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者说 第19章 兵行险着

一瞧见李晛对着灯画情绪激动，小烈便已预料到了会与“笑阎王”一案有关，可尽管如此，得到的答案仍旧令他一时间难以消化！

更别提满心欢喜一脸兴奋的李晛了，他听到了掌柜的回答直接两腿一软，作势就要瘫在地上，多亏一旁的果满保持着镇静，一把搀扶住他，接着从掌心传出一股真气输入李晛体内。李晛便如在寒冬荒野中苦候多时之人，在浑身冻僵之前终于迎来了了一堆篝火，那温热瞬间袭遍周身，他这才缓过劲儿来。

“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排到咱们了，怎可错过眼前的美味珍馐！还请掌柜的帮帮忙，给俺们安排个清净优雅点的位置，多谢了！”果满一手扶着李晛，一手拍拍小烈的后背，见他二人逐渐回过神来，才对着掌柜的抱拳施礼道。

“那是自然，恰巧这二楼还空着个包间，三位快请随我来！”掌柜的见多识广，怎会看不出端倪，这三人一听王刺史之名，脸色顷刻间变换数次，肯定是多少与本州之长有些瓜葛，只是不知是好是坏，是恩是仇，但此际格外关照一番总不会错的！便将专给贵客预留的包厢让出了一间，让三人就餐。

“两位大人，这…这…我再去仔细瞧瞧，或许看错了呢！”包厢内，李晛依旧有些魂不守舍，坐在桌前犹豫了片刻，突地站起身来，边向门外走去，边说道。

“不必了！”果满一把将他拽住，沉声说道，“李大郎还信不过自己的眼力么？！”

“不错，我们相信你的判断！”小烈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也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李晛的肩头，将他按回了座位。

“唉，多谢两位大人的信任！”李晛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外面那灯画虽竭力模仿我师父‘画圣’的笔法，但人物之神韵所体现的却是青风的画法无疑！这些只有钻研过丹青之道者皆可看出端倪。只是我这几日一直潜心研究了青风的画作，却画中八仙个个面相平和，但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癫狂来！虽只是匠人临摹之作，但对我却似有魔力一般，愈看愈觉得与作画之人心意相通，仿佛要被他之情所感染，要化身为那杀人狂魔一般！”

“但这灯画毕竟只是匠人临摹所作，凶人想在其中狸猫换太子，将画作掉包亦无不可。若要真正确认，必须看到原画！可是就算能确定此画真的是王刺史所作，我们也需要其他的确切证据才好下结论！”果满说道。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探讨案情，各个心事重重八仙居的诸般美味吃得宛如嚼蜡，一餐下来没品出半点滋味。饭后果满与小烈再三叮嘱李晛此事关系重大，切莫声张，在有确凿证据之前，务必要一切如常！

李晛一开始属实被惊到了，一个小小的韩县尉已能轻易决定他的生死，更别提白玉京一州之长、朝廷的三品大员了！他想不通这堂堂刺史谋害州内豪族的缘由，其实更多的是不敢去想。他十年来身受朝堂争斗之苦，此际自是不敢再沾染半分大老爷们的事务！通天阁二人的到来，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可若真如所想，身为诸夏正义象征的通天阁可否敢冒大不韪去替朝廷清理朝纲，他心中还是有所存疑的。想及此处，李晛心中不免有些气馁，但念起与小烈二人几日的相处，再想到二人刚正不阿的面容，心底却也含着不少的希望…

而果满与小烈心中所受的震撼，可要比李晛高上十数倍还多！

两人席间虽随着李晛所想谈论了许久，但二人心中所藏的秘密——即王刺史的通天阁线人身份却无法向李晛说明。二人心知肚明对方心里的疑虑，即使是与李晛分别，回到了府衙之后，仍未言明。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各自行动起来，小烈去王刺史内宅中探查灯画的原作，而果满去追查制作灯画的工坊。两人几乎一宿未睡，本以为会忙活一整天，没想到，不到正午两人便调查清楚，回到了府衙。

“前辈，我先说吧，那幅八仙过海图乃是刺史大人近来的得意之作，就堂堂地挂在内宅的书房之中，我照着李晛所教的方法仔细比对过，与灯画并无太多区别！只是怕打草惊蛇，才未能将画作带出来。”小烈说道。

“嗯，我这边也是一样。匠人将临摹的画稿拿给我看了，确实就是灯画上的那幅。临摹的工匠不止一人，也都确认了情况，并无临时替换的可能！”果满叹了口气，通天阁之人办案时虽绝不徇私，但若所受怀疑者乃是阁内人员，心中不免都会有些难过。

“前辈，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这一切看上去微妙的线索证据，有时想来却有些像诱人的陷阱！”小烈站起身来，说道，“而且这一夜我也未能想通如此行事对王刺史有什么好处？他这么做所图为何？！若他真是凶手，其目的是想要找出白玉京内的其他线人，定可有更好更隐蔽的做法！如此张扬，引得阁内派出高手前来，实属不智！再者，若他所图的就是分散阁中实力，想要将办案之人逐一铲除，那我们二人人生地不熟，这几日来他有的是机会下手，也没必要故弄玄虚暴露身份！这些我想了一夜也想不出没半点头绪！”

果满望着焦躁地快要把头发揉秃的小烈，正色说道：“办案时切忌浮躁，只有自己心若止水，才有可能看破对手的马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这是线索或是陷阱，只要我们应对得当，就会变成对手露出的破绽！”他也站起身来，在屋内徐徐踱步，平静地说道：“我行走江湖几十载，阅人无数，在江湖中也颇有些名声！可与王刺史几次相见却瞧不出他半分异样，若他真是凶手，此人的功力必在你我之上！此际或许咱们只有兵行险着，才有一线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