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1990 第4章 老周

学校那个破教学质量不去也罢，林恩干脆以养伤为由请了几天假在家休息，通过电视熟悉米国如今的情况，为自己的歌手事业做准备。

好消息是米国的唱片业如今欣欣向荣——乡村、摇滚、流行、成人抒情、舞曲、还有刚刚崛起的嘻哈音乐，这些音乐类型统统都能大卖特卖。林恩觉得自己天启的这首歌大概是糅合了嘻哈和乡村这两种风格，现在拿出来相当新潮，应该接受度还不错。

而且这年头歌手比好莱坞明星收入更高：福布斯统计迈克尔杰克逊（mJ）去年收入过亿！不提mJ这种头部巨星，一曲成名的例子不在少数：瑞奇·尼尔森、警员乐队、还有黑人歌手鲍比·麦克菲林，从不知名小歌手到名利双收他只用了一首歌：他的单曲《don't worry， be happy》88年成为布什总统的竞选主题曲。

坏消息是唱片公司是无情的吸血鬼，剥削艺人的现象普遍存在：有歌手在电视上控诉作为新人他只能拿到10-15%的版税，而且需扣除包装费?、破损补贴、促销免费唱片?等各种费用。按他的说法卖出100万张唱片的歌手实际所得不足70万美元——一张单曲唱片的售价大概是7美元。这行水太深了，自己需要找个信得过的业内人士带自己入行....

但是林恩还注意到了一档叫《Star Search》的歌手选秀节目，冠军可以获得价值10万美元的唱片合约 经纪公司签约权，就是赛程要好几个月有些难熬。但这是一条退路，万一事情不顺利确实可以报名参赛，这节目从83年开播，现在正值第七季地区海选。

10万的签约费用无可厚非，但是经纪公司签约权很诱人——经纪人是混米国娱乐圈绕不开的职位。虽然法律没有强制要求使用经纪人，但是米国演员工会（SAG）、米国音乐家联合会（AFm）这些行业工会和组织都有明确条款要求艺人的工作合同必须有经纪人介入；唱片公司、制片厂等机构也优先与注册经纪人对接。

经纪人帮艺人获得工作机会、审核合同、规划职业生涯。这个职位相当重要，能通过这档节目签约大型经纪公司绝对算是抄了近路。不过也有些明星让亲人当经纪人，主要是为了放心——经纪人如果和艺人不是一条心危害性会非常大...

“中午好，这里是wNbc 4频道午间新闻。今天是1990年3月9日，星期五。今天的主要内容：东欧各国政局持续变动，USSR领导人戈尔巴乔夫面临新挑战；纽约市犯罪率再引争议；华尔街经历‘黑色星期一’后经济阴云未散；以及，哈勃太空望远镜发射倒计时——科学家们为何称它将‘彻底改变天文学’？请勿走开。”

看完一档午间新闻，林恩随意切换着频道，什么节目都愿意看一看。原主一心想着考个好学校，带着家人搬出布朗克斯的想法完全不现实，这里的治安情况想活到高中毕业都很有风险！贝琪姨妈工作的医院每天都有大量青少年送医甚至身亡，原因多种多样：打架斗殴、车祸、抢劫、流弹、服药过量，甚至有些自己就是帮派成员参加火并受伤不治.....

“1990年3月2日在纽约布朗克斯区东特里蒙特的“欢乐之地俱乐部”发生的蓄意纵火案。近日又有了新进展，NYpd调查后发现该建筑为非法运营，无消防许可证、紧急出口被锁、未安装烟雾报警器，且仅有一个狭窄楼梯出入。”

看到导致原主身亡的这场大火相关报道，林恩赶紧停下了遥控器。

“受害者家属拟联合将俱乐部所有者卡洛斯普拉特斯以非法运营和过失杀人罪告上法庭，代理律师表示还将起诉纽约市政府，它们长期忽视对非法场所的监管，导致这一惨案发生，他将代表遇难者家属对纽约市政府提出高达8000w米刀的索赔。”

阿米莉卡效率可真低，一个星期过去了才出具案情报告，这事要是发生在华国....华国会怎么处理我怎么知道！我记忆都被封印了真是的！

米国律师倒是真吃香，随随便便就找政府索赔8000w，我天启的这首歌还不知道能赚到手多少呢！不过8000万应该要87家人一起分，一家不到100w。而且俱乐部老板也被告了...找他要医药费估计也不现实。还是得靠我的歌手事业才有希望翻身...

林恩感觉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关掉电视，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拿上在学校录好的dEmo。出门先坐公交车到地铁站，再转两趟地铁，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栋平平无奇的三层小楼，一楼是个化妆品店。

二楼挂着个艺术字灯牌“华美律师事务所”，‘什么破名字，一听就是华国人开的’林恩默默吐槽，走上了楼梯。

前台坐着个戴眼镜的亚裔胖女人，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林恩。

“我找老周！”林恩直接说起中文，这是本能，失忆也不影响。

胖女士指向角落的办公室，这家律师的家具和装潢看起来比林恩年纪都大，一副经营不善的样子。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后面坐着个有些秃顶的华裔男人，看起来40多岁，正在伏案写着文件，看起来确实很眼熟，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林恩稍微整理了一下仪表，走过去敲门。

“请进。”

“hI，老周，好久不见。”林恩装熟，毕竟是老爹的同学加创业伙伴，结婚前还一直接济自己，估计跟自己一家感情好的很。

男人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来客，又仿佛不敢相信一般擦了擦眼睛：“天呐，林恩？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好家伙你有190公分了吧？”老周认出林恩后起身迎了出来，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1米87，不过还在长身体。”林恩还是有些不适应西方拥抱这一套，趁着说话往后退了一步。

“上次见面你才到我肩膀呢！时间真是过得快啊~对了你贝琪姨妈怎么样了？还没结婚吗？”老周见到故人之子满脸喜色。

林恩狐疑的盯着老周的地中海，你不是吧？一把年纪还惦记我姨妈呢？不是都结婚了吗！

“咳咳，你别多想，我是担心她结婚后找的男人对你不好。”

这么一解释怎么感觉更可疑了？

“贝琪姨妈能吃能睡，吃嘛嘛香。我这不是也挺好么。”林恩原地蹦了两下，只不过刚死了一遍而已，区区致命伤不足挂齿。

“那就好，你中文怎么这么棒？比我女儿说得还溜。”

“都是看电影学的，对了老周，我有些法律问题需要咨询。”林恩随口扯着谎，即使老周信得过，穿越者的秘密也绝对不能外传。

“有事情先咨询律师是个好习惯，过来这边坐，梅！泡两杯茶过来！”老周招呼林恩入座，又向前台吼了一嗓子。

啧啧，怎么一股老干部味，你这样在曼哈顿真的接得到生意吗？老周看起来和电视上西装革履的律师形象完全不同，穿着高领毛衣、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倒是更像电视台找来当嘉宾的那些专家教授。

“我最近创作了一首歌，想咨询一下关于版权和发行的问题。”面对老周莫名觉得很亲切，林恩进门前的些许忐忑一扫而空，靠在沙发上放松了不少。

“哈哈，16岁就开始写歌了？没问题，不过我先声明，律师分很多种，我是税务律师，对音乐版权不是很了解，你这首歌公开演唱过么？”难怪和电视上的律师一点都不一样了。

“刚录了个小样出来，还没唱过呢。”

“你带过来了么？”

“当然，你这有录音机吗？”

老周指了指墙角的大头录音机“律师平时也要听证词录音的。”

林恩塞进磁带，按下播放。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当播放到

can't nobody tell me nothin'

You can't tell me nothin'

can't nobody tell me nothin'

You can't tell me nothin'

这段魔性洗脑的旋律的时候老周已经忍不住跟着节拍摇摆起来了。

看来这歌有点东西嘛！中年油腻男都能跟着摇起来。

“你还真是遗传了你妈妈的好嗓子！wow，我觉得这歌很棒！但我给不了你太多建议，毕竟我只是个整天跟财务报表打交道的税务律师。我先确认一下，你是想要自己唱这首歌出道对吧？”老周听完鼓起了掌。

“当然，我现在有点缺钱，想尽快发行这首歌。”

“我还是得提醒你，光鲜亮丽的明星生活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你需要有远超常人的精力、自制力、分辨能力和警惕性。不然你随时可能破产或者身败名裂，甚至更糟。”老周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一副吃过见过的模样。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老周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你帮我么，没问题的。”林恩来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退缩。

“那倒也是...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音乐圈的客户，他虽然退休了，但是眼光和人脉都是顶级的。我帮过他一个大忙，应该会卖我个面子...”老周略微思索就想到了办法。

“他也是歌手吗？”林恩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老周居然还有音乐圈客户。

“不是歌手，他叫西默尔斯坦恩，60年代就开自己的独立唱片公司了，不过后来公司卖给了华纳，那起收购案也是我帮他处理的。”

“话说老周你这税务律师是做什么业务的？我以后成了明星报税是不是可以交给你了？”米国国税局很厉害，林恩在电视上已经知道了他们连毒贩的税都照收不误。

“哈哈哈，最好不要，报税要找会计师。至于你，我想只有你逃税被国税局抓到才需要税务律师。Remember，在米国犯法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不被抓到，不然你就得掏大把的钞票付给你的律师。”老周笑得很是开心。

好吧，原来税务律师是干这个的。等等，那这么说他的客户都是....

“那这么说，你的这位客户是不是因为被国税局抓到把柄了才把烂摊子打包甩给了华纳？”林恩有话就问。

“嘿，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看来你还有当律师的天分。不过这都是你的猜测，我要对委托人保密。

要我说这笔生意华纳可没亏，西默尔当年发掘了不少天才音乐人，雷蒙斯乐队、传声头乐队、还有麦当娜。这些人的音乐版权都值多少钱？华纳赚大了！”老周声音中透着对旧时光的怀念。

版权确实很值钱，这也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麦当娜·西科尼？这是最红的那一批歌手了吧？看来西默尔先生还真是位大人物。”

“谁说不是呢，曼哈顿到处是她的广告，不过我可不希望我女儿学得和她一样。你说不定还能见到她呢，西默尔是这姑娘的伯乐，他们俩关系很好。我先问问他在不在纽约....”

老周起身打了个电话，三言两句就约了对方晚上一起吃饭。

看来老周还是有点东西的嘛，和大佬谈笑风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