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潮生录 第236章 镜渊诡雾·箫音碎镜

青铜巨舰“镜渊号”的舰首劈开铅灰色海面，苏妄言扶着雕花护栏远眺，只见镜渊城的轮廓在诡谲雾霭中若隐若现。那是座悬浮在海面的倒锥形城市，外墙由千万面青铜镜拼接而成，此刻正随着潮汐变换着镜面角度，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银鳞，洒在舰身流动的星纹上。

“镜渊城的镜墙，会折射归墟司的探测波。”陆明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机械义眼在镜光中泛着冷冽的蓝光，“但三百年前玄渊阁埋下的‘镜魂锚点’，应该还藏在第七层镜廊——”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数十道水柱。十二道黑影踏水而来，每道身影都披着与镜渊城同色的青铜鳞甲，面覆半幅鬼面，眉心菱形晶核比之前的量产体亮上数倍。苏妄言指尖摩挲玉箫，忽然注意到为首者的鳞甲缝隙间露出的皮肤——左腕内侧，竟刻着与玄渊阁阁主相同的星浪图腾。

“归墟司‘镜卫十三’，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等杂鱼。”苏妄言旋身跃上主桅杆，玉箫在掌心转出银弧，《碧海潮生诀》第四式“镜花水月”悄然催动。音波化作透明涟漪扩散，镜渊城的青铜镜突然集体转向，将十二道身影映成二十四道虚像，在雾中织成致命的镜像迷宫。

“雕虫小技！”为首镜卫猛然挥臂，鳞甲骤然张开成机械羽翼，十八枚淬毒飞轮挟着音爆射向桅杆。苏妄言足尖轻点横杆，借力腾空的瞬间吹出“潮生九叠”第三层，音波刃在周身凝成防护盾，将飞轮震得倒旋而回，反而切入后方镜卫的羽翼关节。

“小心他们的机械核心！”陆明洲在舰桥操控罗盘，星图投影突然笼罩镜卫，“这些是半机械化的镜魂使残次品，核心就在眉心晶核下方三寸！”苏妄言闻言心中一凛，当年玄渊阁确实有“镜魂融械”的禁术，没想到归墟司竟用来改造战士。

她忽然看见某道虚像的鳞甲反光中，映出镜渊城顶层的景象——秦昭月的白衣身影正立在最高处的镜台旁，指尖按在破碎的时空裂缝上，额间刺青如活物般蠕动，与她颈后咒印遥相呼应。这个瞬间的分神让她错失先机，两道镜卫从虚实交界处突刺，机械臂末端的三棱军刺直奔她膻中穴。

“碧海潮生——叠浪穿云！”苏妄言强行扭转身形，玉箫划出逆时针半圆，第五层音波骤然炸开。肉眼可见的声浪如重锤击打水面，在两柄军刺即将触体时凝成水刃，顺着机械关节的缝隙切入，当场将两名镜卫的手臂绞成废铁。但冲击力也让她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舰首的青铜鲸首雕像上。

血腥味在舌尖蔓延。苏妄言低头看见自己左肩的衣料被划破，皮肤下隐约透出淡青色纹路——那是《碧海潮生诀》练至深处才会浮现的“潮音脉”，与镜渊号的星纹共鸣时，竟能看见舰身内部的齿轮正在随着她的心跳转动。

“第七层镜廊的锚点在正北偏东十五度！”陆明洲突然将罗盘抛向空中，星图投影在海面投射出旋转的镜门，“你带着初始之镜残片进去，镜卫交给我！”苏妄言接住碎片的瞬间，镜渊号的主炮突然轰鸣，蓝金双色光束劈开雾霭，将试图包围巨舰的镜卫逼退半步。

她不再犹豫，足尖点地跃向镜门，玉箫却在此时发出尖锐鸣响。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回头只见为首镜卫的机械羽翼完全展开，竟在掌心凝聚出与玄渊阁“镜渊剑”一模一样的光刃——刃身上，赫然刻着“玄渊阁第三任阁主”的名号。

“原来你们的核心，是用阁主的尸骸改造的。”苏妄言的指尖在箫孔上快速跳动，第七式“惊涛裂岸”正在酝酿，“三百年前灭阁之战，原来你们早就在高层安插了机械傀儡。”音波随话语炸开，海面掀起十丈巨浪，浪尖上凝结着无数镜渊剑的虚影，正是玄渊阁剑典中早已失传的“万剑归宗”。

镜卫的光刃在虚影中寸寸崩裂，机械羽翼也被音波震得 Sparks 四溅。但苏妄言清楚，这些量产体不过是消耗品，真正的杀招藏在镜渊城的青铜镜里——随着她的攻击，镜墙突然全部转向，将月光汇聚成实质的光箭，暴雨般射向巨舰与海面。

“镜魂引——！”苏妄言突然改吹《碧海潮生诀》的辅助招式，音波化作透明屏障笼罩舰身，同时唤醒了镜渊号的机关共振。舰身星纹骤然亮起，与她颈后咒印形成共鸣，青铜鲸首的双眼突然迸发出强光，竟将光箭全部反射回镜墙，在城墙上炸出朵朵镜花。

“趁现在！”陆明洲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他的机械义眼已完全被蓝光占据，“镜墙的能量回路乱了，锚点坐标在镜门第三重折射处！”苏妄言咬了咬牙，将玉箫横在胸前，运起“潮生九叠”第八层，音波化作螺旋状气刃，硬生生在镜门裂缝中劈开通道。

就在她即将跃入镜门的瞬间，一道黑影从镜墙后突刺而出。那是个身着玄渊阁旧制校服的少女，面容与秦昭月八分相似，右眼戴着与陆明洲同款的机械义眼，左腕缠着刻满咒文的绷带——正是上一章时空坟场中那具未碎冰棺里的少女。

“镜魂使，你终于来了。”少女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抬手便是玄渊阁“分光刺”，五枚淬毒银针分别封死她的肩井、曲池诸穴。苏妄言不得不放弃进入镜门，旋身用箫尾点地，施展出“沧海龙吟”的变招“浪里白条”，借音波反震之力贴海滑行丈许，才避开致命攻击。

“你是......镜渊城的守护者？”苏妄言注意到少女绷带缝隙间露出的星浪印记，与自己掌心的残片完美契合，“还是说，你也是归墟司的量产体？”少女不答，机械义眼突然发出蜂鸣，绷带轰然炸开，露出底下完全机械化的手臂，关节处刻着“玄渊阁镜魂使实验体001”的字样。

“原来如此，你是第一个成功融合的镜魂机械体。”苏妄言握紧玉箫，感受到箫身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那是秦昭月的剑意正在与实验体共鸣，“可惜，你们复制得了基因，却复制不了《碧海潮生诀》的魂魄。”

她突然踏起玄渊阁“镜步”，玉箫在身前划出复杂轨迹，第九式“海啸焚心”的前奏如闷雷滚过海面。实验体显然察觉到危机，机械臂骤然伸长，竟从镜渊城的镜墙中抽出数根青铜锁链，链身刻满用来镇压镜魂的咒文。

“来得好！”苏妄言不退反进，音波在箫尖凝成实质的潮音刃，直接劈开三根锁链。当锁链断裂的瞬间，她清楚看见链坠上刻着的——正是玄渊阁阁主的生辰八字，与上一章鬼面人机械心脏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你看，”苏妄言借力跃上镜墙，玉箫抵住实验体的机械义眼，“你们的‘归墟核心’，根本就是用玄渊阁历代阁主的尸骸和镜魂使的基因拼凑出来的怪物。”实验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眉心晶核爆发出强光，镜渊城所有镜墙同时转向，将千万道月光汇聚成足以焚身的光束。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巨舰的主炮再次轰鸣。这一次，陆明洲竟启动了舰身隐藏的“镜渊共鸣”装置，整艘巨舰化作巨大的共鸣腔，将苏妄言的音波放大十倍。“海啸焚心”的第九叠音波终于成型，化作遮天蔽日的浪潮，携带着镜渊号的星纹光芒，轰然撞向镜墙。

“轰——！”

镜墙应声崩裂，露出其后藏着的第七层镜廊。苏妄言在音波的推送下冲进镜廊，只见中央石台上悬浮着半块残缺的镜魂核心，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三百年来所有镜魂使的生辰八字，其中“秦昭月”与“苏妄言”的名字旁，分别画着完整的月轮图腾与断裂的星浪印记。

“小心！”陆明洲的呼喊从镜门外传来。苏妄言本能地旋身，只见实验体的机械义眼已完全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归墟核心投影——无数冰棺在星云中旋转，每具棺盖上都倒映着她方才使用“海啸焚心”的模样。

“镜魂共享......”苏妄言忽然想起时空坟场冰棺少女眼瞳中的纹路，终于明白归墟司的真正目的，“你们想通过量产体，让所有镜魂使共享武学，从而制造出无敌的战士。”她握紧初始之镜残片，碎片突然发出强光，在镜廊地面投射出三百年前的灭阁场景：玄渊阁阁主站在青铜巨舰前，亲手将镜魂核心交给归墟司的使者，而那使者的面容，竟与实验体的机械义眼重合。

“原来......归墟核心的最初创造者，就是玄渊阁的高层。”苏妄言感到一阵眩晕，颈后咒印突然灼痛如烙，“他们早就在策划用镜魂使的基因，制造能穿梭时空的机械战士......”

实验体的攻击打断了她的思考。这一次，少女的机械臂竟能吸收镜廊的镜光，凝成与《碧海潮生诀》相似的音波刃。苏妄言不得不施展出秦昭月独创的“潮音十三式”，玉箫在指间玩出花，时而如巨浪拍岸，时而如细流穿石，每一式都精准地击打在实验体的机械关节上。

“当——！”

最后一击敲在实验体的机械心脏上，苏妄言清楚看见上面刻着的“玄渊阁第三任阁主·镜魂融械实验体”字样。少女的身体轰然倒地，机械义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临终前，她用仅存的人类左眼望向苏妄言，轻声道：“去镜渊顶层......昭月姐姐在等你......”

镜廊外的战斗已接近尾声。陆明洲站在破碎的镜墙上，机械义眼罕见地布满裂痕，手中握着从镜卫核心取出的半块青铜腰牌，正是玄渊阁阁主之物。苏妄言走上前，发现腰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归墟核心启动之日，便是镜魂复苏之时”。

“镜渊城的镜魂锚点已经激活。”陆明洲将腰牌递给她，目光投向镜渊顶层那道若隐若现的白衣身影，“现在，我们该去见昭月了——不过在那之前，你看镜渊号的舰身。”

苏妄言转身望去，只见青铜巨舰的船腹处，不知何时浮现出巨大的星图，图中央标注着“镜魂使共鸣核心”，而核心位置，正是她方才站立的镜廊。更震撼的是，舰身铭文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最顶端刻着的，竟是“玄渊阁初代阁主·镜渊”的名号——原来这艘巨舰，正是玄渊阁创派祖师留下的时空方舟。

“下一站，镜渊顶层。”苏妄言握紧玉箫，感受着箫身传来的急切共鸣，那是秦昭月独有的剑意，“归墟司的量产体、镜魂共享的秘密、还有三百年前的灭阁真相......都该在昭月姐姐那里，得到解答了。”

镜渊号的引擎再次轰鸣，舰身星纹与镜廊的镜魂核心产生共振，竟在海面投射出直达顶层的阶梯。苏妄言踏上阶梯的瞬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冰晶碎裂声——时空坟场方向，那具未碎的冰棺正在缓缓开启，棺中少女的手背上，星浪印记与月轮图腾终于完整融合，而她的面容，竟与秦昭月记忆中的玄渊阁初代镜魂使一模一样。

镜渊顶层，秦昭月的白衣在风中翻飞。她转身时，苏妄言看见她额间的刺青已完全化作血色咒印，与自己颈后咒印拼成完整的归墟图腾。而在昭月身后，破碎的时空裂缝中，隐约可见归墟核心深处，十万冰棺正在集体共鸣，每具棺盖上，都浮现出苏妄言使用《碧海潮生诀》时的身影。

“妄言，”秦昭月伸出手，掌心躺着另一块初始之镜残片，“该让归墟司看看，真正的镜魂使，如何用《碧海潮生诀》，斩断他们三百年的轮回血咒了。”

话音未落，镜渊城下方突然传来巨响。归墟司的青铜战舰破水而出，舰首刻着的，正是玄渊阁阁主的机械面容。而在战舰中央，那个戴着鬼面的身影缓缓转身，机械心脏上的“玄渊阁阁主”字样，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他的另一只手，正按在归墟核心的启动装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