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公桥和沈晨自有默契,多等了一天时间后,才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走出了鬼巫山。
罗公桥一身是伤,孤身回到了占城码头。
到了这个时候,各方面的消息都已经汇聚而来。
作为诱饵的朱展雷队,昨日逃出鬼巫山,落脚于七禾台镇。
队中高万丽在撤退途中,和其他人走散,至今未能返回。
除此之外,队中的“和鸣辘”损坏。
伏家队伍中,伏松宇和伏柏宙至今下落不明。
另有伏家三名晚辈,已经逃出了鬼巫山,在山外鸡鸣村落脚。
最后的苗禹队,晚了半天才撤出鬼巫山,在七禾台镇上,和朱展雷队会合,正在等待上官的下一步命令。
罗公桥便向苗禹下令:暂时驻守七禾台镇,随时准备接应,可能从山中出来的四流们。
又过去了三天时间,几位四流都归来了。
伏家的两位,显得伤势颇重。
便是沈晨也一脸苍白,捂着胸口,时不时地咳点血出来。
显然大家在鬼巫山中,都已经“尽力”了。
邪祟势大!我等力战不敌、重伤撤退。
沈晨一眼就看出来,伏家两人表面上看起来伤痕累累,其实根本不曾伤筋动骨。
伏松宇和伏柏宙又何尝看不出来,你沈晨也是装的?
伏松宇和伏柏宙在那强大的邪祟出现之后,就毫不犹豫的逃了。
那东西就不是四流能应对的。
不管几个四流,结果都一样。
四流们都回来了,许源也并不意外。
这次的战场并不在铜棺崖。
而且古尸女帝对自己也有了几分猜疑,不会那么卖力再杀几个四流了。
但许源仍旧在等着看好戏。
四位四流杀进鬼巫山,就这么灰溜溜的逃出来?
必然不能如此,得有个说法。
但这事情吧……比如说罗公桥,为何一出山,就要带着“一身伤势”直接返回占城码头?
又比如,三位四流都回到了七禾台镇,但罗公桥一道命令,让大家速归,三位四流便毫不犹豫的,催促朱展雷和苗禹马上启程?
等回到了占城码头的运河衙门,大家将信息汇总后。
伏松宇和伏柏宙怒不可遏道:“此战之败,罪不在我等!乃是山中大邪祟阮天爷从中作梗!我们在明祂在暗,如何能敌得过祂?”
四流们都需要一个能让他们面子上过得去的“借口”。
罗公桥一听这话,立时便把眼一瞪:“阮天爷?你可有证据?”
“当然有!我们兄弟追击那歹人的时候,他快要逃不脱的时候,曾拿出阮天爷的票引,请附近的邪祟助阵!”伏松宇说着,拿出一块破碎的票引。
“正是因为那些邪祟的帮助,他才又逃了一阵,最终等来了那大邪祟的接应!”
许源本来的计划是,田靖使用票引,被朱展雷等人看到。
但是伏松宇两人来得太快,那证人也就变成了伏松宇、伏柏宙。
两位四流的证词显然更有分量。
“原来如此!”沈晨仰天长叹:“难怪本官自从进了鬼巫山,便总有一种天地无力的感觉,原来是阮天爷作祟,那山中的一切,都敌视我等!”
许源大赞,你看这四流强者,谎话也说得煞有其事。
让人一听便觉得,四流的层次和我们就是不同!
于是此次战败的原因便迅速有了定论:阮天爷!
明明上一次世子妃被杀一案中,阮天爷根本不曾出现,甚至世子妃也持有阮天爷的票引,还想要拿着票引去问一问,阮天爷是不是包庇了那偷练《化龙法》的歹人。
到了这一次,阮天爷就成了最大的幕后黑手。
逻辑上是不是有瑕疵不重要,四位四流都希望是这样一个结果。
你说凶手是铜棺崖上的邪祟——朝中诸君谁知道铜棺崖是什么鬼地方?
但阮天爷可是大名鼎鼎,提起来都知道。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四流们都清楚,只要将幕后黑手定为“阮天爷”,此事就和他们无关了。
否则朝廷和湘王府若是还要他们,继续调查世子妃被害的案子怎么办?
但如果是阮天爷,一来朝廷未必能下定决心讨伐,二来便是讨伐,也是上三流的事情了,他们必然不会是主力。
所以事情比许源预料的还要顺利!
罗公桥写了公文,沈晨、伏松宇、伏柏宙三人一起署名,将那半块票引当做证据,一并封存发报给朝廷去。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最后总结一番,发现居然只死了高万丽一个!
便是山河司的校尉都不曾折损一个。
区区一个高万丽,四流们毫不在意。
许源也就回去给南署上了一个,“高万丽暂时失踪于鬼巫山中”的报告。
麻天寿一看这公文便明白了。
失踪了,不确定是死了。
那就得先找一找吧?虽说鬼巫山里失踪几天,基本已经可以认定必死无疑。
既然要先找一找,那么这占城副掌律的位子,就不能那么着急安排新人。
许源这是有些厌烦有个掣肘的副职。
麻天寿自然成全了一下自己的心腹。
……
几日后,白老眼亲自把一件东西送到了河工巷。
茅四叔辛苦一趟,亲自送来了占城。
许源拿到了之后打开来,果然是“龙疴”。
于是不免露出了一个微笑。
然后片刻也不耽搁,直接就喂给了皮龙。
皮龙吞了龙疴之后,发现还有意外的惊喜:里面还有一道龙魂!
伏鸿羽绝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从皮偶龙中逃出来,结果却成了自己主动投喂!
伏鸿羽活着的时候,也把《化龙法》修到了五流。
伏家这些龙魂,都是自己修炼出了问题,并非外人所杀。
敢杀伏家的人……除了许源还真找不出几个。
伏鸿羽的龙魂对于皮龙来说乃是大补,而且记忆中还有大量修炼《化龙法》的经验。
以及一部分伏家的机密。
可以说这一道龙魂,和匠物“龙疴”的价值相当。
一场谋划,双倍收获。
化龙伏家,主打一个:热情款待、连吃带拿!
伏鸿羽的水准是五流,若是正常修炼《化龙法》之人,饵食了他的龙魂后,需要格外小心诡变。
修炼者每一次晋升,最大的危险便是自身的诡变。
关于这种诡变,修道法的有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听明白解释:心魔自内而起。
不管是七大门,还是那许多的旁门,所谓修炼晋升,必定都是对自己生命形态升级和改造。
水准提升的刹那,便是这种改造完全达到一个新状态的时刻。
在这个诡异遍地的世界,当然也就会伴随着极大的诡变风险。
而且水准越高,晋升诡变的风险越大。
据说四流升三流,能成功者不过十之一二!
大部分四流其实都没有把握,所以不敢晋升。一辈子做个四流也是人上人,何必去冒那个险?
具体到修炼《化龙法》上,诡变的风险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
第一个便是饵食高水准的资粮后,自身的实力和认知压不住。
高水准的资粮中必然蕴含庞大的能力,若是龙魂之类,那就是大量的念头。
饵食炼化后,不管是身躯压不住,还是魂魄压不住了,都会直接诡变成为诡异。
所以《化龙法》修炼起来步步凶险。
不饵食高水准资粮,进步就会十分缓慢,最终沦为后生晚辈的“资粮”。
饵食了,压不住就会直接变成诡异。
伏鸿羽被抓了之后,也并非就认命了。
皮龙将他饵食后,他便感应到了这东西只是六流。
于是便作怪起来。
我肯定是活不了了,但你也别想好过!
我伏鸿羽便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诡变!
他的龙魂爆开,无数念头蔓延而起。
区区六流,也敢饵食本公子!
他的魂魄必定诡变,然后传染到身躯上。
可是出乎意料,这许多的念头,不多时就被压了下来。
对方显得游刃有余!
伏鸿羽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意志,万般费解的看着自己爆发出来的全部念头,被对方控制着慢慢吸收:不应该啊……
而后这最后一丝的意志,也跟着被化为精纯的魂魄力量,吸收掉了。
自此,伏鸿羽在这世上再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皮龙虽然在《化龙法》上是六流。
但许源自己却是货真价实的五流。
压制五流的龙魂自然是轻而易举。
更别说还有“百无禁忌”的命格,天生压制诡变。
将这一道龙魂炼化之后,许源默默感受了一下:“还差一点点,《化龙法》就可以晋升五流了。”
于是许源心念一动,皮龙接着炼化“龙疴”。
龙火在皮龙腹内升起。
需要先将这件匠物烧化。
却没想到这件匠物虽然是六流,连造的水准却极高。
六流的龙火,烧了好一阵,匠物却并无融化的迹象。
许源便换成了自己的腹中火。
五流的腹中火喷涌而来,这匠物便撑不住了。
不多时,便被烧化,剥离出其中其他的各种料子,最后析出了一团来自某头恶蛟的血肉。
许源也搞明白了,炼造“龙疴”的那位匠修手法高明。
他是有能力炼造一件五流匠物。
但五流的匠物太重了,若是使用者水准不够会压不住。
所以故意用了一种巧妙地结构,炼成了六流,分量轻了许多,但威力并未减弱太多。
“这一看就是大前辈宠爱家中的子孙,故意压低了匠物的水准。”
而后,腹中火继续烧炼,炼化吸收恶蛟的这一团血肉。
血肉中,还裹着几块破碎的鳞片、骨骼和角。
随着炼化吸收,潜藏在运河水底深处的皮龙,身躯开始出现大量增生。
一颗颗血泡挂长在全身的鳞片上。
就像是一长串诡异的血葡萄!
而且每一颗都飞快长大。
随后这些血泡一起破裂,有从里面生出来一颗颗的心脏、肾脏、肝脏等等。
每一个器官表面,却都仗着触须、獠牙!
每一个器官都显得生机勃勃!
带来了更多的增生……
将这块恶蛟血肉只炼化了三成,许源便感觉到皮龙就要晋升五流了。
这晋升,便涉及到了《化龙法》诡变风险的第二个方面:
认知障。
从人变成龙,就需要从内心最深层次,自认为是“龙”而不是人。
听起来似乎并无什么难度。
毕竟你都修《化龙法》了,当然是想变成龙的。
但实际上内心最深处的各种底层认知,并不是你愿意就能扭转过来的。
生而为人,自我是人的认知乃是本能。
往往会在不经意间体现出来。
比如晋升五流,身体的一部分就会转化为龙的形态。
或是双眼变成异色的竖瞳,或是双手变成龙爪,或是双腿黏连化为龙尾,亦或是全身生满了龙鳞等等。
若是化为了龙尾,那么每一次的起行坐卧,便都要扭转成龙的意识。
好比行走,你的第一反应需要是:尾巴游动,如龙前行。
但若是你第一反应是,迈开双腿走路。
这便是一次认知冲突。
就可能直接引发诡变!
每一个修炼了《化龙法》的人,想要闯过这一关“认知障”都无比困难。
若是伏家人,他们有一套好几代人总结出的经验:
一旦晋升五流,便会现在家中闭关。
全身被绑在一张特制的床上。
什么也不用做。
吃喝都有人喂。
用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让他慢慢适应以“龙”的内心,来处理一切事情。
但是许源却发现,皮龙毫无阻碍的晋升五流,并且绝不会有任何“认知障”。
因为皮龙本就是一个龙的姿态!
现在困难的,反而是在饵食恶蛟血肉过程中,身体已经随之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诡变。
许源便将腹中火停了下来,不在炼化剩下的恶蛟血肉。
等皮龙抑制住了自身的诡变后,再炼化剩下的,而且剩下的部分,也可以分成数次炼化。
许源心中长松了一口气,《化龙法》晋升五流,到了七月半的时候,便可以回家帮忙了。
“估算一下,将剩余的恶蛟血肉全部炼化,并不能支撑化龙法达到四流。”
“还有半年时间,《化龙法》能否更进一步?”
许源心中便生出了一番野望。
四流,把握毫无疑问会更大一些。
……
运河衙门中,这些时日一片安静。
之前四位四流齐聚,声势浩大的进剿鬼巫山,失败而归后,所有人都静悄悄的。
便是暗中有些幸灾乐祸的安承远,也不敢在任何场合说什么风凉话。
损失最大的反而是徐妙之。
“龙疴”这种珍贵的匠物丢了。
徐妙之在若干不同场合,可怜兮兮的提了几次。
她当然是在装可怜,希望朝廷方面能给自己一些补偿。
但罗公桥却不表态。
毕竟是败了,朝廷那边的态度还不明朗。
罗公桥也不敢给徐妙之什么承诺。
朱展雷这几天乐坏了:“臭娘们,让你坑我!”
“现在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嘿嘿嘿!”
“许哥,走啊,今晚上白月馆,我请客。”
但是许源不敢去,朱展眉还在占城,许源总觉得自己只要去了白月馆,就一定会被她逮住。
简直概念神啊。
而且朱展雷这几天,贼眉鼠眼的总往祛秽司这边跑,许源把大福盯得很紧。
万万不可让它跟朱展雷一起出去。
这么不知不觉的又过去了三天,许源暗中已经把恶蛟血肉全部饵食了。
皮龙的《化龙法》稳住了五流的水准。
但是距离许大人野望的四流,还有很大的差距。
许源在心里盘算着:“运河里这些普通的龙属邪祟,不管饵食多少,都已经不会有任何提升了。”
“若是继续饵食五流,像恶蛟血肉这种,怕是至少还得八块。”
“若是四流的……可能一块就够了!”
但是去哪儿找四流的?便是找到了,龙属四流邪祟——必定还要强过一般的四流,自己也打不过啊。
许源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不过皮龙饵食了伏鸿羽的龙魂后,倒是生出了一种新的诡术:
眚虱。
来源于念眚。
如今五流的水准,可以凝聚出三只眚虱,每一只都可以将六流以下化为自己的“龙裔”。
这诡术于战斗方面没什么太大的增幅,但用处却是极大的。
搞得许源这几天,总盯着运河衙门那边,寻摸着哪个人合适,把他变成自己的龙裔。
在运河衙门里,就有了一只真正的内鬼。
但是四位四流都还在呢,许源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被看穿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许源倒是已经确定了一个人选。
占城运河衙门的“水马丞”。
这是个九品官,若是将占城运河衙门的官员们做个排名,这个小官只能排到第七、第八的位置。
但是这是个油水极为丰厚的肥差。
他负责整个运河码头街面上的秩序。
简单来说便是,这位水马丞章同,看码头上那个店铺不顺眼,就有办法让这家店再也开不了门。
许源原本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最近源升号那边,总被这个章同刁难。
章同手下有一队五十人的“水马役”,都是他自己招募的,不占运河衙门的编制。
其中几个每日都会来源升号打秋风。
杨叔也想了些办法,但都无济于事,这才暗中报给了东家。
“这些人胃口越来越大。前几日五百钱便能打发了,最近却要二两银子了。”
杨叔小心翼翼的报告着。
这种“小麻烦”都不能解决,要报给东家,杨叔十分内聚,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
“此事你不必管了,这几天他们要多少就给他们多少。”
杨叔低头应道:“好。”
杨叔回铺子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嚣张的声音正在喝骂自己的伙计:“门前这么乱,这么脏,你们源升号是怎么搞的?”
“今天不许开门来!将门前打扫干净!”
“我们明日再来检查!”
“给我把门封了……”
几个店伙计急忙用身子堵住他们:“几位大人,这门前挺干净啊,没什么垃圾……”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肥胖水马役冷笑着,将手里的一把花生壳丢在地上:“谁说没有垃圾?”
“你们——”店伙计们气愤不已,有些忍不住了。
杨叔急忙上前,对伙计们一挥手:“都回去。”
“掌柜的!”
“回去!”
伙计们回去了,杨叔满脸笑容:“几位差爷,请里面喝茶。”
几个水马役便进去了。
一番沟通后,杨叔又给了五两银子。
他们拿了钱,又道:“今日是不能开门了。毕竟我刚才在街上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我也要面子的。”
“好,都依差爷说的办。”
送走了这帮瘟神,店伙计们一边上门板,一边愤愤道:“掌柜的,东家好歹也是占城掌律,就这么着任人欺负?”
杨叔高深莫测地笑了。
……
那几个水马役回了运河衙门,在一个偏院里将今日收来的银钱都交给了章同。
章同扫了一眼,道:“你们各取五十文去。”
“多谢大人赏赐。”几个人笑嘻嘻的拿了钱。
剩下的都是章同的。
“源升号今日给了多少钱?”
“足足五两银子,嘿嘿。”络腮胡啊肥胖水马役满脸表功的谄笑。
章同意外:“你要他们就直接给了?”
“给了啊,屁都不敢放一个。大人,依我看这许源是识时务的,知道在咱们的地盘上,他是虎得卧着、是龙也得盘着。”
章同点了下头:“行了,你们去出去吧。”
打发走了这些手下,章同将桌上的银钱都锁在了柜子里,而后起身去见河监。
河监是跟高万丽一起被放出来的。
“大人,源升号还忍着呢。”
“还能忍?哼!”河监冷哼一声:“明日要他们二十两!他那个铺子,一天才能赚多少钱?明天若是又忍了,后天要一百两!”
“是,属下一定把事情办好。”
河监虽然被放出来了,但头上乌纱帽怕是不保。
他前几日搭上了安承远的关系。
并且注意到安大人对许源颇为不喜。
便想要将源升号的那铺面,从许源手里弄过来,先给安大人。
以换取安大人的庇护,保住他的官位。
安承远不喜欢许源,也从不认为许源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他的官位和麻天寿大致相当,自然不会重视许源。
许源又等了一天,朝廷的命令终于来了。
对于罗公桥等人斥责了一番,又官身的罚奉三个月。
毕竟是打了败仗,但是没有降职之类实质性的惩罚。
而后就将他们都招了回去。
朱展眉、徐妙之、河道营等自然也是随之撤走。
至于阮天爷暗中庇护歹人,谋杀世子妃的案子,朝廷这一次的公文中却没有再提。
估计朝堂上意见也不统一,还要再争论一段时间。
河监亲自去送别安承远。
朝廷这次的公文中,没有提到河监。
显然是安承远大人暗中出力了。
临别之时,河监悄悄送上了一份厚礼,又隐晦的承诺,许源的那处铺子,最多一个月,定会转到安大人的管家名下。
水马役们又从源升号敲诈了二十两银子回去。
源升号今日还没能开门。
周围几家邻居暗暗摇头:“这店要换东家了。”
半下午的时候,衙门里没事了,章同便提前下值,坐船过河进了占城。
然后直奔斜柳巷的“翡翠馆”。
馆里的“冷翡”姑娘陪他饮酒作乐。
但是到了半夜,章同不知为何忽然从床上起来,不顾劝阻一定要回家去。
他在城里有宅院,妻儿都住在城内。
但是第二天早上,章同却被人发现,死在了两条街外的一口水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