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呢喃 第24章 劫数

“呼......得救了......”

面色苍白的沈红温虚弱地低垂着脑袋，被二姐姐握在手中的他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立即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这才让那位二姐姐抹去了眼角的泪痕，用脸颊蹭了蹭沈红温的脸，靠在沈红温的肩膀上对孔对月吐了吐舌头。

孔对月哼了一声，也以吐舌头还击。

被她们的幼稚所震撼的沈红温想要擦一擦额头的汗水，二姐姐已经露出心疼的神情用她的丝帕替沈红温温柔擦拭，想要埋怨却舍不得，幽幽一叹后拉着沈红温的手说着：“好弟弟长大了，总归是要出远门的，但是姐姐又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二姐姐那张笼罩着迷雾看不真切的脸，沈红温略一斟酌，思考藤四象和张炼星之流此情此景会如何言说，很快又觉得他们的发言必定不能够让姐姐欢喜，大概是季归真那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更能深得姐姐之心，所以他露出了笑容，学着季归真的风流姿态轻声补充：“心里念着姐姐，再苦也甜。”

二姐姐的手指拂过沈红温的脸颊，眼里是装不下的疼惜，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喃喃低语：“好弟弟这张俊俏的小脸儿就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那么多花言巧语，真应该送你去禅宗修闭口禅，任由你四处留情，那还得了......”

微微皱眉的沈红温想要为自己辩解，哪怕是再好的姐姐都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孔对月已经冷笑着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把他的腿打断就行了。”

二姐姐笑吟吟地将一块玉牌别在沈红温的腰间，宠溺地捏了捏沈红温的脸，大声叮嘱道：“小月要是欺负你呀，你就用姐姐的**牌打她！”

沈红温的手指摩挲着那块细腻清凉的玉牌，想必是合欢宗的某种至宝，还需细细研究，但是想到被孔对月欺负的这种事，沈红温难免面色古怪，又开始感叹这深层世界真是人心不古，连孔对月都想着欺负他了。

孔对月自然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对二姐姐做了个鬼脸就粗鲁地将沈红温拖走，在离开二姐姐的宫殿后她才露出满意的表情，舔了舔嘴唇好像刚刚饱餐了一顿，拍了拍沈红温的肩膀老气横秋道：“怎么样，我只需要略微出手，二姐姐就把**牌给你了，这下我们出门就能横着走了！”

将**牌拿在手中把玩，沈红温冷冷回应一句：“你是螃蟹吗？”

“我要是螃蟹我就掐死你！”

沈红温觉得孔对月现在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非常霸道了，不然没有理由能够抓着他的手将他当做是一只破玩偶飞奔到一处弥漫粉红雾气的花园，不等沈红温看清花园的景象，他已经被一只温柔的手从孔对月的手中夺走搂入了怀中。

沈红温轻叹，哪怕他只是以徐尽欢这个身份进入深层世界都如此受欢迎，难以想象英明神武的本我降临会是怎样的场景。

三姐姐轻柔抚摸沈红温的黑发，无奈地看了孔对月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三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那么冒冒失失的！”

孔对月一改常态，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同样是吐着舌头，这一次没有了面对二姐姐时的咄咄逼人，竟然还有了那么一丝的可爱。

即便是沈红温都不会被她所迷惑，更何况目光中蕴含着星辰，清澈且睿智的三姐姐。

她伸手轻轻敲了敲孔对月的脑袋，不等她露出委屈的神色，三姐姐已经幽幽说道：“小月啊，你身为宗门这一代的玉女，在家里胡作非为也就算了，姐姐们都不会骂你，宗门长老们也疼你，但你出门的时候可要记得注重仪态，宗门是不会蒙羞的，谁胡言乱语自会有执法长老铲除，但是那些伤人心的言语会叫你很难过的。”

沈红温看着三姐姐同样笼罩着迷雾的脸庞，但是对于孔对月的深深无奈仿佛连世界的规则都难以压制，清晰地落在沈红温眼中。

“两位姐姐是不会跟你讲这种话的，我也知道这些话对你用处不大，你不跌倒不知道疼的，但讲总归是要讲的，万一你就听进去了呢。”

三姐姐从孔对月的身上收回略显疲惫的目光，看向沈红温时变成了强烈的温柔与心安，她抚摸着沈红温的脑袋夸奖道：“还是小欢最乖，姐姐知道小月最听小欢的话了，只是小欢你喜欢沉默，沉默也无妨，小月要是不乖，你就用这个打她！”

沈红温打算伸手去接三姐姐赐予的宝物，然后三姐姐就用手摸了摸他的手心，沈红温微微一愣不由面色古怪，三姐姐却盯着沈红温的眼睛然后对他眨了眨眼，眼中弥漫莫名其妙的鼓励之色。

歪着脑袋的孔对月同样一脸疑惑，想要上前摸摸沈红温的手心是不是多出了什么她看不见的宝贝，但被三姐姐的威势所摄，不免对沈红温多了几分忌惮。

沈红温见三姐姐开始一脸诡异笑容，他与孔对月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退意，赶紧向三姐姐告辞，表示大姐姐一定等得很着急了，于是三姐姐挥了挥手，就将他们丢到了大姐姐面前。

身穿深紫色宫装的女子对着镜子唉声叹气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出现，刚刚站稳的沈红温瞥了孔对月一眼，孔对月无奈地摊摊手告诉沈红温事情的关键：“其实是大姐姐对真灵宗的某人有话要说，我想了想呢，觉得我们可以替大姐姐送信，因此才有了这一趟远行！”

沈红温本能地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孔对月马上发出了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感叹，甚至看着大姐姐的那双眼睛泛起了泪花，将双手紧握在身前，莫名有了感同身受的悲伤：“相思病真的是太苦了......”

听到孔对月的这句话，沈红温只觉心脏一缩，他意识到有必要瞬间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然后就见孔对月小跑着来到大姐姐身边低声啜泣：“大姐姐，月儿来看你了！”

“傻月儿，怎么哭了呢，是被小欢欺负了吗？”

大姐姐如水的温柔眼眸里埋藏着深深的思念与悲伤，更有疲惫与泪痕，她强颜欢笑，揉着孔对月的脑袋安慰道：“小月不哭哦！”

孔对月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压制微微翘起的嘴角装出愈发委屈的模样点点头，瞬间那为数不多的良心就受到了强烈的谴责，只好转移话题道：“其实是小月一想到要去真灵宗玩，要抱抱新生的真灵，但山高路远，离开了大姐姐的怀抱就觉得很委屈！”

大姐姐看着扁着嘴抽泣的孔对月，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黯然，很快又成为了浅浅的笑意，她朝着沈红温招招手，等到沈红温靠近之后无奈地扫了孔对月一眼，想必是要让沈红温想办法哄哄，对于这种过分的要求，面色冷峻的沈红温是视而不见的。

不过想来大姐姐也不在乎孔对月哭还是笑，她立即转身拿过桌上的小盒子，打开之后其中装满了信笺，她将自己的兴奋与羞赧隐藏得很好，只可惜那份萌动的心瞒不过沈红温这位老江湖，他始终保持着沉默，大姐姐只好对孔对月说：“月儿你将这些信都交到李恕先生的手中吧，这是我今天想要对他说的话。”

虽受晴天霹雳，沈红温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即使是心中都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小勾魂不在，他无处倾诉，如果不出意外，真灵宗之行，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道浩劫。

哪怕是深层世界，但这真的能够逃过混沌女皇的眼睛吗？

“李恕先生......”

沈红温心中喃喃，不禁苦笑，但难免还是会感到期待，或许他想要知道的那些答案，这一次可以当面请教师尊。

与大姐姐告别后，孔对月大笑三声，已经不屑于掩饰自己的野心了，她告诉沈红温，去往真灵宗的路途很遥远，这一路上她要让世间所有人都知晓她孔对月之名，她要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希望沈红温能够识时务，好好做她的跟班。

“我仔细思考过了，我才疏学浅，更是手无缚鸡之力，肯定会成为你的累赘。”沈红温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险些将孔对月吓着，他的手按住了孔对月的肩膀，眼中闪耀着诚恳的光芒，他所做出的所有思考都是为了孔对月好：“让我传送去真灵宗吧，我去送信，我在那儿等你，我会为你加油打劲！”

孔对月经过了一瞬间的挣扎后重重拍了拍沈红温的肩膀：“你说得很有道理。”

不等沈红温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孔对月就顺着沈红温的话说道：“既然是要替我加油打劲，还是跟我一起比较有诚意，而且三位姐姐都和我说了，一定要提防你沾花惹草，所以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嘴唇蠕动，沈红温还想狡辩解释顺带编造谎言，但是孔对月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沈红温只能够轻叹一声，知道这将会是注定的劫，无法规避，只能够笑着迎接。

沈红温露出苦涩的笑容，他知道态度很重要，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鬼话，又怎么在师娘面前狡辩？

偷偷地狠狠瞪了孔对月一眼，沈红温跟在她的身后询问她想好去往真灵宗的路线了吗，虽然用脚指甲都能想到孔对月没有任何的规划，问还是有必要问的，果然孔对月一愣，然后摇摇头，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了一卷巨大的地图塞到沈红温的手中，左右张望之后小声对沈红温说道：“你现在就去规划一下路线，我晚上来找你。”

拥有空间能力的都是至宝，沈红温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那枚空间戒指，不得不感叹横空大教的底蕴，将地图收起后沈红温愣住，之前被孔对月拖着横冲直撞，他的宫殿在哪里啊？

好在沈红温灵机一动，就近找到一位侍女姐姐命令对方送他回宫殿。

看着沈红温冷峻的面容，那位侍女姐姐微微一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红温就这么与她对视，眼中不含丝毫情感，实则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好在那位侍女姐姐俏脸微红后觉得少主之所以不动用自身所携带的法阵而是要她送他回宫殿，就是为了凸显出那份孤傲吧。

直到身上所穿的白衣浮现出阵法的痕迹，沈红温才意识到原来如此。

但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那些要向他请安的侍女挥挥手，独自走回星辰池塘边的屋子里迫不及待地摊开孔对月给他的地图。

只是见到那张地图最中央的那座“薪火城”，沈红温就忍不住心神巨震，喃喃自语：“薪火城竟然还在，难道这是太古时代吗......难怪，难怪......”

扑在地图上仔细研究，沈红温很快就发现了这一张地图实际上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这太古时代并非他知晓的太古时代，是一个以诸多复生者残魂中记忆拼凑的太古时代，是以太古时代为背景，糅合了四古时代特色的虚幻时代。

默默规划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并非来自横空大教就能绝对安全，合欢宗与真灵宗交好，就必定会与其他横空大教结仇，这种仇怨哪怕恨不得对方满门尽灭，也不会直接对宗门传人直接动手。

这是潜规则，若是每个宗门的最强者都肆意屠杀敌对宗门的小辈，宗门早就灭绝了，因此知晓合欢宗的金童玉女要去真灵宗游玩，那些敌对的宗门最多就是派遣同样的小辈来挑衅刁难，下杀手是不可能下杀手的，甚至遇到危险还会让他们的长辈出手维护金童玉女。

横空大教只允许横空大教互相为难，底蕴不足的势力想要插手他们的恩怨只会因为地位低下被一脚踢开，然后冷笑着问一句“你配吗”？

想要高高在上，就要在维护自身阶级权益的时候放下宿怨，众志成城，不遗余力。

沈红温对于这些事情还是非常了解的，毕竟他也算一宗之主。

将这些因素考虑进路线的规划里，他还要顺路去看看一些他曾经向往但是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风景，合上地图，鬼鬼祟祟的孔对月按时敲响了他的门。

沈红温不知道她堂堂合欢宗大小姐为什么要穿上夜行衣，而且穿上夜行衣的意义又在哪里？如果沈红温没有看错，那三位姐姐都是虚涅境的实力，就凭孔对月的本事如何瞒过她们的眼睛？

“快点快点，我就知道你没有准备，你快换上。”孔对月压低声音抱怨两句，将夜行衣丢给了沈红温，一把夺过沈红温手中的地图，催促道：“让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偷懒，你快去换衣服吧。”

看了一眼手中的夜行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沈红温问道：“换夜行衣的意义在哪里？”

“当然是偷偷翻墙离开啊，难道你不觉得与被一群人护送相比，我们偷偷溜出去会更有意思吗？”

扑在地图上仔细研究的孔对月两眼放光，见沈红温无动于衷，她跑到沈红温面前露出威胁之色，一副沈红温不认同她想法她就要和沈红温拼命的架势。

沈红温感受到了孔对月的江湖梦，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如你独自翻墙离开，我再来找你，制造一场偶......浪漫的邂逅。”

孔对月明显一愣，这好像是她从未想过的场景，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浪漫的味道，但孔对月瞬间就嗅到了一缕不对劲，她怀疑这会是沈红温将她支开的阴谋。

深深地看了沈红温两眼，孔对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白嫩的手指点了点沈红温的眉心，娇笑着转过身去脱下夜行衣露出月白长裙，柔柔弱弱地说了句：“真是让人苦恼呢，就按照你地图上画的路线吧，我们先去薪火城，再去真灵宗，我就陪你一起吧。”

经过简单的试验，沈红温意识到想要撇开孔对月手中的那些信独自前往真灵宗是不现实的，相较于如何甩开孔对月，沈红温更好奇左右孔对月思考的究竟是孔对月还是某种神秘力量？

而那种神秘力量真正的目的与本质又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想方设法的要让沈红温对上他不愿意对上的混沌女皇吗？

似乎是劫数难逃了。

沈红温的脸上露出了徐尽欢前所未有的邪魅笑容，将夜行衣丢在地上转过身来的孔对月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被孤高豪迈所取代，竟是有些痴了。

“有趣，竟然有劫要应于我身，那就让我看看是哪来的胆量吧。”

沈红温将手伸向孔对月，见孔对月生出了淡淡的疑惑，沈红温霸道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让她挽着自己的手朝着宫殿外走去，在那等候他们的是少主的亲卫。

徐尽欢不用如何修行，境界对于他来说唾手可得，破境水到渠成，如沈红温当初对孔对月所说，力量来源于突破与心境，只要徐尽欢的心境不蒙尘不破碎，以横空大教的底蕴，能够让他的境界随着年龄的增长突飞猛进。

为了保护他与孔对月，存在着春夏秋冬四位剑侍，当沈红温听闻此事后就觉得此时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必定是一位熟人。

“没想到最早见到的不是藤四象也不是张炼星。”

沈红温腹诽不已，不禁开始怀疑起他们对他的忠诚，至于赵玄尘想必是身居要位，将会为他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沈红温对抱剑行礼的春深城点了点头，感念于她的忠心耿耿，停下脚步的沈红温特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鼓励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