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延村破局者 第54章 祠堂梁上的月光与田埂下的秘密

第一节：族长的戒尺与老槐树的年轮

寅时初刻，老槐树的影子爬进祠堂。族长握着开裂的戒尺敲桌，惊飞了梁上筑巢的燕子：“昨儿谁把夜壶挂在祠堂门口？”

王大胆盯着自己鞋尖的甜酒酿渍，喉咙里滚出笑音。李寡妇捏紧袖口的驱鬼符，瞥见他耳后新添的抓痕——定是昨夜翻墙时被她养的花猫挠的。

“都哑巴了？”戒尺砸在供桌上，震落半片香灰。张寡妇望着王屠户胳膊上的野猪疤，突然想起去年此刻，他也是这般梗着脖子替她顶罪，说那串踩坏的豆角是自家牛踩的。

第二节：货郎的胭脂与刘寡妇的绣绷

巳时三刻，荒诞村货郎的拨浪鼓响得蹊跷。刘寡妇的绣绷突然掉出半块胭脂——正是货郎卖的“不存在的胭脂”。

“哟，李秀才给你买的？”周媒婆晃着银簪凑过来，“都说他算盘打得精，想不到也会买这虚头巴脑的。”

绣绷上的并蒂莲刺歪了两针。刘寡妇想起前夜，秀才攥着她改书袋的裹脚布，耳尖通红地说：“其实……红布衬你肤色。”她抄起绣绷要砸，却在布角扫过他眼镜时，看见自己倒影里藏着的笑。

第三节：赵老汉的棺材与周媒婆的肚兜

未时，暴雨突至。赵老汉疯了似的往祖坟跑，却见周媒婆趴在他的新棺材上，用银簪死死别住盖板。

“你疯了？！”他拽她起来，发现她后背已被淋透，怀里却护着个油纸包——是她新做的肚兜，绣着歪歪扭扭的“寿”字。

“怕雷劈了你的棺材！”她甩着湿漉漉的帕子，银簪上还沾着棺木碎屑，“里面要是进了水，你躺着能舒坦？”

远处滚过闷雷。赵老汉望着她睫毛上的雨珠，突然想起亡妻临终前说的“碎嘴婆”，此刻竟比屋檐下的燕语还软和。

第四节：王屠户的杀猪刀与张寡妇的铜簪

申时，王屠户在溪边磨杀猪刀。张寡妇的铜簪突然掉进水里，惊散一群游鱼。

“笨手笨脚的。”他捞起簪子，在衣襟上蹭了蹭，刀疤脸凑近她耳垂，“昨儿酸汤里的辣椒，比你去年腌的还辣。”

她抢过簪子别进头发，却在转身时，看见刀身上映出自己泛红的脸。艾草包还在他脚边泡着，水面漂着几根她编进去的情丝草——据说能让人心生牵挂。

第五节：集体罚耕与鬼见愁的梯田

酉时，族长领着十二对夫妻站在“鬼见愁”梯田前。田埂窄如刀刃，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沟。

“手拉手耕完这片田，否则今晚都睡祠堂！”族长挥动戒尺。

王屠户的手刚碰到张寡妇，就被她用指甲掐了下：“先说好，不许趁机摸我手心。”

“谁要摸！”他故意往她那边靠，草鞋险些踩空。赵老汉被周媒婆拽得一个趔趄，银簪子刮过他手背，却画出比去年木屑划伤更轻的痕。

李秀才的算盘珠子在兜里硌得慌，刘寡妇突然抓住他手腕：“别怕，我当年敢把裹脚布甩你脸上，就敢带你过这田埂。”王大胆吹了声口哨，李寡妇的夜壶不知何时挂在他脖子上，里面的甜酒酿晃出细碎的月光。

第六节：月下的坦白与梁上的燕子窝

亥时，祠堂梁上的燕子突然扑棱棱飞起。王大胆摸着脖子上的猫抓痕，忽然喊：“李寡妇的甜酒酿，是我用胭脂换的！”

“我早知道！”李寡妇举起夜壶，壶底还粘着半片胭脂纸，“你那胭脂，根本抹不开！”

周媒婆的银簪掉进赵老汉的茶碗：“去年你亡妻病重，是我偷偷替你抓的药……”话没说完，就被他粗粝的手掌盖住嘴。

张寡妇望着王屠户刀疤上的月光，忽然从怀里掏出块芝麻饼：“其实……这饼我藏了三天，就等你骂我时掉出来。”

他咬了口饼，芝麻粒沾在刀疤上：“我早知道你缝补丁时，在布里塞了情丝草。”

祠堂外，老槐树的年轮又深了一圈。十二对夫妻的影子映在墙上，像十二幅歪歪扭扭的画。李秀才摸出算盘，在月光下算出：吵架的次数，比去年少了三十三回。

第七节：尾声：梁上燕与田埂诗

子时，王大胆的鬼故事讲到一半，忽然指着祠堂梁说：“看！燕子叼来颗红豆！”

李寡妇的夜壶里，甜酒酿映着红豆影子。赵老汉的棺材板下，周媒婆的肚兜挨着他亡妻的银镯。刘寡妇的绣绷终于绣完并蒂莲，一针穿过秀才递来的红豆线。

张寡妇靠在王屠户肩头，闻着艾草混着汗味的气息。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铜锣磨出的痕。

“以后吵架，咱们换个地界？”他下巴蹭过她发顶。

“去哪儿？”

“老槐树底下。”他望着树上晃动的红豆，“那儿的月光，比祠堂梁上的软和。”

田埂下，不知谁掉的半块芝麻饼，正被蚂蚁搬成一首歪歪扭扭的诗。远处传来货郎的拨浪鼓响，这次卖的是“能治心口疼的蜜”。张寡妇摸了摸铜簪，忽然笑出声——原来这田垄上的疤，早被月光酿成了心里的蜜。

祠堂的戒尺不知何时断成两半，一半刻着“吵”，一半刻着“爱”。梁上的燕子叼着红豆，在月光里画出十二道温柔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