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驿行纪 第180章 柏林养晦，灵瞳初窥

“林昭焕！你……你没事了？！”苏晴喜极而泣的拥抱（虽然力道不大，但对伤员来说还是有点“甜蜜的负担”）和带着哭腔的关切，如同冰封湖面上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将林昭焕从刚才那惊悸痛苦的记忆碎片和身体剧变的眩晕感中，彻底拉回了现实。

“咳咳……没……没事了……”林昭焕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外加被泥头车碾了三遍，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虽然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的虚弱感，但相比于刚才那种油尽灯枯、意识模糊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至少……脑子清醒了，胳膊腿（主要是左边）也还能动。

他轻轻拍了拍苏晴的后背，示意她先松开自己（再抱下去，他怕自己刚回暖的气息又被勒断了），然后靠着身后的柏树树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林间带着松柏清香的微凉空气。

“我……我昏迷了多久？”他声音还有些沙哑。

“没……没多久……”苏晴连忙擦干眼泪，仔细打量着他，脸上依旧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担忧，“大概……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但是……但是你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七窍流血，浑身抽搐……我还以为……”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一炷香？”林昭焕有些惊讶。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混沌中漂浮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没想到现实中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看来灵魂层面的时间流速，果然和现实世界不太一样。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自己身体的变化却堪称翻天覆地！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

嘶——！

虽然依旧牵扯着伤口传来阵阵疼痛，但相比于之前完全失去知觉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至少……能动了！而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力量，正从右肩深处缓缓传来，滋养着受损的骨骼和经脉！

这股力量……就是那来自青铜断矛的“灰色本源气息”？被柏树林的生命能量转化、驯服之后，竟然……开始反哺己身了？！

这算什么？认贼作父……啊呸，是化敌为友？还是说……自己这身体，成了这两股截然不同力量的“缓冲带”和“融合皿”？

林昭焕感觉有点头大。这种来历不明的力量留在体内，天知道是福是祸。但眼下，它确实在帮助自己快速恢复，这总归是件好事。

他又下意识地眨了眨左眼。

视野中的世界……似乎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不像之前强行催动龟甲共鸣时那样，能清晰看到完整的“天地法则之网”，但此刻，即使是在放松状态下，他也能隐约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各种颜色的、代表着不同属性和状态的……炁流？！

比如，身旁的柏树，散发着浓郁的、代表生机的绿色炁流；苏晴身上，则带着一层淡淡的、温暖的粉白色（生气和情绪的混合？）炁流，以及胸口那枚已经黯淡的护身符残留的一丝微弱琥珀色光晕；而远处，从工地和义庄方向飘来的气息，则是污浊的灰色、怨毒的黑色、以及……那“人炼太岁”独有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虽然看到的还很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但这无疑证明了——他的“天衍神目”，真的……升级了！

从以前需要“手动开启”的“探测模式”，进化到了“全天候待机”的“微光夜视”模式（虽然清晰度还有待提高）！

这要是放在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

“因祸得福……还真是因祸得福了……”林昭焕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后怕。这次的“福”，代价实在太大了，差点就把小命给搭进去！

“林昭焕？你在看什么？你眼睛……好像有点不一样？”苏晴注意到他左眼似乎比平时更加……明亮？深邃？瞳孔深处那原本就不明显的纹路，此刻在林间的光影下，仿佛隐隐流淌着微光？

“呃……没什么！”林昭探连忙收回目光，心虚地揉了揉眼睛（用左手），“可能是……刚才流血太多，有点眼花吧。”

他可不敢把“天衍神目”升级的事情告诉苏晴，免得吓到她，也怕……隔墙有耳。虽然这片柏树林暂时安全，但谁知道那些老怪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监听手段？

“当务之急，是巩固成果，低调发育！”林昭焕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定下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强制升级”，身体和能力都需要时间来适应和掌握。右肩那股新来的“力量”到底是敌是友、可控不可控，还需要仔细研究。左眼的新功能更是需要慢慢摸索。

而且，外面那三位大佬打得天昏地暗，现在出去纯属找死。不如就先龟缩在这里，当个安静的吃瓜群众（虽然瓜田就在隔壁，随时可能被炸到），等他们打出个结果，或者两败俱伤，或者其中一方暂时撤退，自己再见机行事。

“苏晴，”他看向苏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苏晴有些不解，“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万一他们……”

“我知道你的担心。”林昭焕打断她，压低声音解释道，“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别说跑了，走两步都费劲。而且，我们身上的气息太重，尤其是我的，现在出去，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他指了指四周茂密的柏树：“这片柏树林能暂时帮我们遮蔽气息，提供庇护。而且，我感觉……这里似乎有点‘特别’，那些邪物好像不太敢轻易靠近。”（他没说实话，只是凭感觉和风水理论忽悠）

“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一下。否则，就算逃出去了，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苏晴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百草化煞散效果拔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彻底把伤口处理好。”林昭焕指了指自己右肩，“刚才跑得太急，包扎得很潦草，得重新弄一下。你的伤口也检查一下，确保没有邪气残留。”

他又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个装着“蒜蓉艾草雄黄驱邪液”的紫砂小葫芦：“还有这个……虽然味道感人，但效果应该不错。我们得把它……涂满全身！”

“啊？！”苏晴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还要涂啊？！”

“非常时期，形象不重要，保命要紧！”林昭焕不由分说，“快！互相帮助，争取不留死角！想象一下，我们现在就是两颗行走的‘大蒜味艾草雄黄球’，保证那些鼻子灵敏的家伙闻到就绕道走！”

虽然极不情愿，但苏晴也知道林昭焕说得有道理。两人只能忍着那**的味道，互相帮忙（主要是苏晴帮林昭焕），将那粘稠的、黄绿色的液体仔仔细细地涂抹在暴露的皮肤和衣服上。

一时间，这片原本清幽的柏树林角落，弥漫起了一股……足以让方圆百米内的蛇虫鼠蚁集体搬家的浓烈“生化”气息……

涂完“防护层”，林昭焕让苏晴帮忙，解开自己右肩的麻布。

嘶——！

当染血的麻布被揭开，露出下面的伤口时，连林昭焕自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惨了！

虽然出血已经止住，坏死的组织也脱落了，但整个肩膀看起来依旧像是被巨力硬生生砸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一样！骨头茬子都隐约可见！新生的粉红色肉芽虽然在努力生长，但上面……竟然真的覆盖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如同金属锈迹般的青铜色光泽！

而且，在那伤口的最深处，靠近骨骼的地方，似乎……还有一道极其隐晦的、如同闪电般的灰色烙印？！

这……就是那股来自青铜断矛的“本源之力”留下的痕迹？！它竟然……开始与自己的骨骼融合了？！

林昭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冲击！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强忍着心头的震惊和……一丝莫名的兴奋？（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是个抖m？）让苏晴帮忙，再次用“百草化煞散”清理了一下伤口（这次的疼痛感明显减轻了很多），然后重新用“敛息麻衣”的边角料仔细包扎好。

处理完伤口，林昭焕感觉舒服了不少，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失血过多挂掉了。

他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内视。

这是玄门修行者达到一定境界后才能掌握的技巧，可以“看到”自己体内的经脉、气血、能量流动情况。林昭焕以前也能勉强做到，但视野很模糊，而且非常耗费心神。

但现在……

随着他心念一动，左眼那升级后的“天衍神目”似乎与他的内视能力产生了某种联动！

嗡！

他的意识瞬间沉入体内！这一次，不再是模糊不清的感知，而是如同打开了……高清显微镜？！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原本因为重伤和强行催动力量而变得紊乱不堪、甚至多处断裂的经脉，正在一股温和的绿色能量（来自柏树林和苏晴）滋养下，缓缓修复、连接！

而另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灰色气流（来自青铜断矛），则如同最高明的“工程师”，缠绕在受损最严重的右肩骨骼上，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方式，对其进行着……重塑和强化？！甚至，这股灰色气流还在缓慢地、一丝丝地渗透进他全身的骨骼之中！

而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那原本已经快要枯竭的内息本源（癸丑桑柘木），此刻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种子，正在贪婪地吸收着那绿色生命能量，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甚至……其核心深处，似乎还沾染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色？让其原本纯粹的木性生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坚韧和沉凝？

至于他左眼的“天衍神目”……他只能感觉到那里如同一个深邃的星空漩涡，蕴藏着无穷的奥秘，暂时还无法完全探知。

而右肩那道松动的“禁制烙印”……则像是一扇被撬开了一条缝隙的古老大门，门后似乎隐藏着无尽的黑暗和……被遗忘的真相。他能感觉到，随着灰色力量的不断渗透和强化，这道缝隙……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扩大？！

“这……这身体……简直成了个‘混合动力改造车’啊……”林昭焕内视着自己体内这“五彩斑斓”、“生机与死气并存”、“光明与黑暗交织”的复杂景象，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因祸得福”的升级，还是……埋下了更大的隐患？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变强了！

虽然伤势未愈，实力可能还不如全盛时期的一半，但无论是身体的恢复力、潜力，还是左眼的洞察力，都得到了质的提升！尤其是右肩那股被“驯服”的灰色力量，虽然诡异，却似乎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威能！

这至少意味着，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只能靠小聪明和保命道具苟延残喘的“弱鸡”了！他有了……反击的资本！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嗯，伤口。

他决定先稳固境界，熟悉自身的变化。

于是，林昭焕不再多想，彻底沉下心来，开始专心致志地运转师门心法，引导着体内那几股新旧力量（绿色生命力、灰色本源气、自身癸丑木气），尝试着让它们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而艰难的。

苏晴在一旁安静地守护着，大气不敢出。她虽然不懂林昭焕在做什么，但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正在逐渐变得……深沉、内敛，仿佛一柄藏入鞘中的绝世宝剑，锋芒不露，却自有威慑。

时间，就在这柏树林的静谧（以及两人身上散发出的“生化”气息）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时辰？

林间的阳光开始变得柔和，天色渐渐向黄昏过渡。

远处的打斗声早已平息，也不知道那三位大佬最终战果如何，是两败俱伤各自舔舐伤口去了？还是一方胜出，正在满世界找自己这个“战利品”？

林昭焕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再是之前的慵懒随性，也不再是受伤后的虚弱疲惫，而是……如同深邃的古井，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倒映出星辰大海！

左眼中，那先天八卦纹路的光芒已经完全内敛，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那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一片……流转的星海！充满了无穷的奥秘！

右肩的伤势虽然依旧存在，但已经不再流血，疼痛感也大大减轻，甚至……他感觉自己能稍微……抬起手臂了？！虽然依旧酸痛无力，但这恢复速度简直是骇人听闻！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尤其是右肩那股灰色的“非时代之力”，虽然依旧桀骜不驯，但他似乎……已经能勉强……引动一丝丝了？！虽然还远远谈不上掌控，但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动承受反噬了！

“看来……这次‘强制升级’……收获不小啊……”林昭焕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这次是真的自信，不是装的），“就是不知道……外面那几位……现在怎么样了？”

他站起身（动作还有些僵硬，但已经能独立站稳了），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苏晴，我们也该……动身了。”他看向身边一直守护着他的苏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温柔。

“去哪儿？”苏晴连忙站起来，紧张地问道。

“去找个……能‘看戏’的好地方。”林昭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目光投向了远处那座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更加神秘巍峨的……汉王陵！

他决定，不再被动等待了！

他要……主动出击！去探一探……这潭浑水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