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2章 蛟泪无声

\"我恨......\"

龙吟伴着惊雷劈开蜃楼，龟丞相的惨叫声中，沧溟将玉佩按回她掌心：\"去归墟找玄武碑，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追兵将至时，老龙祭司化作星光消散。白璃攥着玉佩跃入深海暗流，身后是父王震怒的咆哮：\"孽种体内有烛龙逆鳞！给本王抓回来剜心取骨！\"

囚龙渊底，现实与回忆在血光中重叠。

凌烬的虾须伪装簌簌颤动，掌心逆鳞虚影映出巡逻路线——这是他用三具鲛人尸首换来的布防图。左臂石化部位传来灼痛，昆仑墟的寒毒正在侵蚀经脉。

\"丑时三刻，换岗。\"

他模仿蟹将的横步，挪到青铜柱阴影处。柱面浮凸的龙尸突然睁眼，幽冥珠迸发血光——是九幽布下的识魂阵！

\"咻！\"

一枚冰针刺入幽冥珠，寒气冻结阵纹。凌烬瞥见角落闪过的银鳞残影——是白璃用龙血凝成的路标。

囚牢深处，白璃的指尖在石壁刻下第七道血符。每道符纹亮起，锁链便松动一分。这是沧溟教她的\"逆鳞解阵术\"，需以心头血为引。

\"......北冥归墟，玄武镇厄......\"

符咒未成，牢门突然洞开。虾兵装束的凌烬闪身而入，掌心山河印青光灼得她睁不开眼。

\"蠢龙，剐鳞不会挑地方？\"他扯下伪装的虾须，露出石化半脸，\"敖广在剐逆鳞......你的血味隔着三重结界都能闻到。\"

锁链应声崩断，白璃踉跄栽进他怀里。凌烬的赤瞳扫过她残缺的龙角，突然嗤笑：\"原来你小时候比现在还丑。\"

归墟黑雾突然翻涌，凝聚成蜃楼幻境。

六岁的白璃在幻象中奔跑，身后是挥舞铁钳的蟹将。现实中的凌烬抬手欲破幻境，却被白璃按住：\"等等......这是九幽的窥心阵，破阵会触发警报。\"

幻象里的幼年白璃逃到断崖边，怀中玉佩坠入深渊。现实的凌烬突然僵住——那玉佩纹路，与他心口的焚心印一模一样！

\"母亲说这是归墟的钥匙......\"白璃的龙尾缠住他手腕，\"现在信了？\"

幻境在此刻突变，幼年白璃化作九幽的模样：\"好弟弟，原来你早就见过这把钥匙......\"

凌烬的烬天剑贯穿幻象，剑气却如泥牛入海。九幽的虚影掐住白璃咽喉，骨笛挑开她心口逆鳞：\"你以为潜入囚龙渊是救人？不......是要你亲手把她喂给混沌兽！\"

石化的左臂突然暴涨，凌烬徒手撕开幻境核心。山河印碎片在脊背炸开青光，整座囚龙渊开始崩塌：\"老畜生，你的戏该收场了！\"

白璃的龙吟与剑鸣共振，雷光劈开幽冥结界。渊底十二根青铜柱齐断，龙尸化作齑粉。九幽的冷笑回荡在归墟裂隙：\"好好享受......最后的自由。\"

逃出龙宫时，东海正在崩塌。

敖广的尸骸被混沌兽吞噬，三十六根水龙卷接天连海。凌烬的右臂爬满幽冥纹路，却死死攥着白璃的断角：\"去归墟......现在！\"

深海中浮现玄武虚影，初代天帝的墓碑裂痕扩大。白璃的血滴在墓碑上，北冥铭文逐一亮起：\"......万龙魂醒，归墟门开......\"

浪涛中，九幽的真身自水晶棺坐起。棺中少女的赤瞳，倒映着三十六州陆沉的惨象。

玄武碑的裂纹中渗出靛蓝色液体，在海底凝结成珊瑚状的结晶。白璃的断角触碰碑文刹那，那些北冥铭文突然活过来，化作蛟龙缠住她的手腕。凌烬的石化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碑文，焚心印在胸口灼出焦黑痕迹。

\"别碰！\"白璃的龙尾扫开他的手，\"碑文在读取记忆......\"

话未说完，海底砂石突然翻涌。十二具蛟族尸骸破土而出，它们的脊椎骨被改造成锁链，末端拴着刻满天罚之眼的青铜匣。凌烬的赤瞳骤然收缩——每个匣子里都传出微弱的心跳声。

\"是混沌兽胎。\"他剑尖挑开最近的黑匣，黏稠液体中蜷缩着半龙半蛇的怪物，\"九幽把龙宫子民改造成了孵化器！\"

白璃的逆鳞迸发雷光，却被碑文死死压制。玄武碑裂开的缝隙中伸出透明触须，竟在吸收她的龙族血脉！凌烬的石化左臂突然暴涨，骨节凸起形成利爪，硬生生撕下三根触须。

\"用蛟泪......\"触须断裂处浮现沧溟的残影，\"玄武嗜血，唯蛟人泪可破......\"

海底突然剧烈震颤，三十六根水龙卷汇聚成漩涡。九幽的真身踏浪而来，水晶棺悬浮在他头顶，棺中少女的赤瞳倒映着白璃的面容：\"姐姐，你终于来喂混沌兽了？\"

凌烬的烬天剑突然调转方向，剑气直取白璃咽喉。白璃翻身躲过，龙爪扣住他石化左臂：\"醒醒！你的焚心印被碑文影响了！\"

\"不对......\"凌烬的赤瞳流出血泪，\"水晶棺里的是......\"

九幽的骨笛吹出刺耳鸣啸，十二个青铜匣同时炸裂。混沌兽胎在音波中急速膨胀，眨眼间化作山岳般的巨兽。它额间的天罚之眼睁开刹那，凌烬的石化左臂突然脱离身体，化作利箭射向白璃心口！

白璃的逆鳞自动护主，却在触及石化左臂时骤然黯淡。千钧一发之际，沧溟的残魂从碑文裂缝冲出，用最后灵力凝成冰盾：\"哭啊！蛟人泪！\"

凌烬的右臂突然贯穿自己胸膛，扯出跳动的逆鳞按在玄武碑上。金血渗入碑文的瞬间，白璃的识海涌入陌生记忆——

三百年前的血月夜，沧溟抱着婴孩跃入归墟。婴孩心口的焚心印与玄武碑共鸣，碑文显现出惊人真相：弑天者需要龙族皇血与昆仑石心共同献祭！

\"原来你是......\"白璃的竖瞳剧烈震颤，\"父王用昆仑石心造的人傀！\"

混沌兽的利爪劈开海水，九幽的笑声穿透耳膜：\"现在才明白？凌烬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祭品！\"

凌烬的残躯突然暴起，焚心印脱离身体形成血色牢笼。他在光牢中捏碎自己的石心，昆仑寒气冻结整片海域：\"白璃，剜出我的逆鳞......刺进水晶棺！\"

白璃的龙爪穿透血色牢笼，指尖触到逆鳞的刹那，凌烬的最后话语通过血契传来：\"沧溟给你的玉佩......能打开我的识海......\"

水晶棺盖在此刻开启，少女赤瞳射出幽冥火。白璃的逆鳞与凌烬的残躯共鸣，竟在海底凝聚出初代天帝的虚影！天帝手中烛阴剑缺失的剑尖，赫然是白璃幼年丢失的玉佩！

\"万龙魂归......\"天帝虚影与白璃重叠，\"弑天者，当斩七情。\"

烛阴剑刺入水晶棺的刹那，九幽的真身出现裂痕。混沌兽发出不甘的嘶吼，天罚之眼中浮现金色逆鳞纹路——那竟是用凌烬的石心炼制的控制核心！

海底突然陷入死寂，玄武碑炸成齑粉。白璃抱着凌烬逐渐冰冷的残躯，终于落下蛟人生平第一滴泪。泪珠坠入归墟裂隙的瞬间，七十二峰地脉同时亮起，初代天帝的墓碑浮现血色铭文：

弑天者，情灭则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