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却是冷笑一声,刀鞘横在男人的脖颈上,轻轻一推,刀子闪亮的光倒映着他凶神恶煞的眉眼。
“少说废话,你到底是谁?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跪倒在地,一双眼珠子吓得乱转:“大……大人,我只是个路过的,误会!都是误会!”
“呵?魏国公牵涉谋逆,满门抄斩!这是震惊朝野的大案!天下谁人不知?你却说是路过。”
陈良嗤笑出声,指着地上那摊食物,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哄吗?你分明就是来祭奠魏家主子!”
“快说!你是谁!”
男人咽了口唾沫,跪地求饶:“大人!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魏国公向来爱民如子,镇守边疆多年,京城上下谁不感念国公爷的恩德……”
他声泪俱下的说着,忽然趁着陈良不注意,从袖子里射出一支箭来!
利刃破空,裹挟着森冷的寒意!
陈良大惊,连连后退,仔细看去,却见利箭上泛着幽幽地绿光,显然是带着剧毒!
狗日的!
他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大刀出鞘,迅速的挡住了利箭的攻势。
紧接着,他当空一跃,怒吼一声:“火焰刀──破!”
一道夹杂着烈焰般的刀气,迅速的燃着了男人的发梢。
男人不由得哀嚎一声,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陈良将刀尖抵在男人的眉间,脸色冷然:“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何人!若是再不说,我可要将你抓进锦衣卫,让你尝遍十八般酷刑!”
男人面色大骇:“你……你是锦衣卫的人?”
陈良挺直腰板,朗声道:“没错!我乃锦衣卫千户陈良!特奉皇上旨意,前来调查魏国公一事。”
男人却是吐出一口血来,哈哈大笑:“什么锦衣卫!不过是皇帝的走狗!是赵开平的狗!”
赵开平……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赵如信的老爹,也是当朝的礼部尚书!
这厮说他是皇帝的鹰犬,陈良尚能理解,但是锦衣卫与赵开平又有何干系?
世人谁不知,锦衣卫只听令于陛下。
思及此,陈良皱眉:“你这是何意?”
男人冷笑:“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想着活着走出去!能死在魏国公府,我也有脸去底下见主子了!”
说罢,他就要往陈良的刀上撞去。
陈良大惊,忙收起大刀,仔细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这又是何必?你口口声声魏国公有冤屈,如今我前来查案,你却如此抵抗,究竟是为你家主子好,想让魏家洗刷冤屈,还是想带着一肚子的真相,去地底下也无法安心?”
男人一愣,似乎从未听过这样的说辞,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陈良拧眉,继续道:“陛下许我特权,重查魏国公一案,你若知晓,何不告知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不过是锦衣卫一个小小的千户,这样的大案,焉能轮得到你插手?”男人嗤笑出声,眼中满是绝望。
“若是我背靠长公主呢?”
陈良浅笑,拿出当日皇帝御赐的金字腰牌,明晃晃的金牌,让男人眼睛有些花。
良久,他瞠目结舌道:“你……你竟然真的得到了皇帝的允许!”
陈良将令牌收好,淡淡道:“如今,你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不是吗?皇上既然命我重查此案,必定是相信个中有冤情,你若不告知我,将来再无别人可查出真相,届时,又有何颜面去见魏国公他老人家?”
“老爷!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男人突然伏地痛哭,一声声唤着魏国公的尊称,哀恸之情,令人动容。
不知哭了多久,他才抹了抹红肿的双眼,沉声道:“我叫魏召,是魏国公府的管家,事发前半月余,老爷命我带着一箱子节礼,送到夫人娘家广南。等我把节礼送到以后,就听到风声说国公府被抄家了,因为涉嫌谋逆,勾结突厥人,通敌卖国……”
“我自幼跟在国公爷身边,陪着他长大、娶妻生子,在战场上身经百战,几经风霜。”
魏召痛哭流涕道,“国公爷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刀伤、箭伤不下百处,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子!他镇守边疆多年,爱民如子,边关百姓无不爱戴他,只知国公爷,不知皇帝名!这样一位忠君爱国之人,却被人诬陷成通敌卖国者!”
“国公爷冤枉啊!”
“……”
陈良听着魏召字字泣血的控诉,心下不由沉甸甸的。
他未曾见过这位威风凛凛的魏国公,可听着魏召的描述,可以想见,必定是可与岳飞齐名之人。
那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事发以后,我东躲西藏,夫人娘家也被连带,皇帝下令诛九族,魏家上下九族几千余人,皆因此送命。”
魏召抹了一把眼泪,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恨意:“若非我手中藏着国公爷给的秘密,想着终有一天要将冤情揭秘,我早就一头撞死,去见主子了!”
陈良忙问:“什么秘密?”
“一本账本。”魏召答。
“将账本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全力查出真相,还国公爷一个公道!”
陈良劝道,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国公府门口响起一阵嘈杂声。
魏召面色大变:“有人来了!”
随后,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陈良,怒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陈良只觉冤枉,眼下却也不好分辨什么,忙抓起魏召的衣领,快速的将他丢出国公府外的一条巷子里,急切交代道:“先躲起来,若要寻我,往公主府门房递话,就说家中有人给我送家书!”
说罢,他腾空起飞,再度回到了国公府院内。
望着他出神入化的轻功,魏召不由一怔:这个年轻人……当真能为国公爷平反么?
国公府院内,朱红色的大门被破开,一队官兵冲了进来,手执大刀,凶神恶煞。
领头之人,穿着一身红色官袍,腰上有着金荔枝腰带,头顶乌纱帽,其补子上绣着孔雀图案。
陈良认出那是当朝三品大员才能穿的服饰。
来人怒视着陈良:“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