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手记 第195章 白前降气止咳逆

（小寒·百日咳综合征）

小寒深夜，儿科急诊室的灯光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眼。5岁的朵朵蜷缩在妈妈怀里，小脸憋得通红，一阵剧烈的痉挛性咳嗽后，发出像小鸡啄米般的鸡鸣样回声，吓得妈妈李女士眼泪直掉：“苏医生，喝了三天‘白前止咳糖浆’，咳得更厉害了，孩子嘴唇都紫了！”

正在值班的苏怀瑾快步迎上来，看见朵朵睫毛上挂着泪珠，小手紧紧揪住妈妈的衣领。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不烫，但双寸脉跳得飞快，像小鼓在敲，舌质红，苔薄黄，典型的风热犯肺、肺气上逆。“先做血常规和百日咳抗体检测！”她翻开糖浆说明书，成分栏赫然写着“白前提取物”，却没注明产地。

“张护士，取点糖浆做显微鉴别。”苏怀瑾一边安抚朵朵，一边观察孩子咳嗽时的体征——每次咳嗽都像要把肺咳出来，咳完后弯腰吸气，发出“鸡鸣”声，这是典型的百日咳综合征。当显微镜下显示出细长的茎纤维时，她心头一沉：“糟了，这是白薇！”

李女士愣住了：“白前白薇不是一样的吗？药店说这是止咳特效药……”苏怀瑾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正品白前和白薇饮片：“你看，白前根茎短，簇生细根，气微味甜；白薇茎长而细，味苦，《本草便读》早说了‘白前治咳，白薇治热’，完全是两码事！”

治疗室里，苏怀瑾亲自调配中药：白前10g、百部12g、杏仁6g打粉，小火慢煎。“白前能降气化痰，专门治这种肺实咳嗽，”她对着雾化机倒入煎液，“tS集团用白薇充白前，相当于拿退烧药治咳嗽，根本不对症！”

凌晨一点，检测报告出来了：百日咳抗体阳性，血常规白细胞升高，糖浆里检测不到白前特有的β-谷甾醇，反而有白薇的强心苷成分。苏怀瑾捏着报告，想起上个月在中药鉴定会上强调的“基原鉴别是第一关”，tS集团为了省钱，居然连江南白前和河北白薇都敢混淆。

“朵朵别怕，阿姨给你做推拿。”苏怀瑾轻轻揉着孩子的膻中穴，手指在清肺经上慢慢推按，“咱们一边喝白前汤，一边做雾化，把肺里的痰热赶跑，就不咳了。”朵朵虽然难受，却乖乖地点头，让苏怀瑾想起自己女儿小时候咳嗽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

清晨的儿科病例讨论会上，苏怀瑾对着投影上的真假饮片，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厉：“白前和白薇，一个降气，一个清热，基原错了，药效全失！《神农本草经》说‘药物辨伪，首重基原’，tS集团这种行为，就是在拿孩子的命开玩笑！”

三天后，朵朵的咳嗽频率减少了一半，鸡鸣样回声也轻了。李女士捧着苏怀瑾给的白前雪梨水，感激地说：“苏医生，您给的药喝着甜甜的，不像那糖浆，苦得孩子直皱眉。”苏怀瑾笑了：“正品白前微甜，白薇味苦，孩子喝着抗拒，自然不肯喝，这也是辨别的小窍门。”

药检报告再次让苏怀瑾震怒：tS集团从河北采购廉价白薇，二氧化硫残留超标2倍，所谓的“白前糖浆”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她立刻联系中科院的老同学：“老张，白前的dNA条形码鉴别试剂盒进展如何？这次基原混淆差点耽误孩子病情，咱们得加快进度了。”

小寒的第五天，朵朵已经能在病房里跑跳了，咳嗽声变得清脆，不再有鸡鸣音。苏怀瑾看着复查报告，百日咳抗体滴度下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摸着孩子的头说：“以后吃药前，让妈妈先看看药材，白前的根像小马尾，白薇的根像细铁丝，记住啦？”

深夜，苏怀瑾在办公室整理白前的鉴别资料，手机突然震动，是药监局陈科长发来的消息：“tS集团的原料供应商招了，他们知道白前贵，故意用白薇替代，还加了镇咳西药掩盖无效。”她盯着屏幕，想起朵朵咳嗽到窒息的样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人连孩子的药都敢造假，还有什么底线不能突破？

凌晨，中药房的老药工发来视频：“苏医生，新到的白前我筛了三遍，根须干净，没混白薇。”视频里，老人戴着老花镜，用镊子仔细挑拣药材，每一根白前都短粗饱满，没有细长的白薇混在其中。苏怀瑾看着视频，突然觉得，这才是中药该有的样子，带着手作的温度和对生命的敬畏。

朵朵出院当天，苏怀瑾送她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晒干的白前和百部：“回家让妈妈煮水喝，甜甜的，还能预防咳嗽。”孩子接过袋子，奶声奶气地说：“苏阿姨，你比糖浆甜多了。”这句话让在场的医护人员都笑了，却让苏怀瑾红了眼眶——她见过太多因假药受苦的患者，而孩子的笑容，就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窗外，小寒的雪停了，月光照在中药园的白前植株上，短粗的根茎在雪地里默默生长。苏怀瑾知道，中科院团队的dNA条形码鉴别试剂盒即将完成，以后白薇再也无法冒充白前，tS集团的基原造假终将无所遁形。

当苏怀瑾收到第一份“白前dNA条形码鉴别试剂盒”样品时，发现tS集团的问题糖浆里不仅有白薇，还非法添加了可待因。她盯着检测报告上“儿童禁用”的警示，突然意识到，这场基原打假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严重的西药非法添加网络，而朵朵的病例，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