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醉仙居」的雕花木门被暴雨拍得山响。许昭踩着积水跨过门槛,验尸箱上的狼头铜扣与门环上的梅花纹擦出火星——那是长生殿的暗记,与停尸房的防腐油光如出一辙。
"大人,您可来了!"老鸨裹着猩红披风迎上来,腕间金镯叮当乱响,"绿芜姑娘今晨被发现死在暖阁,手里攥着把金丝......"她忽然噤声,目光落在许昭后颈的胎记上,那抹惊惶和看见林秋娘碎镯时如出一辙。
暖阁内弥漫着沉水香与腐油混合的气息。花魁绿芜仰躺于锦被之上,面容仍敷着精致白粉,唇角残留的胭脂却是——掺着鹤顶红粉末的"长生胭脂"。她指间缠绕的金丝足有三尺长,末端熔金竟呈项圈形状,与之前提到的娈童项圈完全一致。
"把灯挑亮。"许昭戴上鹿皮手套,银镊子夹起金丝凑近烛光。金属表面隐约刻着细小的往生经文字,与前面出现的"皮肤下显诡异往生经"形成呼应。当金丝掠过绿芜胸前的牡丹纹刺青时,许昭瞳孔骤缩——那刺青边缘竟有梅花状的灼烧痕迹,与灰熊的"兽吻"标记如出一辙。
老鸨突然发出尖叫:"她、她的手指在动!"
许昭按住绿芜的手腕,触感僵硬如木雕。验尸刀划开袖口,只见皮肤下隐约透出墨色纹路,正是之前提到的"长生"刺字。他忽然想起之前的换尸诡计,用银镊子轻撬死者牙关——舌根果然刻着"长生"二字,伤口周围泛着与王屠夫相同的青黑色,显然是毒发前强行刺入。
"这不是普通血案。"许昭掀开锦被,绿芜脚踝处的梅花烙印赫然入目,与管家的胎记形状相同。烙印边缘渗着香灰,正是之前查到防腐油的核心成分,"她被人用驯兽鞭烙下标记,又被灌了掺香灰的毒胭脂。"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暖阁角落的屏风。屏风上的山水图竟用金丝绣成,每道水纹都与人熊的血管走向吻合,与人皮地图的脉络一致。许昭用验尸刀轻敲屏风,背面传来空响——里面竟藏着卷账本,封面印着"万兽园专用",与王屠夫的药瓶标签如出一辙。
账本内页记载着近三年的"人脂"采购记录,供货方署名"梅花屋主",正是之前提到的黑市暗语。许昭摸向账本夹缝,掉出张胭脂包装纸,上面的牡丹纹与绿芜的刺青完全重叠,右下角印着"苏记胭脂铺"——那是林秋娘(琴师)的产业。
"大人,琴师来了!"衙役的通报声打断思绪。盲眼琴师扶着丫鬟走进暖阁,素白襦裙上绣着与第一卷碎镯相同的梅花纹,怀中琵琶缠着驯兽鞭改做的琴弦。
"绿芜姑娘的金丝,"琴师指尖掠过琴弦,发出细碎的颤音,"可是从城南当铺来的?"
许昭注意到她腕间戴着二段碎镯,与之前的琴师替身标记一致。当碎镯划过绿芜的金丝时,金属表面竟显露出音律符号,与人熊壁画的控制密码相同。
"当铺老板上个月遭了意外,"琴师的盲眼转向许昭,"死状和绿芜姑娘一模一样,手里攥着半枚金牙。"
金牙二字如重锤敲响。许昭想起灰烬中的半枚金牙,齿根处的"源"字与宋清源的头骨碎片严丝合缝。琴师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着香灰颗粒,与之前琴师替身的毒发症状完全一致。
丫鬟连忙递上帕子,许昭瞥见帕角绣着"秋"字,与林秋娘的银镯刻字相同。暖阁地板突然渗出积水,许昭这才发现青砖缝隙里填满人脂香灰,与停尸房的防腐地面如出一辙。
"绿芜姑娘舌根的刺字,"琴师的琵琶弦突然绷断,"每一笔都对应着一个失踪的娈童。"
许昭掀起绿芜的衣袖,果然看见内侧有三十六个细小的刀疤,每个疤痕都刻着不同的符号——正是人皮地图的胎记标记。当他用银哨吹出《安魂曲》变调时,绿芜指间的金丝竟开始震颤,在地面拼出"长生殿"三字。
暴雨突然转急,暖阁的雕花窗被狂风撞开。许昭看见对面屋顶站着个戴斗笠的身影,腕间三段碎镯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是林秋娘的真身标记。那人转身时,斗笠边缘露出烧伤疤痕,与琴师替身如出一辙。
"保护琴师!"许昭冲向窗口,却见黑影抛出束金丝,正中暖阁的烛台。火焰腾起的瞬间,绿芜的尸体突然坐起,指间金丝缠上琴师的脖颈,碎镯与金丝共振出刺耳的尖啸——那是音律操控尸体的升级版。
琴师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驯兽鞭改做的银哨,吹出与之前听到相同的童谣旋律。绿芜的手指应声松开,金丝落地时显出血迹,在青砖上画出梅花形状——那是长生殿的路线标记。
许昭捡起金丝,发现末端刻着"癸未年七月初七"——三胞胎出生的日期。琴师摘下腕间的二段碎镯,露出底下与林秋娘相同的烧伤疤痕:"许大人,绿芜姑娘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些刻在舌根的字,都是长生殿的锁链。"
子时初刻,醉仙居外的河灯漂成一片。许昭握着染血的金丝,看见灯影里隐约映出孩童的脸,与骨灯笼的童骨轮廓一致。琴师的琵琶声从身后传来,这次奏的不是《安魂曲》,而是之前听过的童谣,每一个音符都与金丝的震颤频率吻合。
"大人,"小衙役举着油纸伞跑来,"城南当铺挖出具骸骨,后颈刻着与绿芜姑娘相同的梅花烙......"
许昭转身,看见琴师已消失在雨幕中,唯有她遗落的银哨躺在金丝旁,哨身刻着的"秋"字与他怀中的襁褓碎片严丝合缝。他忽然想起卷宗记录,琴师的真名"苏秋容"与林秋娘的碎镯形成镜像,而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长生殿罪恶的冰山一角。
河灯随波逐流,照亮了金丝上的往生经文字。许昭知道,每一个字都是一条人命,每一道金丝都是一声哀嚎,而他后颈的胎记,正在这场暴雨中,与远处的长生殿产生隐秘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