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延村破局者 第55章 老槐树的红豆与祠堂井里的星

第一节：货郎的蜜罐与李寡妇的花猫

卯时二刻，荒诞村货郎的蜜罐在老槐树下晃出金光。李寡妇的花猫突然蹿上货郎担，爪子勾住块蜜渍的糯米糕——正是王大胆昨夜偷塞给它的。

“死猫！”她抄起夜壶（如今里面装着晒干的茉莉花）要打，却见王大胆从树后探出头，头发上沾着花瓣：“这猫跟我亲，昨儿还替它抓跳蚤呢。”

花猫“喵”了一声，爪子踩过蜜罐，在王大胆衣襟上印出梅花印。李寡妇想起前夜他替她在夜壶上画的辟邪猫，尾巴尖儿正勾着颗星星——像极了此刻他眼里的光。

第二节：刘寡妇的绣绷与李秀才的算盘算珠

巳时，刘寡妇的绣绷突然被风吹跑。李秀才的算盘算珠滚了一路，竟颗颗停在绷线旁，串成串不成调的“相思曲”。

“酸文人！”她追着绷子骂，却在捡起时看见背面用炭笔写的小字：“红布七寸，换你一笑”。算珠上还沾着她上次泼的酸汤渍，此刻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

秀才推了推眼镜，镜片映出她耳尖的红：“其实……这并蒂莲该用金线绣。”他摸出块碎银，正是去年她帮他说媒时赚的谢礼。

第三节：赵老汉的棺材板与周媒婆的银发

未时，赵老汉在祖坟前补棺材板。周媒婆的银发突然飘进他的工具箱，缠在刨刀上像根倔强的线。

“老东西，别累着！”她端来酸梅汤，银簪换成了木钗——是用他去年送的桃木枝削的。棺材板上新刻了朵歪歪扭扭的花，他说是“防鬼”，她却知道那是她年轻时爱戴的芍药。

雷声隐隐。他往她鬓角别了片槐树叶：“下雨就躲我棺材里。”她拍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把藏着碎银的帕子塞进他腰带——那是她偷偷攒的，想买他说过的“油润棺材钉”。

第四节：王屠户的草鞋与张寡妇的铜锣

申时，王屠户的草鞋又掉了底。张寡妇敲着铜锣追过来，铜声惊飞树上的麻雀：“王大憨！再穿破草鞋，小心扎了脚！”

“要你管！”他跳着脚躲，却被她拽到槐树下，看着她从袖里掏出新草鞋——鞋尖绣着极小的猪头和豆角，针脚里还缠着根红绳。

“哪来的红绳？”他明知故问，指尖摩挲着绳头的穗子——那是去年她替他缝补丁时，从自己裙角剪下的。

“捡的！”她把鞋砸进他怀里，铜锣却在这时发出嗡鸣，混着他突然加快的心跳声，惊得老槐树抖落几片带红豆的叶子。

第五节：集体偷蜜与祠堂井里的星

酉时，十二对夫妻蹲在祠堂井边。王大胆撬开货郎的蜜罐：“就尝一口，算他积德！”

“当心烂舌头！”李寡妇嘴上骂，却把夜壶里的茉莉花倒进去泡。张寡妇的铜锣成了舀蜜的瓢，王屠户的杀猪刀切开赵老汉藏的米糕，周媒婆的帕子兜着刘寡妇绣绷上掉的金线。

“这蜜太甜，齁得慌！”赵老汉皱着眉，却往周媒婆碗里多舀了两勺。李秀才的算盘珠子沾着蜜，竟算出“十二人分蜜，每人得相思半两”。井水里倒映着十二张沾着蜜渍的脸，忽然有颗红豆从老槐树落进水里，漾开满池星光。

第六节：月下的红豆雨与未缝完的鞋底

亥时，老槐树突然下起红豆雨。张寡妇的新草鞋还没缝完鞋带，王屠户的脚就伸了过来：“先试试合不合脚。”

“歪瓜裂枣！”她拍开他的脚，却在红豆落在鞋面上时，鬼使神差地捡了几颗嵌进针脚。他望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去年她蹲在田垄上替他补裤腿，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株倔强的豆角藤。

周媒婆的银簪在红豆堆里闪着光，赵老汉偷偷把它别进她鬓角：“比芍药还好看。”刘寡妇的绣绷接住几颗红豆，正好缀在并蒂莲中央，李秀才的算盘突然算出：“红豆三钱，可抵相思十年。”

第七节：尾声：井里星与鞋上豆

子时，王大胆摸着吃饱蜜的肚子，靠在老槐树下打嗝：“知道为啥老槐树落红豆吗？”

“因为你偷了它的蜜！”李寡妇的花猫舔着爪子上的糖，尾巴扫过王大胆的脸。祠堂井里的星星晃啊晃，映着赵老汉替周媒婆揉肩的影子，还有刘寡妇用绣绷替秀才赶蚊子的手。

张寡妇把绣好的草鞋塞进王屠户怀里，鞋底的红豆硌着他掌心：“再拱我豆角，就把你鞋上的豆全抠了！”

“抠了正好，”他把草鞋往脚上套，红豆蹭过她指尖，“这样走路时，每一步都像踩在你心上。”

远处传来货郎的拨浪鼓响，这次卖的是“能粘住吵架嘴的胶”。老槐树的红豆还在落，有的掉进祠堂井，成了捞不起的星；有的嵌进草鞋缝，成了走不散的路。张寡妇望着王屠户鞋尖的猪头豆角，忽然笑出声——原来这田垄上的吵吵闹闹，早被红豆串成了扯不断的线。

祠堂的断戒尺不知何时被放进井里，成了捞星星的勺。十二对脚印踩过落满红豆的田埂，把月光、蜜渍和骂声都踩进泥土，长出一茬茬带甜味的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