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潮生录 第237章 镜渊顶层·潮音镇魂

青铜阶梯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每一步踏上去都能听见镜魂共鸣的清响。苏妄言仰头望着镜渊顶层的纯白身影，秦昭月的衣袂被时空乱流掀起，额间血色咒印如活物般蠕动，与她颈后逐渐发烫的印记形成呼应——那是三百年轮回血咒即将完整的征兆。

“昭月姐姐！”

她的呼喊被归墟司战舰的轰鸣碾碎。青铜巨舰“镜渊号”的舰身突然发出警报，船腹的星图投影剧烈震颤，只见海平面下升起十二艘黑色战舰，舰首皆雕着玄渊阁阁主的机械面容，炮口闪烁的菱形晶核与鬼面人眉心如出一辙。

“是‘归墟十三舰’，每艘都搭载着镜魂融械核心。”陆明洲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的机械义眼已修复，正站在舰桥操控罗盘，“妄言，你带昭月去顶层修复时空裂缝，这里交给我和镜渊号！”

苏妄言点头，目光却被中央主舰吸引——那艘比镜渊号还要庞大三分的战舰上，戴着青铜鬼面的身影正站在舰首，机械心脏的光芒穿透胸甲，“玄渊阁阁主”四字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色泽。他抬手的瞬间，十二艘战舰的主炮同时充能，海面被映成刺目的银蓝。

“轰！”

第一轮齐射撕开海面。苏妄言本能地将玉箫横在胸前，《碧海潮生诀》第六式“镜浪回天”应声而起，音波化作透明护盾包裹阶梯，却见炮弹在接触护盾的瞬间分裂成无数镜面碎片，每片都倒映着她惊恐的脸——正是归墟司“镜魂分裂”的诡术。

“小心幻镜！”秦昭月的声音从顶层传来，她转身时掌心托着半块初始之镜，镜面映出苏妄言身后正凝结成型的机械傀儡，“用‘潮生九叠’第七层，震碎他们的核心共鸣！”

苏妄言豁然开朗。归墟十三舰之所以能同步攻击，靠的正是每艘战舰核心里的镜魂融械体。她踏碎阶梯上的镜面碎片，玉箫在唇边划出复杂轨迹，第七层音波如重锤击打海面，竟让十二艘战舰同时发出刺耳的蜂鸣——那是镜魂与机械核心共振失调的征兆。

“做得好！”陆明洲趁机启动镜渊号的“鲸息炮”，蓝金双色光束撕开海面，直接命中左舷第三艘战舰的核心。在爆炸的火光中，苏妄言看见战舰内部漂浮着的，正是时空坟场同款冰棺，棺中少女的面容与实验体001如出一辙。

“昭月姐姐，那些冰棺里的......”

“是用我的基因培育的量产镜魂使。”秦昭月的指尖按在时空裂缝上，裂缝中隐约可见归墟核心深处，十万冰棺正随着战舰攻击同步震颤，“三百年前，玄渊阁初代阁主镜渊为了永生，将自己的意识融入机械核心，又用镜魂使的基因创造了归墟司——”

话未说完，中央主舰的鬼面人突然抬手。十二艘战舰的舰首同时张开，竟从内部抽出与镜渊号同源的青铜巨炮，炮口凝聚的不是能量光束，而是实质的音波炮——那是《碧海潮生诀》被逆向解析后的杀招“浊浪滔天”。

“妄言，用‘海啸焚心’对冲！”秦昭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她额间咒印突然迸裂出血光，“归墟核心已经启动，那些量产体正在共享你的武学！”

苏妄言这才惊觉，十二艘战舰的炮口纹路，正是她之前使用“海啸焚心”时的音波纹路。她握紧玉箫，感受着镜渊号传来的澎湃内力——那是陆明洲不惜启动共鸣核心，将整艘巨舰的能量导入她体内。

“第九叠......开！”

音波与舰炮同时炸开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苏妄言看见自己的音波化作蓝色巨龙，而归墟司的浊浪则是黑色巨蟒，两者在海面中央相撞，激起的浪涛掀翻了半数战舰。镜渊号的鲸首雕像突然发出龙吟，舰身星纹全部亮起，与她颈后咒印连成完整的归墟图腾。

“咳......”鬼面人首次发出人类的咳嗽，机械心脏的光芒暗了三分，“没想到镜渊号的共鸣核心，竟能让镜魂使发挥出超越初代的力量......”他抬手扯下鬼面，露出底下半张机械面庞，左脸仍保留着人类皮肤，额间刺青正是玄渊阁阁主的标志。

“你是......玄渊阁第三任阁主？”苏妄言认出他机械臂上的星浪印记，与时空坟场冰棺、实验体001如出一辙，“三百年前灭阁之战，你故意让归墟司收集镜魂使基因，就是为了制造能驱动归墟核心的载体！”

“不错。”阁主的机械眼泛起红光，十二艘战舰的残骸突然重组，化作机械海蛇缠向镜渊号，“镜渊那老东西以为用巨舰和镜魂使就能封印归墟核心，却不知道我早就在每个镜魂使的基因里埋下了共振锚点——现在，连你的小情人陆明洲，都在帮我启动核心！”

苏妄言心中一凛，回头望向镜渊号舰桥，只见陆明洲的机械义眼正不受控制地泛着红光，罗盘中央的初始之镜残片，竟在投射归墟核心的启动星图。原来归墟司早就在他的义眼里植入了机械核心，刚才的共鸣，不过是为了彻底激活锚点。

“陆明洲！”她的呼喊带着颤音，玉箫险些脱手，“醒醒，你是玄渊阁的人，是昭月姐姐的......”

“没用的，小丫头。”阁主的机械海蛇已缠上镜渊号，巨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机械心脏，本就是用归墟核心的碎片打造的——现在，该让你们看看，十万镜魂使共振的威力了！”

时空裂缝突然剧烈震荡。苏妄言惊恐地看见，归墟核心深处的十万冰棺同时开启，每个镜魂使量产体都在施展《碧海潮生诀》，音波在时空中形成巨大的共振环，竟要将镜渊城与巨舰一同吸入核心。

“昭月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她转身望向秦昭月，却见后者正将自己的手掌按在时空裂缝上，血色咒印如锁链般延伸，竟在修补裂缝的同时，与归墟核心产生共鸣。

“妄言，还记得我教你的‘镜魂镇魂曲’吗？”秦昭月的声音越来越轻，白衣下隐约透出机械骨骼的轮廓，“用《碧海潮生诀》的最底层心法，配合镜渊号的共鸣核心，震碎所有量产体的共振锚点......”

苏妄言这才惊觉，秦昭月的脚踝处缠着与实验体001相同的绷带，绷带下露出的，竟是与量产体一致的机械关节——原来她早就在灭阁之战中被改造成半机械镜魂使，之所以能驾驭《碧海潮生诀》，靠的正是与归墟核心同源的机械核心。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她握紧玉箫，感受着镜渊号传来的最后一丝能量，那是陆明洲在强行对抗归墟司的控制，“昭月姐姐，你帮我稳住时空裂缝，我来斩断他们的共鸣！”

音波骤然变得低沉。苏妄言施展出从未用过的“镜魂镇魂曲”，这是《碧海潮生诀》中专门克制共振的禁招，音波如深海暗流，顺着归墟核心的共鸣链逆向冲击，每经过一艘战舰，其核心处的冰棺便炸裂一具。

阁主的机械面庞终于出现裂痕。他没想到，苏妄言竟能逆用共鸣原理，用最纯粹的镜魂之力震碎机械核心。当第十二艘战舰的核心冰棺炸裂时，他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蜂鸣，归墟核心的投影中，十万冰棺已碎裂过半。

“你以为这样就赢了？”阁主突然露出疯狂的笑容，指向镜渊号的船腹，“看看你们的初代阁主，镜渊那老东西的真实面目！”

苏妄言转身望去，只见舰身铭文在血光中浮现出完整的记载——所谓初代阁主镜渊，竟是第一个融合归墟核心的机械生命，他创造玄渊阁、培养镜魂使，不过是为了收集足够的基因能量，让自己彻底摆脱机械躯体。

“原来......我们一直对抗的，不过是镜渊的两重化身。”秦昭月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她的身体已半透明化，“现在，该由真正的镜魂使，来终结这场轮回了。”

苏妄言突然福至心灵。她将玉箫与初始之镜残片同时按在镜渊号的共鸣核心上，施展出《碧海潮生诀》的终极奥义“潮生万物”——音波化作纯粹的生命能量，顺着星图流向归墟核心，所过之处，冰棺上的月轮图腾一一亮起，而机械核心则纷纷崩解。

“不——！”

阁主的惨叫被鲸息炮的轰鸣淹没。镜渊号的主炮在最后一刻充能完毕，陆明洲不知何时挣脱了控制，机械义眼淌着鲜血，却仍死死盯着罗盘：“妄言，瞄准归墟核心的共振原点！”

音波与炮光同时命中核心。苏妄言看见时空裂缝中，归墟核心如玻璃般碎裂，十万冰棺在能量风暴中化作光尘，每颗光尘都映着她和秦昭月的笑脸——那是镜魂使真正的魂魄，终于摆脱了机械囚笼。

战斗结束时，镜渊城的青铜镜已全部破碎，月光毫无阻碍地洒在顶层。秦昭月的身体终于恢复常态，绷带下的机械关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玄渊阁特有的镜魂印记。她走向苏妄言，指尖划过她颈后已消失的咒印：“三百年轮回，终于结束了。”

“不，昭月姐姐。”苏妄言望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归墟司主舰，阁主的机械躯体在海面漂浮，心脏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真正的轮回，才刚刚开始——你看镜渊号的舰首。”

青铜鲸首的双眼突然亮起，浮现出初代阁主镜渊的投影。他的面容与鬼面人阁主截然不同，却带着同样的威严：“镜魂使，归墟核心的碎片仍在时空中漂流，而你们的基因，永远是打开时空的钥匙......”

投影消失前，镜渊的目光落在秦昭月身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苏妄言突然想起实验体001临终的话，再望向昭月，发现她额间的刺青虽已淡去，却在眉心留下了星浪与月轮交织的印记——那正是初代阁主镜渊的标志。

“陆明洲，你的义眼......”她转身想问，却见陆明洲靠在舰桥边缘，机械心脏处插着半块归墟核心碎片，血迹染红了胸前的玄渊阁旧纹，“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是玄渊阁的人，更是你的......”他的话被咳嗽打断，机械义眼却仍笑着，“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总说我的眼睛像星星，现在好了，我真的能帮你摘星星了。”

苏妄言的泪水突然落下。她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背上的星浪印记，正与自己掌心的残片完美契合。远处，镜渊号的引擎重新轰鸣，舰身星纹在修复归墟核心的裂缝中，渐渐浮现出“镜魂使共鸣核心”的完整图谱。

“下一站，时空坟场。”秦昭月望向海面下隐约可见的青铜巨门，那里曾是十万冰棺的所在地，如今却在共鸣中显露出真正的入口，“我们要在归墟核心碎片扩散前，找到初代阁主镜渊真正的躯体——还有，解开《碧海潮生诀》最终的秘密。”

苏妄言点头，将玉箫贴在唇边，吹出一曲清越的潮音。镜渊号的舰首应声转向，青铜鲸首破水而行，船尾留下的航迹，竟在海面画出了完整的归墟图腾。而在时空坟场深处，那具唯一未碎的冰棺中，少女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瞳里流转的，正是苏妄言刚刚用过的“潮生万物”的生命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