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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流民开始武道通神 第34章 你证我证

作者:饭不吃肉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3-31 01:13:59 来源:平板电子书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问禅台群聚数千人,除却平安府一地的僧尼外,还有儒道两教之人。

眼见九劫大师以“舍”发问,而觉生和尚毫不留情,竟直言九劫大师“舍”而“不舍”,心存执念。

这九劫大师是无生罗汉座下弟子,昨天才来的,场上之人自然人尽皆知。

但知晓觉生和尚之名的人也不少。即便有不知其名姓的,可见其样貌出众,翩然佳质,也知必然是兰若寺的芝兰玉树,再稍一打探,就知晓花和尚之名了。

所谓花和尚,并非是说此人花心,而是样貌不凡,气质非常。

这两位一个西方来客,四品境界;另一位是兰若寺亲传,五品境界。

参会之人都料到会有辩经论机锋的戏码,却没想这么快就开始了,而且觉生和尚锋芒毕露,毫不留情。

独孤荧戴着斗笠,娇小身躯藏于红斗篷之下,她生的乖巧,个头不高,两声冷笑也显得没多少气势,倒像是怄气的少女。

孟渊和林宴对视一眼,然后朝独孤荧行礼。

独孤荧并不理会,只是抬了抬斗笠。

孟渊和林宴也没上赶着说话,又看场中,却见那九劫大师已经站起身,分明是对觉生和尚之论很是在意。

问禅台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瞧着两位高僧斗法。

林宴其实是个银样镴枪头,虽说读过儒释道经典,也能跟高僧对上几句不痛不痒的机锋,但对这种精研佛经之理的人来说,还是稚嫩了些。

孟渊还好些,至少跟独孤亢打过机锋,还跟解开屏多次论道,差不多明白九劫和觉生的意思。

这两位高僧的论点有些不一样。九劫大师先前点评宁去非之言,可见他觉得众生之苦来自对“我”与“法”的执着。

佛家讲摒弃诸欲,是为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乃是舍弃五蕴,破除身心与外界之间的执着。

自此斩却贪、嗔、痴三毒,便能立地成佛。

而觉生和尚却点出九劫一再寻人问“舍”,分明有了执念。

其实佛家讲“舍”,其本质就是放下执取之心,不一味享乐,不沉溺苦修,达到心神皆静之境。

但觉生和尚已然脱离了这一层,越过“执念如绳缚,舍者得解脱”之论,再往上深究佛理,探讨空性与无我之境。

所谓“舍尽法执,证悟空性”之言,已然是舍离一切欲念、法相的执着。这才有了觉生和尚说的“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这是说对“舍”有执念也不行,需得无有“舍”的念头,才是真的“舍。”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九劫大师重复了一句方才觉生和尚的话,微笑点头,道:“先人之言直指心性本自具足,无需外求。”

他看向觉生和尚,问道:“贤友可有心性具足,无需外求?”

“回禅师,小僧修习佛法日浅,尚不可得。”觉生和尚垂首回话。

“那小友如何去‘舍’?如何去‘舍’之‘舍’之境?”九劫大师又来问。

“遇佛杀佛,遇祖杀祖,无人称佛,无人称祖。”觉生和尚微笑道。

这并非是说灭尽佛、祖,而是不立偶像、不受诸般约束之意。

“阿弥陀佛。”九劫大师闻言,好奇问:“如何来做?”

“我自成佛。”觉生和尚道。

“贤友有了此心,却也是入了执念。”

九劫大师终于找到了觉生和尚话里的错漏处,道:“舍尽法执,证悟空性。我辈求索万方,历经万千艰难,得之者几何?”

他面上愈发慈悲,有悲天悯人之态,和蔼道:“知足之人,虽卧地上,犹为安乐;不知足者,虽处天堂,亦不称意。‘舍’并非放弃、也非执着,而是智慧。”

九劫大师以手指天,接着道:“菩萨为救众生可舍性命,这岂非也是‘所执’无舍?我辈并未求‘舍’与“不舍”,而是从‘舍’到舍去自身之‘舍’的修行之路。”

这话一说,九劫大师分明是引出了新的论点,乃是说“舍”很重要,但是自身舍去“舍”的过程更重要。

“胜负已分。”独孤荧道。

“啥?”林宴摸脑袋。

孟渊学识浅薄,可也看出来胜负已定了。因为九劫大师已然将这次论道论到了渐顿之争。

果然,那觉生和尚不语,九劫面上微笑如春风。

“舍一切戏论,灭一切烦恼,名为舍。”九劫大师开始总结,“观照缘起性空,自然有不执取之心。舍财物到舍我执,最终连“舍”的之念亦舍,方是究竟解脱。”

九劫大师慈祥的看向觉生和尚,最后道:“贤友,这才是通向涅槃的必经之路。”

他又强调了“路途”一字。

觉生和尚沉默良久,而后躬身行礼,再不发一言。

花和尚受了挫,问禅台内外再无人来辩。

九劫大师不再讲“舍”,如果再讲,那他就是“不舍”了。

孟渊听九劫大师扯了半天的佛家故事,都是些劝人隐忍向善,豁达大度的话语。

废话讲了半天,待到傍晚时才算散了会,就这平安府诸佛寺的僧侣还非要九劫大师多讲些。

“也不发鸡蛋,有啥好听的!”孟渊心中愤愤。

“我听说你闭关了。”红斗篷荧妹这会儿才开口说话。

她身躯娇小却被斗篷遮掩着,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此刻独孤荧微微侧头,眼角看向孟渊,似在打量。

“前天才出关。”孟渊老实回话,“我有诸多不解,想向荧姑娘求教。”

“随我下山。”独孤荧当即应下。

孟渊自然听从,这是为武道进益,别说下山了,只要能再进一步,什么事都能干。

“师兄。”孟渊看向林宴。

“有我在!”林宴不在意的摆摆手,“山里这点屁事不用你操心!”

说着话,林宴又搭上孟渊肩膀,给孟渊怀里塞了一瓶丹药,“酒水送服,最易生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孟渊赶紧收下,跟在独孤荧屁股后,两人一道下了山。

先前独孤荧曾找上孟渊,说要杀兰若寺智和,可大半个月过去了,也没个音信。

一路上两人也不说话,待进了城,来到一处宅院,往里行了片刻便有一园林。

“明月姑娘!”眼见有一佳人在湖边背手而立,孟渊只看背影,就赶紧喊出了声。

独孤明月回过头,朝孟渊微微点头。

“我听说你刚出关,就想请你来聊一聊。”独孤明月道。

三人坐下,明月又问起今日九劫讲禅之事,孟渊把两个和尚说的话转述一遍。

“九劫是四品境,向来是代无生罗汉传道的,但是极少显露能耐。”明月微微摇头,“觉生跟他辩机锋,难怪失手。”

“我听说觉生和尚与应氏也有过往来。”孟渊道。

“不错。”明月直接认了下来,“他昔年与应二小姐有过书信往来。”

“助青光子的就是觉生吧?”独孤荧出声。

眼见独孤荧也知道了,孟渊就直接坦诚道:“应该是他,只是他大概已经无所知,背后之人却还找出来。”

“‘了’字辈里无高人,‘智’字辈里也就那几个了,再去掉几个武僧,却也好找的很,就看兰若寺想不想查问了。”独孤荧冷笑。

“想必督主和智观方丈另有安排。”孟渊也只能如此说了。

独孤荧闻言,也就不再提,反而道:“说一说闭关之事。”

孟渊就是为此而来,当即说起闭关半月的所见所得。

“我心中有感,确实该当求火。三小姐传下的天火燎原与我也确实相契,但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不能完全相契相合。”孟渊道。

“心境不到。”独孤荧是五品武人,她当即下了结论,“六品入五品,有人旦夕可得,有人一生也不可得。”

她摘下斗笠,细细打量孟渊,道:“应三小姐已经不能再帮你进益了,我也没法子助你。”

“那我该怎么办?”孟渊问。

“不急。”独孤荧依旧语声淡然,只是模样和身材太过娇小,总有几分小女子气概,她淡淡道:“天火燎原不能尽开,先开其它便是。即便不能寻到破境五品之法,但天机神通总归多了威势。”

这是在暗示暗杀之事还没完。

“是。”孟渊当即应下,又好奇问:“荧姑娘,破境五品之后,当真心有指引,能感化生之物在何方何处?”

独孤荧微微点头。

“不知荧姑娘的化生之物在何处何方?”孟渊好奇的很。

独孤荧冷笑一声,道:“孟飞元,你记住,这种事莫要再问,没人会跟你说的。”

合着还是禁忌!孟渊看了眼红斗篷,心说别是你的名字吧?

“莫要心急。”明月轻声安抚,“若是心浮气躁,总归是不妥当的。”

“明月姑娘如何了?”孟渊又来问明月。

“我已经破境五品。”独孤明月微微笑。

孟渊闻言,细看明月,并未觉出有何不同,但似乎又有不一样的地方,却不知究竟在何处。

“寻到相契相合自身之天机有何感受?”孟渊追问。

此时已然入夜,花园宁静,湖水边偶有鱼儿出水之声。

独孤明月沉思片刻,道:“那是一种空灵之极的感受。”

她又想了想,似在回味,道:“若是到了,就知道到了。自然而然就秘藏全开,浑身沐浴天机之变。”

怎么玄之又玄?孟渊只能细心记下。

三人论了半天,又一起吃了晚饭。孟渊也没回兰若寺,而是直接在这里住下,却没用到林宴赠的药物。

趁夜写了书信,待到天亮,孟渊本想寻镇妖司的人帮忙寄送,可独孤荧却揽下了差事。

“晚上来找我。”独孤荧丢下一句话。

这是要搞事情了!

辞别两女,孟渊出平安府城西门,转悠了一圈,就有一苦行僧打扮的邋遢和尚走了来。

也就大半月不见,解开屏头上生了短发,俊美面容满是黢黑,不似苦行僧,反而像是个花子。

“送你的。”孟渊取出一罐茶叶奉上,还是先前觉生和尚送的,这也算借花献佛了。

“孟兄仁义!”解开屏感动的不行,他卖苦道:“可我没火炉,没茶盏啊!”

“你要不要吧!”孟渊才不会给他钱。

“要要要!”解开屏把那罐茶叶塞回怀里。

“你也是五品境界的秃驴,自有神通,怎么不修边幅?非得脏兮兮的?”孟渊皱眉问。

“这叫自然。”解开屏大言不惭。

“……”孟渊懒得多问。

“觉生和尚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到底想做什么?”解开屏兴致勃勃。

“不错。”孟渊当即说起觉生和尚和应二小姐的往事,以及王二的猜测。

“原来如此。”解开屏细细听完,才道:“听说他和九劫大师论‘舍’,最后俯首认输,看来他并非如他所言的那样‘无执’、‘有舍’,而是既有执念,又有不可舍之心。”

孟渊一向敬佩解开屏论禅的能耐,就问:“你怎么看他二人之辩?”

“坐。”解开屏干脆请孟渊坐下,他摸出一个茶壶,挥手烧沸,取了茶叶待茶,接着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听了这菩提偈语,可有所悟?”

孟渊摇头,他一向对佛家的空空之论不太感兴趣。

“觉生师兄显然是有佛性的,他在闻听菩提偈语后,就悟出了‘空’的道理。”

解开屏捏着茶杯,道:“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这不太对,又陷入执取之心了。”孟渊立即窥到不合适的地方,“空本就是空,无空是空,有空还是空,在有中就是在空中。”

孟渊加上一句,“应该有一句,无立足境,方是干净。”

“孟兄有佛性。”解开屏惯会说这句话了,“众生皆苦,没有苦楚谁又来寻空门?可一味的求空,在空中寻解脱,已然又是着了空相,陷入了执取之心。”

解开屏摇头,“他们两个人都不对。”

“谁才对?”孟渊问。

“我!”解开屏十分自信,“九劫是说,‘舍’就是修行,从‘舍’自身到‘舍’执取之心就是修行。这其中必然有无数苦痛,可苦痛就是修行。明晓苦痛是修行,就能识的真我,得见真我,这是九劫所说的修行法门。觉生说是不见舍,其实是舍心太重,已然积重难返。”

说到这里,解开屏才说他的论点,“舍既放,放下苦痛,不忘苦痛,般若法门就在此了。”

孟渊听的迷迷糊糊,却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一旦跟他扯起来,解开屏就愈发没完没了了。

扯了半晌,辞别解开屏,孟渊又去云山寺,却没寻到玄机子道长。

待到天晚入夜,孟渊按着约定,摸到了独孤荧的下榻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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