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儿,他有些尴尬:
“不过,此乃我一己见解,倒非逼少侠去做。实在是水衡郡苦啊,无辜百姓只想安稳度日……”
赵豫转头看王烛。
他明白正确态度还是请示先生。
王烛淡淡说:
“你既想管,那就去。”
一句话,便似拍板定案。
钱儒见状,喜出望外,频频拜谢:
“多谢二位大恩!若真能止息乱局,百姓们必定铭记在心,我也愿为二位提供一切协助!”
“那就说说,黑蛛宗藏在哪?”赵豫问。
钱儒苦笑:
“关于这个,我们只查到他们喜欢潜伏荒郊野外,四处流窜,据说最近在城西二十里外的‘风泽林’里活动。那里水道纵横,沼泽遍布,地形复杂。我也派人去过,却只留下一堆失踪名单……”
“好。”赵豫记下,“明日我去风泽林探探。”
钱儒又提道:
“至于城主蔡祁,他驻扎在北城区的府邸,还有一支城防军数千。若他无理,我们恐怕拦不住。裴家等豪族势力一般在邻州境内,但经常派大队人马骚扰边境。如果二位能威慑住他们,让他们暂时不敢轻易开战,或者先清理掉也行?”
赵豫点头:
“不难。看他们是否识相。”
钱儒再三赞叹:
“好……我水衡郡能遇上这样的真英雄,当真是幸事。那今夜就请二位在这衙门歇下。”
赵豫没有推辞,反正客栈或衙门都一样。
且在此能更加方便了解消息。
王烛也无所谓在哪落脚,就静立一旁不语。
当下,钱儒赶紧备好一间清幽厢房,又给二位送上丰盛夜宵与洗澡热水。
衙役们再也不敢怠慢。
夜深时分,大院里万籁俱静。
与先生对坐时,赵豫轻声:
“先生,我心中有一计:明日先去风泽林,看黑蛛宗底细,再视情形处理城主与那群豪族。您觉得如何?”
王烛轻瞌眼:
“随你。”
他向来如此,只要赵豫愿意出手,就不会阻拦。
赵豫心肠里一阵感念:
“先生这一路几乎让我全权决定,多半也是对我心性的历练吧……”
想到此,干脆安心歇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大干一场。
……
翌日清晨,天刚亮,钱儒已派人送来详细地图与风泽林的情报。
赵豫接过,立刻启程。
风泽林位于水衡郡西侧,属于一片低洼沼泽地,林木茂密且水道纵横,人称“**林”。
百姓们平日也不会轻易深入那儿。
黑蛛宗若真藏在里头,想必更利于他们搞暗杀、炼尸之术。
一路无话,直到午时前后,赵豫与王烛抵达风泽林外围。
林外四下荒野,枯草没膝,远处树影萧索,像怪物般张牙舞爪。
脚踩下去时,还会有“咕叽”积水声,偶尔湿泥翻滚,若脚步不稳就能陷进沼池。
“真是块阴森之地……”赵豫感慨。
果然,越进入林深处,雾气越浓,空气里也有股霉臭腐烂味。
到处是老树盘根,沼泽水坑。
时不时传来水鸟哀鸣,令人毛骨悚然。
走不多远,便隐约能看见几具腐烂尸体半悬挂在树上,遭乌鸦啄食,血肉不全。
显然是之前路过此地的倒霉蛋,被黑蛛宗的人抓去炼法后随意丢弃。
赵豫心头燃起杀机:
“这帮混账……”
再往里,一路小心,免得陷入暗坑。
好在他们神识敏锐,没多久便察觉到有人烟痕迹。
林间地面出现杂乱脚印,并有残留的邪修气息。
树枝间还有刻着诡异蛛网符号。
看来离黑蛛宗据点不远。
顺着蛛网标记搜寻,没多久看见前方一片开阔湿地,中心位置搭建了简陋的木台与篝火,地上摆放画着血符的图案,散落大量白骨。
这阵势像祭坛?
果不其然,周围林子里钻出一群黑袍人,带着森然笑意。
领头是个尖脸老者,额上刻了一只血色蜘蛛图案,舌头尖细如蛇信。
他见到来人,先是一怔,然后嘿嘿怪笑:
“嘿嘿,又有送上门的猎物?你们果真不怕死?正好祭坛还缺几个人,你俩就来当祭品吧。”
赵豫忍住怒火,冷冷道:
“你就是黑蛛宗的首领?”
尖脸老者霎时傲然:
“本座乃黑蛛宗三长老岳鸩。至于宗主可不是你能见之人。既敢闯我宗祭坛,就别想走了。”
他拍了拍手,四面八方钻出更多黑袍修士。
数量至少也有四五十人,并各自操纵凶兽或毒蝎傀儡,眼露凶光,迅速围成大圈。
“动手!”岳鸩一声示意。
顷刻间,那些黑袍人祭出符箓或刀法,以毒雾、灵网、怪兽扑杀而来。
赵豫脸色一沉,拔剑迎上。
第一波冲来的十数名黑袍修士,用的是黑蛛缠丝术,一缕缕黑色蛛丝从他们指间射出,如粘液般企图封锁赵豫行动。
可赵豫一剑光过处,那些蛛丝悉数切碎,剑气余波更把其中几个修士胸腹洞穿,惨叫倒地。
见势不妙,另有十来人同时挥动毒雾扇子,绿色烟尘迅速弥漫。
可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凝聚剑意的强者根本无惧这等毒雾。
赵豫脚下真气鼓动,形成气流屏障,把毒雾反弹回去。
那些黑袍人反被自己毒雾笼罩,个个嚎叫惨死。
“什么?”岳鸩眼睛都直了,“这小子……好强!”
这还不过是开始。
赵豫剑下所向披靡,一步步朝中心压迫。
凡拦路者全被剑势横扫,毫无挣扎之力。
岳鸩只得亲身上阵,施展自诩最强的“毒蛛变”,整个人的身体扭曲扩张,背上长出四条蜘蛛肢节,甲壳泛起诡紫色。
他气息暴涨,狞笑扑向赵豫。
爪锋闪着剧毒寒芒,寻常修士都得避其锋芒。
赵豫却毫无惧色,一剑挥斩,与对方爪影硬碰。
只听“铿”地一声脆响,岳鸩满怀信心的毒爪竟被震断两根,黑血飙射,被巨力震飞,撞碎了木台栅栏。
“呃……啊!”岳鸩面目狰狞,气得快疯:“不……你到底谁?!”
赵豫冷声:
“送你上路的人。”
第二剑光奔袭过去。
岳鸩咬牙想闪,却突然感到背后传来恐怖威压。
王烛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目光随意一扫,令他灵魂仿佛冻结。
“咔嚓。”剑气贯胸。
岳鸩喷血,瞳孔涣散,还想骂上两句,已被划成两半,死得不能再死。
其余黑蛛宗徒众见长老毙命,更加惊恐,想要抱头鼠窜。
但在绝对力量面前,哪容他们逃?
一盏茶工夫,祭坛周遭尸横遍地,血腥刺鼻。
赵豫抱剑环顾:
“都死绝了吗?”
王烛不言。
忽地东面林子“啪”地一响,似有人踢到树根,暴露身形。
赵豫一向警觉,身形疾闪过去,两剑光便把那躲藏者截在原地。
对方是个中年男子,黑袍半敞,龙钟颤颤,实力比那些杂鱼还弱,看来是个小角色。
在剑芒逼迫下,他惊慌下跪:
“饶命啊,好汉饶命!我……我愿交代!”
赵豫凝眸:
“说。”
那人连忙道:
“我不是黑蛛宗核心,只是外围杂役……本宗主名叫朱封,正带着大队精锐在林南一处地穴炼血蛛王。若成功,便能席卷水衡郡。您若放我一命,我可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