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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其他 > 山外吹来的风 > 第326章 村护命河坚,根魂世代传。齐心驱恶欲,古地永安然 。

夕阳的余晖如熔金般流淌在茅山涡村的肌理上,将每一片青瓦、每一道皱纹都镀成了流动的琥珀。我站在村口那棵千年古槐下,树皮上的沟壑像是祖先留下的密码,记录着这片土地与时间的博弈。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青石板上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网住了所有关于过去与未来的叩问。

李大婶的嗓子像被火燎过一般,她的话字字如刀:“他们给的合同,白纸黑字写着要抽干咱们的血脉啊!那河,是咱们村的命根子,他们这是要断了咱们的根!”她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惊飞了槐树上栖息的麻雀,羽毛纷落如雨,像是天空落下的叹息。

老杨头的旱烟袋在暮色中明明灭灭,烟圈升腾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当年太爷爷带着咱们逃荒到这儿,跪在河边喝了三口泥水,说这是龙王赐的圣地。”他浑浊的眼望着远方,仿佛能穿透山峦看见百年前,“现在倒好,龙王爷的眼泪都快被抽干了。”

小芳婶的手帕在风中轻扬,像一面投降的白旗,又像是最后的坚守。“我爹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守住这条河,就守住了魂儿’。”她的泪水滴在手帕上,晕开了往事的褶皱,“现在,魂儿都要被卖了啊!”

我摸着古槐树瘤上的纹路,粗糙的质感像是历史留下的老茧。突然,我想起三年前在县城博物馆看到的拓片——那上面刻着“永护龙泉,违者天谴”,落款是乾隆年间的族长印章。原来,这场守护的接力,已经传了百年。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我甩开额前的头发,声音在晚风中劈开一条道,“得让全村都知道,他们要的不是开发,是要咱们的命!”

人群开始骚动,像一群被惊扰的蚂蚁。张大叔的斧子砍在青石板上,火星四溅:“对!咱们得把血契书亮出来!让祖宗显灵!”

“血契书?”几个年轻人围上来,眼里闪着好奇的光,“啥玩意儿?”

“那是嘉庆年间,七太爷用血写的盟约。”王大爷的铜烟杆敲得供桌咚咚响,“上头写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每个字都泡着人血!”

祠堂暗格打开时,一股陈年的檀香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泛黄的宣纸上,暗红色的指印像未干的血迹,张大叔用皴裂的手指抚过:“看,这是五叔公的指印,他当年为了护河,被流寇砍断了胳膊。”

“还有这个!”李大娘抖开一张发黄的布告,“光绪二十三年,官府要修铁路占咱们地,全村人躺在铁轨上,愣是让火车改了道!”

人群沸腾了,孩子们也加入了呐喊。小翠攥着红头绳,那是她及笄时系在古槐上的:“我爹说,当年洋人开来挖掘机,全村人用身体挡,连妇女都抱住了钻头!”

“咱们有祖训!”我高举着血契书,夕阳把它映得通红,“有魂儿在,河就在!”

突然,村口传来汽车轰鸣。开发商的轿车扬起尘土,像是要遮蔽天日。为首的西装男伸出白净的手:“我们是来谈合作的,大家别误会。”

“误会?”我抓住他的手,让他摸血契书上的指印,“你摸摸,这血还是热的!”

他触电般缩回手,笑容僵在脸上:“时代变了,得向前看。”

“向前看?”老杨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刺青——那是一条腾飞的龙,龙头正对着心口,“我爹用针蘸着墨,在我心口刻的‘守’字,你们要不要也摸摸?”

西装男后退半步,额头沁出汗珠。这时,人群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疯癫了三十年的老寡妇摇摇晃晃走来,她手里攥着半张烧残的地契,边缘还留着弹孔:“当年太爷爷用勃朗宁手枪打穿地契,子弹头至今还嵌在祠堂石阶里!”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老寡妇枯瘦的手指挖开青砖缝隙,露出颗变形的铜弹。夕阳照在上面,折射出冷冽的光:“现在该轮到你们尝尝,什么叫做‘不动产’了!”

开发商们面面相觑,西装男擦着汗说:“咱们可以法律途径解决……”

“法律?”我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族谱,“看看这个!从洪武年间到现在,每一页都写着‘护河者昌,毁河者亡’!这就是我们的法!”

夜,突然深了。月光下,古槐的影子覆盖整个村庄,像是祖先张开的大手。我蘸着朱砂在协议背面作画,张大叔抡起斧子劈开木片,老人们的山歌在火光里织成结界。开发商的投影幕布被熔成铁水,浇铸成十二尊生肖像,小翠的红头绳系在生肖鼠的尾巴上,月光下,十二生肖的影子在麦场上活了过来。

“咱们这十二尊铁兽,专克他们那些钢筋水泥的妖怪!”王大爷的烟袋锅敲在生肖牛背上,火星溅在开发商的名片上,烧出个黑洞。

第二天,推土机的轰鸣碾碎晨雾时,村口已经竖起十二道木桩,每根桩子上都钉着染血的协议碎片。我敞开衣襟,露出用山草药汁绘制的图腾,那些蜿蜒的纹路在朝阳下化作金色锁链,将整片山地笼在光幕之中。

“知道为什么洋人的罗盘在这里失灵吗?”我指着开发商手里疯狂转动的铜盘,“因为这片土地有记忆!”

晨风中,新麦的清香混着祠堂里的线香,在推土机履带前凝成一道看不见的墙。开发商的无人机突然集体失控,坠落在即将动土的工地。镜头最后的画面里,古槐的根系正在地下悄然延伸,缠住那些冰冷的钢筋,如同母亲拥抱着不肯入睡的婴孩。

而老寡妇,依旧在村头哼唱着走调的歌谣:“山鬼吹灯照夜台,金船银马进村来。阿娘绣鞋藏柜底,莫教生人沾尘埃。”她的声音,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风,吹散了所有关于妥协的幻想。

在守护与开发的拉锯战中,我意外发现了族谱中一段尘封的记载:明末年间,村中曾有位秀才,为护龙泉,以血为墨,在古槐树下写下《护河赋》。那赋文如今已斑驳难辨,但“河在人在,河亡人亡”八字仍清晰可见。我将其拓印下来,贴于祠堂正门,引来村民跪拜如潮。

开发商见状,转而打起感情牌。某日,他们请来了一位“环保专家”,在村中广场举办讲座,大谈“可持续发展”。我冷眼旁观,见那专家西装革履,手中却拿着一瓶矿泉水,瓶身上印着“取自深山,纯净无污染”。

“这位专家,”我突然起身,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寂静,“您这水,怕不是从咱们河里抽的吧?”

专家一愣,随即辩解:“这是市场行为,合法合规。”

“合法合规?”我从怀里掏出半块黑石头,那是从河床挖出的污染样本,“您看看这个,合法吗?合规吗?”

人群哗然,几个老人突然起身,将手中的山泉水泼向专家。那水清澈透明,却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斑斓——那是被污染的水特有的荧光。

“你们!”专家气急败坏,“这是野蛮行为!”

“野蛮?”我接过老人递来的陶碗,里面盛着从深井打出的水,“尝尝这个,这才是咱们河水的味道。甜,凉,干净。”

专家讪讪,不敢接碗。这时,人群外传来马蹄声。一匹瘦马驮着个老道士,道袍上满是补丁,却眼神明亮。

“无量天尊,”老道士下马行礼,“贫道云游至此,见此地紫气东来,却又有黑气缠绕,特来一看。”

开发商们面露不屑,我却心中一动。老道士围着古槐转了三圈,突然指着树根处:“此处有龙脉,动之必遭天谴。”

“封建迷信!”开发商头目挥手,“赶走他!”

“且慢,”我拦住他们,“这位道长,何出此言?”

老道士从袖中掏出一卷发黄的手稿:“此乃明末地理大师所着《龙脉图志》,上载此地为‘九龙聚首’之地,河为龙脊,山为龙爪,动一草一木,必伤国运。”

人群沸腾,开发商们却面面相觑。我接过手稿,见上面果有茅山涡村方位图,旁注“护国龙脉,不可轻动”。

“这……”开发商头目满头大汗,“这不过是本古书……”

“古书?”我冷笑,“你们不是最信科学吗?来,用科学解释解释,为什么咱们村的井水,放上三年不腐?为什么河边的石头,刻着‘龙泉’二字,却无人知晓其来源?”

人群安静下来,连风都屏住了呼吸。老道士突然盘腿坐下,闭目念咒。片刻后,他指向村后山脉:“看见那座山了吗?形如卧龙,头朝此河。若河干,龙死,村亡。”

开发商们终于慌了神,纷纷上车离去。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却无半点喜悦。因为我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那夜,我独自坐在古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斑驳陆离。我想起三年前离开村子时,村长往我兜里塞的那包山核桃,说:“根扎得深的树,不怕风摇。”如今,风来了,摇得整片山林都在颤抖。

“一尘啊,”老杨头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旱烟袋在月光下闪着微光,“知道为啥咱村能守住这片地吗?”

我摇头,老杨头磕了磕烟灰,火星在黑暗中明灭:“因为咱村的人,心里都种着一棵树。树根深了,人就走不了。”

我摸着胸口的刺青,那“守”字在月光下泛着青芒。突然,我想起小翠的红头绳,想起她及笄时系在古槐上的愿望。如今,那愿望像一粒种子,在每个人心中生根发芽。

“杨叔,”我转头看着他,“如果有一天,守不住了怎么办?”

老杨头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指着天上的月亮:“看见那月亮了吗?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咱村的人,就像那月亮,有时候暗,有时候亮,但总归还在天上挂着。”

我望着月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月亮有圆缺,但永远不会消失。就像这条河,这片地,这些人。只要心中那棵树还在,根还在,就没有什么能真正摧毁我们。

第二天,村里来了群大学生,说是要做社会调研。他们拿着问卷,问我们对开发的看法。我接过问卷,见上面列着“经济发展”“环境保护”“文化传承”等选项,突然笑了。

“小伙子,”我指着问卷上的空白处,“给我加个选项:‘守护家园’。”

大学生一愣,随即点头。我看着他认真记录的样子,心中涌起希望。也许,这场战斗,我们并不孤单。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我看见古槐的根系正在地下悄然延伸,缠住那些冰冷的钢筋。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每一粒尘土都承载着记忆,每一片树叶都记录着故事。而我们,将是这些记忆和故事的守护者,直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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