没有死一样。

想到这里，苏潇若的手也停了下来。她现在不愿想到任何与“死”字有关的事情，可偏偏心不由己。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想。以手轻轻触碰莫问的脸，接着是嘴角。这人笑起来那么好看，怎么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呢？

当日的事情历历在目。一一从脑海里闪过。莫问倒在她的怀里，嘴边的血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就连原本温暖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温度。

而当时的自己，能做的只有紧紧抱着他而已，可是这根本无济于事，她根本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但是她不甘心。不可以，绝对不能让莫问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眼前。

此刻她一定要做些什么，于是慌乱地冲着莫问说道：“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莫问你不要睡。当年歌若不是都没死吗？都是妖石，对，妖石！妖石就在我身上，莫问你教我，要怎么取出来，它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

就算自己此刻说的话已经变得语无伦次了。苏潇若只知道现在任何一点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只要能救莫问，哪怕是让她代替他死都行。只要他能够没事。

“没用的，”莫问虽然也明白他的情况，但却看不出丝毫对死亡的恐惧，甚至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比之苏潇若的茫然无措。他则要淡然许多，只是那抹腥红怎么看都觉得刺眼，“当初妖王耗尽毕生法力才能将你送走，如今你的法力是不够的。何况我是魔族，依靠妖石的力量又有何用？”

“总有办法的，你想想！再想想！一定有的。你那么聪明，一定想得到！”苏潇若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陷入癫狂了，内疚。不甘，着急，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将莫问抱得更紧，越来越紧。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却根本融化不了清寒山这千年的冰雪。

“潇若你听我说。咳咳，”莫问已经越来越虚弱了，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一说话就已经咳出了更多的鲜血，但一只手却抓着苏潇若的手不肯放开，“再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先听我说。”

“嗯，嗯，我听着，我都听着，你说吧。”苏潇若连忙紧紧的回握莫问的手，用另一只手将他抱起来，让他尽量靠的舒服一些，连连点头。此刻莫问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全听他的，只要他还能说话就好。

“不论你有多恨范煷，都不要因为给我报仇而陷自己于险境，如果可以，你与歌默合力抢回魔石，若是不行就退回魔界，用，用纳魂盒里的方法再次设下黑界，只要，只要你们平安就够了，不，不要勉强。记得，不用替我报仇。”莫问重复道，只是看得出来，此刻再说话，对他而言已经有些面前了。

“嗯，我知道了，不报仇，不会报仇。但是你也要快点好起来，魔军还要你带领……”后面的话却已经说不下去了。此刻的苏潇若除了点头就只能点头，如今不论莫问说什么，她都会说是，只要他能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就算是再给他戏弄自己都心甘情愿的。

“还，还记得我带你去的山崖吗？”莫问将手渐渐松开，转而轻抚苏潇若满是泪痕的脸颊，“我还想再问一次，潇若，你愿意真，真的嫁给我吗？”

说完这句话，莫问咳嗽的更加厉害，血也吐的更多了。却并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像是十分注意苏潇若的表情。

苏潇若看着莫问，没想到就算在这个时候她的“愿意”依然没能脱口而出，她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可是这个时候，理智与感情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所以只是犹豫了一秒就立马点头说道：“愿意，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只要能弥补她今日做错的事情，她什么都愿意！此刻她的心根本不重要，莫问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莫问听到她肯定的答案之后就是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也更加温柔起来：“哪怕，这一次是骗我的，也好，也好……”最后，他一直喃喃着“也好”两个字，好像真的很满足一般。只有眼睛里的神采却渐渐消失，接着手就垂了下来，而苏潇若也僵在那里，抱着莫问一动不动。

***

莫问爱的是她，这一点苏潇若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愧疚又多了一分，如果自己能早些同意与他在一起，那会不会莫问在走的时候能够少一些遗憾？哪怕是一点点，她都会做。知道他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但能少一分遗憾总是好的。

可是当初的自己因为太过明白自己的感情，所以选择对什么都视而不见。哪怕是见到了，也要故意歪曲事实，只当做不懂。现在想起来才后悔，可是没有一个当初是可以回去的。

伸出手，这一回换她轻抚他的侧脸，也换她为他付出了。

第二日，莫问出殡。天空下起了小雨，就像是在为莫问的死而流泪一般。

苏潇若一袭素净的白衣率先走到了莫问的灵柩前站定，身后跟着魔界几名忠臣，魔王殡天，就算是处在战中，一切的繁文礼节也是不可少的，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做完之后，便是需要盖棺出殡了。苏潇若却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容易，果然就在盖棺的前一刻，听到身后有人说道：“等等，今日众将都在，陛下也还未下葬，殿下是不是该将这几日的流言解释清楚。”

不禁皱眉，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出殡能顺顺利利的，哪怕此刻躺在她面前的是一具已经没有灵魂的尸体，可是也不愿意见到有人扰他安宁。只是，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哦？是什么流言，我这几日一直不曾出门，倒是没听说，你且说来听听。”苏潇若也不转身，只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过的样子，如今她当然不能摆出一副急于解释的模样，否则让人看了反而认为她是做贼心虚，而且在气势上也会矮人一等。她虽然比不上莫问或者不夜的沉稳，但装模作样还是会的。

终于明白莫问那漫不经心究竟是如何养成的了，面对这些牛鬼蛇神，只能摆出这个样子来。否则还真的很难有所谓的王者之气，难免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那末将就放肆地说了，”王叹果然站了出来，略略抱拳当做行礼了，只是这一礼看起来多少有些敷衍，似乎对苏潇若并非那么尊重，“众人皆说若是光明正大的比试，陛下绝对不会输给范煷，就算被那奸人偷袭成功，也绝对不至于会致命。而且当日殿下又说是被范煷骗过去的，若是殿下真的与范煷没有关系，又怎会信他？更何况陛下最近一直在寻青寒的下落，又为何会与殿下一起出现在那里？这事情看起来未免蹊跷了一些。”

说到这里王叹停了下来，似乎是想看看苏潇若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但苏潇若只是上前扶着棺木，并没有转过身去的意思，背对着众人，大家也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王叹见查看无果，只当是把她说的无言以对了，于是接着说了下去：“殿下那日说是范煷化作殿下的故友，敢问是什么故友需要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才能相见？当日末将与众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不只是范煷，还有另一个仙族女子。末将听说殿下对被关押在清寒山的仙族之人似乎格外照顾。甚至曾经下令让人善待被俘虏的仙族，不能伤他们，而且末将还听说，殿下以前还曾放走过一个仙族。这些流言若是不及时澄清，只怕我们魔界也会人心不稳的。”王叹说得越发顺溜了，干脆一下子将所有的事情都问了出来，语气也是咄咄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