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同仰天倒在水井边的石板上。
脸上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邪异微笑。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一看就是被人勾了魂去的。
附近一个大户人家的健仆,清早起来打水发现了他。
健仆一点也不慌张,这年月路边看到一具尸体,有什么可以惊讶的?
他先去报了官,而后就挑着水桶去远一些的另外一口井打水去了。
官府检查之后,把案子转给了祛秽司。
这一看就是昨夜为邪祟所害。
祛秽司方面来了一位检校。
发现死的人是运河衙门的一个九品小官,才略微重视一些,但也不曾惊动到巡检,而是请了于云航过来。
于云航调查了一番,就给出了结论:被邪祟树鼻虫所害。
城内的邪祟们也有各自的地盘。
这水井边就有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树。
树上住着一只树鼻虫邪祟,它最喜欢做的,就是蹲在树上,看着下边水井来来往往的人,幻想自己用鼻子一吸,就将魂魄吸来吃了。
但它不敢真的这么做。
但凡有一个人死在了水井边,祛秽司就会要了它的命。
而且对于它来说,吸食魂魄只能算是“贪嘴”,它留在城中,真正的目的乃是此地丰厚的“俗气”。
它每天靠着城中浑浊不堪的世俗之气存活、成长。
若是离开了人类的城池,必定会不断消瘦。
但是昨夜,有个人忽然冲到了树下,对自己各种挑衅羞辱。
老子不理他,他居然还要杀老子!
老子只能反抗了。
哪成想他一个九流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我只用鼻子一吸,他的魂魄就离体了,主动往我鼻子里钻……
树鼻虫吓得连夜逃出了占城。
于云航破了这案子,便象征性的对树鼻虫发了一道海捕文书。
城内邪祟杀了人,若是被逃出了城,最后只能是这般处置。
城外那么大的地方,相似的邪祟多如牛毛,怎么确定哪个是凶手?
……
皮龙的“眚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目标体内。
但若是水准较高,比如是六流的,最好是提前将目标制服,否则抵抗起来可能会杀死眚虱。
但章同只是个九流。
许源无聊的在“翡翠馆”里,等着章同和那位冷翡姑娘完事儿,悄悄将眚虱放出。
控制住章同之后,也就知道了章同背后藏着的,原来是河监和安承远。
章同这个人就没用了。
许源不想在他身上浪费一只眚虱,于是操纵他半夜离开,并且自寻死路。
……
源升号的伙计们今日一早卸下了门板开张。
干活的时候,却是一个个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往街上瞟一眼。
那些水马役已经连着好几天来找麻烦了。
今日不知何时到?
昨日已经要了二十两,今日必定还会狮子大开口。
伙计们只觉得屈闷!
我们东家也是大官啊,为何如此的忍气吞声?
但是今日一直到了快中午,街上却没有见到一个水马役。
伙计们正在奇怪,一个消息开始在码头的各家店铺之间流传:“章同死了!”
而后没过多久,章同是怎么死的,就已经在整个码头上传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是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源升号的伙计们相视一眼,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
有个快嘴轻浮的伙计,便忍不住道:“难怪东家一直隐忍着,原来是要来一个狠的!嘿嘿嘿,这以后,谁还敢在码头上欺负咱们……”
他正说的兴奋,身后忽然传来杨叔的咳嗽声。
“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在这里嚼舌根子!”
伙计一缩脖子,嬉皮笑脸的抹桌子:“掌柜的,我这正干着活儿呢。”
然后他又忍不住:“掌柜的,真是咱们东家……”
“胡说!”杨叔瞪眼扫过所有人:“都别出去瞎胡说!章……大人就是死于邪祟之口!
这码头上,跟章大人有嫌隙的店铺多了,凭什么就说是我们?
都听明白了吗?”
众伙计齐声道:“明白了!”
可不管杨叔怎么说,周围的邻居们,还是第一时间便怀疑上了源升号。
“昨日我还笃定,源升号开不下去了,这铺子要换主人——却不成想直接弄死了一位水马丞!”
于是四周的邻居们忽然变得友善了起来。
平日里大家在门前摆摊设点,你多占一块、我少用三尺,都要争执个半天。
如今各家却都和和气气的给源升号多让一点。
屈闷了好几天的伙计们,这回是扬眉吐气了。
但也有人暗忖:章同死了,河监大人岂能善罢甘休?
这码头上谁不知道,水马丞就是河监大人的一条狗。
……
河监大人的确很愤怒。
不管章同是怎么死的,河监都觉得是许源做的。
“好大的狗胆!”
“公然谋害朝廷的九品官员!”
章同很听话,办事也得力。
这样的狗也并不好找。
但既然死了,就得重新再找一条。
水马丞这个肥缺空出来,许多人便来走河监的门路,想要谋求这个位子。
河监并不着急,有人争抢,自己才能待价而沽。
这种事情河监做起来已经是轻车熟路。
到了晚上,河监接受了占城府衙的一位通判的邀约,着便装去斜柳巷吃酒。
席间,通判言说有一本家侄子,愿意用一千两银子,谋求水马丞之位。
河监笑呵呵的敷衍过去。
价钱不低,但还得再听听别家的报价。
通判也明白,提了一嘴后便不再多说,双方便开始聊一些风花雪月,夜深后,双方便各自搂着姑娘回房了。
到了房间中,那姑娘又与他最后吃了一杯能“助兴”的酒水,然后便准备上床了。
河监吃了这杯酒之后,却是倒头就睡,怎么喊也喊不醒。
许大人曾经从阴阳斋买过一只酒壶。
河监乃是六流。
迷翻之后,许源将眚虱送入了河监体内。
还是之前控制章同那一只。
用在章同身上浪费,用在河监身上却是正合适!
……
码头上那些店铺,都觉得河监不会善罢甘休,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源升号仍旧好端端的经营着,生意越来越红火。
河监大人那边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甚至几天后河监大人重新任命的水马丞,是一个名叫秦图的人。
他是秦泽的一个本家堂弟。
别看秦泽在祛秽司都快变成“门房秦大爷”了,但秦泽毕竟是当初第一个主动投靠许大人的检校。
虽然因为一张大嘴巴,经常被许大人穿小鞋,但该给的好处,许大人也给足。
至于河监大人是否还能留任……
只要钱到位,都不是问题。
河监大人有的是钱,但真实的他不想花自己的钱。
现在许大人替他做主,该花花,屁股下这个位子就很稳妥。
对于许源来说,暗中收拾运河衙门已经不算大事。
占城这种地方,一位“双五流”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此时的许大人其实已经是实质上的占城土皇帝。
府衙方面别来招惹,否则许源不介意再动用一只眚虱。
许源正暗中志得意满,这天后娘和王婶一起来找他,后娘开门见山道:“我跟婶子得回去了。”
许源一愣:“回去?为什么突然想回去了?”
“要提前回去做准备了。”林晚墨说道。
大家都明白准备什么。
许源低头默然片刻:“好吧……”
王婶有些舍不得孩子,摸摸阿源的脸,说道:“再不回去准备就来不及了。”
许源道:“我的化龙法已经晋升五流,你们做准备的时候,将我的战力算进去。”
王婶眼中放光:“这么快?”
许源颔首。
林晚墨不由道:“前阵子运河衙门和伏家人先后而知,便是……”
许源点了下头,笑了笑。
尽在不言中。
林晚墨认真的打量了继子一番,第一次面对了现实:“是真的长大了呀……”
从世子妃到罗公桥,多位四流驾临占城。
谁能想到幕后的推手,竟然是眼前这十七岁的少年掌律?
关键是他还火中取栗,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的资粮,化龙法顺利晋升五流。
许源试探道:“家里的事情……和阮天爷有关?”
林晚墨和王婶一同惊讶:“你……猜到了?”
许源撇撇嘴:“交趾就这么大地方,朝廷能赦免谋反大罪,还能为了谁?”
这也是许源愿意跟古尸女帝合作,对付阮天爷的原因之一。
许源隐隐猜测,家里的事情只怕是跟这位阮天爷有牵扯。
“咱们家要负责将阮天爷‘钉’在鬼巫山中……”王婶忽然开口说道,林晚墨也不再阻拦。
“阮天爷当年带着交趾的王袍、玉印逃进了鬼巫山中。
偏生交趾这边历代王朝,大都是中原王朝册封的。
这王袍、玉印乃是交趾的王国镇物,和皇明算是同出一系。
所以皇明的国朝镇物反倒不能将其镇压。
而这东西只要在阮天爷的手中,祂便可以随时冲出来,号召本地土人造反,再立交趾阮氏王朝。
朝廷当年便想了个法子,用阮氏王朝历代先祖的尸骸,血脉牵扯,将祂困在了鬼巫山中。
但这个布置,每年都要加强一番。
平日里若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要密切关注这禁制是否松动了。”
说到了这里,王婶停顿一下,看向许源缓缓道:“这禁制的根源,在阴间而不在阳世,所以想要加强禁制,每年都要过一趟鬼门关,走一遍黄泉路!”
许源双眼猛地睁大:原来如此。
王婶便又说道:“咱们巷子里,每个人身上都阴气中,因为每个人都曾过阴数次。
我跟你大爷、四叔,不能在巷子外随便出手,也是因为过阴次数太多,身上留下了太多的损害。”
许源点了点头,王婶和申大爷,当年肯定是上三流。
但现在身体状况,和湘王府那位三流差不多。
王婶:“但过阴也未必全都是坏处,咱们巷子里,上三流数量远比外面多,你猜是为什么?”
许源:“也跟过阴有关?”
“四流升三流,只能在阴间,不能在阳世!”
许源再次错愕。
这是七大门的绝对隐秘。
不是至亲绝不会相告。
“我明白了……”许源说道。
“你尽量将《化龙法》再提升一下。”林晚墨说道:“化龙法对阴间的抵抗能力,乃是诸般法门中最强的。”
许源用力点头,越发坚定了,要在七月半之前,将《化龙法》升到四流的决心。
当天午饭后,林晚墨和王婶就走了。
三娘会的老师爷们,一股脑的跟着王婶回了山合县。
这其中固然有他们舍不得王婶的情感在,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已经准备“退位让贤”了。
三娘会现在等于是摘掉了紧箍咒,可以开枝散叶放开发展。
需要年轻一代顶上来。
老一辈索性放手,让苗炎这一辈放手去做。
有许大人在,出不了事。
……
亲人都走了,许大人心里都空落落的。
又连下了几天雨,让人心情更是阴郁。
河水暴涨,小余山里发生了一次泥石流,一个小村子整个被淹没。
府衙忙着救灾,运河衙门忙着抗洪。
苗炎已经重新开始操作渔帮的事情。
渔帮这几天总能抓到一些新奇的邪祟,能卖个好价钱,因而丝毫不曾察觉,危险即将来临。
这里面有些邪祟,乃是鬼巫山中大邪祟的子嗣。
这件事情许源放心的交给三娘会了。
五天后雨终于是停了。
祛秽司上下也都忙碌起来。
大雨中,不知有多少邪祟混进了城。
新来的这些不懂规矩,怕是会有一批诡案发生。
许源把手下的校尉们都排出去,认真巡逻。
中午的时候,郎小八还记挂着大人没饭吃——老夫人走了,大人现在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郎小八专门去五味楼买了酒菜回来,进了署衙边听到了朱展雷和苗禹的声音。
“走走走,你一个人呆着有什么意思,我请你去吃酒。”朱展雷拽着许源的衣袖。
朱展雷最终没能和大福一起,完成对徐妙之的“报复行动”。
固然因为许源把大福看得很严。
但后来许源也看出来了:朱展雷没那个胆子。
他是真不想再招惹徐妙之。
在朱展雷看来,本少爷我吃喝玩乐不好吗?
这次吃亏我忍了。
再说我也弄丢了徐妙之的“龙疴”。
真跟这个女人结了死仇,她回头再报复我……咳咳,冤冤相报何时了,本公子不跟她一般见识。
许源本来就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去,郎小八买了酒菜回来,正好大家便在署衙里吃了饭,小酌几杯聊聊天。
他们还没吃完呢,石拔鼎手下一个校尉便匆匆而来:“大人,石屏县派人来求援,说是县内发现了一条巨蚺,已经上岸三次,吞了八个人……”
“巨蚺?”许源心中一动。
许大人正在谋求再次晋升化龙法,要说能立刻想到的,可以饵食的龙属邪祟,那自然是小西庙老集上的……阴阳蚺。
但那一位不好招惹。
许源犹豫了两天之后,便以“之前坑了它许多宝物,做人还是要厚道”为借口,否决掉了。
现在治下石屏县忽然出了一头巨蚺,许大人立时便动心了。
“将人带来。”
“遵命。”
苗禹和朱展雷就告辞走了。
不多时,石屏县那人便被带来了,跪在下面毕恭毕敬,甚至不敢抬头看许源。
他只是石屏县一个衙役,隶属于石屏县县僚。
身份地位和许源相去太远。
“究竟是怎么回事?”许源问道。
“回大人话,前几日一直在下雨,许是从小余山里冲下来的这一条巨蚺,我们县中原本是没有这邪祟的。
它盘踞在县北的小黑河中,那河里原本有一头狮头蛤蟆邪祟,但自从这巨蚺出现,狮头蛤蟆便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已经进了这巨蚺的肚子。
小黑河两岸有三个村子,村民们都知道那河里有邪祟,平日是不会轻易去河边的。
即便如此,这三天来,那巨蚺还是冲上岸,吞了三个村子整整八人哪。
我们大人冒死前去查看,被那巨蚺隔着数百丈,拿眼睛一瞪,便毒入魂魄,当场昏迷,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那人说到此处,便连连磕头:“求大人救命!若是大人不肯出手,只怕早晚我们一县人口,都要被那邪祟吃个干净!”
郎小八站在一边,不耐道:“行了,别磕了。一只巨蚺能吃了你们一县人?”
那人便唯唯诺诺的不敢再说话了。
下边人来求援大都是如此,生怕上官不肯派人,都把形势往严重危急了说。
许源又问道:“那狮头蛤蟆是什么水准?”
“六流!”
许源皱眉:“当真?若敢哄骗本官,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那人眼神闪烁:“应、应该是六流,小人也是听县中传言,不、不曾亲眼见过……”
砰!
许源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蠢货!还想哄骗本官?”
那人两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小人不敢。”
“究竟是几流?”
“九、九流。”
“哼!”许源冷哼一声。
县中若有六流的邪祟,还用那巨蚺来吃人?
那狮头蛤蟆早就把沿河的村子吃个精光了。
郎小八就火了,伸手便要去拿住他:“大人,这厮实在可恶!来求我们救命,却是满嘴谎言,待我先赏他几拳。”
许源抬了下手:“罢了。”
郎小八愤愤不平的退下了。
那人已经下的面如土色:“大人,那巨蚺的确可怕,县中实在无力剿灭啊。”
许源想了想,道:“小八,带一队弟兄,根本官走一趟石屏县。”
终归是龙属的邪祟,总要去看一看。
……
石屏县在占城和罗城之间。
许源中午出发,所有人上马之后,给马腿上贴上了字帖,便速度如飞,到了傍晚就进了石屏县。
县令带着三班衙役毕恭毕敬的站在县衙门口迎接。
“下官卢成文,恭迎许大人。”
许源翻身下马,没有什么寒暄客套,直问道:“县僚现在何处?”
“县僚魏振邦昏迷后,被手下的衙役抢救回来,一直便在县衙中。”
“带路!”
“是。”
县令快步将许源领带了县衙后院,然后指着一处静室道:“大人,就在里面。”
县令为许源打开房门,许源正要进去,一阵阴冷之气从室内吹出,许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县令道:“自从魏振邦昏迷以来,便是如此。”
许源点点头走进去,只见昏迷不醒的县僚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
全身僵硬,一片冰冷。
寒气从他身上发出。
有一个杂役穿着棉袄,正守着一座火炉,不停地扇风。
火炉里柴火烧的旺盛,却仍旧感觉不到一丝热度。
许源先用望命看了一下,这县僚的命已经只剩细细的一丝,好像一缕青烟一样悬在身体上方,飘飘荡荡,随时可能彻底断灭。
但望命却看不出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许源又握住了阴阳铡,这次看到魏振邦连人带魂魄,被浓重的阴气凝固住。
这阴气十分古怪,好似一块冰,冻住魏振邦的同时,自己也不会消散。
许源想了想,握着阴阳铡,用右眼密切观察,然后张口轻轻吐出一丝腹中火。
这种诡异的伤势务必要小心。
若是有什么变故,许源便会立刻收手。
以免救人不成,反而害了魏振邦的性命。
许源将腹中火控制的细如发丝。
落在了魏振邦身外那冰块一般的阴气上,好似一柄利刃,将一“块”阴气切了下来。
这一块阴气一旦脱离,便慢慢的化开,而后消散了。
许源盯着魏振邦,魏振邦毫无变化。
许源稍稍放心了些,便用火再次切下来一块。
这般施为了片刻,已经将魏振邦身外的阴气都削掉了。
许源皱了皱眉,因为魏振邦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好转、却也没有恶化。
但冰冻的阴气全部切掉,许源暗忖自己的救治手段应该是正确的,稍作停顿后,便将那一丝腹中火,从魏振邦的耳孔中渗透进去。
火焰炙烤之下,魏振邦身体内的阴气,也开始慢慢消散。
而后许源便放开手脚,“呼”的一声,腹中火化作一个火罩,扣在了魏振邦的身上。
“啊!”县令惊呼一声,想阻拦却又不敢。
很担心这位许大人恣意妄为,反害了魏振邦的性命。
但是过了一会,便见许大人张口一吸,所有的腹中火滚滚回归腹中。
房间内的阴冷一扫而空。
床上的魏振邦眼皮子动了动,睁眼醒了过来!
县令立刻改口,大拍马屁:“许大人神乎其技!”
魏振邦茫然:“我……”他忽看到许源身上的官服,急忙要下床拜见,被许源拦住:“你没事了?”
“下官无碍了。”
“你再自己检查一下,身体、魂魄都没问题?”
魏振邦便默默检查一番,还是道:“的确没问题,大人亲自出手,下官很放心。”
许源却有些疑惑了: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