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3章 神血染阶

混沌旋涡深处，凌烬的残躯被暗流裹挟，白璃的龙魂化作光茧护住他最后一丝神识。耳边回荡着九幽癫狂的笑声，眼前却浮现出那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银发如雪，龙角泛着未曾见过的鎏金纹路，仿佛沉睡在时空夹缝中的另一个白璃。

“那不是幻象......”龙魂光茧微微震颤，白璃的虚影在识海中低语，“她身上有归墟本源的气息......凌烬，我们必须回去！”

话音未落，旋涡骤然扭曲。一股巨力将凌烬抛向虚空裂缝，再睁眼时，他已跪在一片血色阶梯前——正是天墟崩塌后重组的“新登天梯”！

阶梯延展至云海尽头，每一阶皆由神族与人族的骸骨交错铺就。数百名试炼者正在攀爬，有人族修士以秘法硬抗威压，有神族天骄踏着奴仆尸骨疾行。穹顶悬着九枚疫毒凝成的眼球，正是初代天帝监视众生的“窥天目”。

“三日之内，登顶者可得山河印残片——”

神将勾陈的残魂在云端显化，雷戟指向阶梯中段，“至于败者......化为天梯养分！”

凌烬的青铜面具已碎，石化左脸暴露在窥天目下。他撕下黑袍衣角覆面，混入一队人族修士。队伍末尾，一名瘸腿少年正以木剑支撑身躯，每上一阶，膝盖便渗出黑血——那是被神族烙下的“罪印”。

“兄台，要结盟吗？”少年嗓音沙哑，递来半块染血的干粮，“我叫阿七，青州罪民......咳咳，反正活不过这场试炼，不如帮你挡一次死劫。”

凌烬瞥见他脖颈的烙印——三枚交错的雷纹，正是神族对“弑神者后裔”的标记。阿七的瞳孔深处，隐约跳动着烛龙残焰的气息。

“你跟过玄机子？”凌烬突然扣住他手腕，混沌之火渗入血脉。

阿七浑身剧颤，袖中滑出一枚青铜卦签：“你......你认识师尊？！这是他临终前交给我的，说遇到瞳孔赤红之人，便以此签......”

卦签上刻着血色谶语：

“烬骨焚天日，罪印破局时。”

阶梯三百阶处，三名神族天骄拦路。为首的紫袍青年脚踏风雷兽，掌心悬浮着疫毒凝成的锁链：“人族蝼蚁，爬够百阶便可荣耀赴死——”

锁链横扫，前排数名人族修士瞬间被抽干精血，化为干尸滚落阶梯。

阿七的木剑突然迸发青光，剑气竟与凌烬的烛龙虚影共鸣。他拽住凌烬后撤，低吼：“别硬拼！他们的锁链能吞噬灵力......咳咳，攻左翼那只风雷兽的逆鳞！”

凌烬眯起赤瞳。风雷兽脖颈处的鳞片果然有细微裂痕——那是当年白璃化龙时留下的爪痕！

混沌之火裹住双拳，凌烬假意踉跄前冲。紫袍青年嗤笑，锁链如毒蛇缠向他咽喉：“又一个送死的！”

锁链及身的刹那，凌烬突然矮身翻滚，拳风直击风雷兽逆鳞。鳞片炸裂的瞬间，阿七的木剑精准刺入裂缝——

“吼！！！”

风雷兽哀嚎着化为血雾，紫袍青年跌落阶梯。另外两名神族天骄暴怒，疫毒锁链化为巨网罩下：“卑贱人族，竟敢伤神仆坐骑！”

凌烬正要催动烛龙虚影，阿七却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卦签上：“师尊，助我！”

卦签炸裂，一道天机阁的残阵浮现，竟将疫毒锁链反弹向神族天骄！

“这是......玄机子的周天星斗阵？！”两名神族天骄被自己的锁链贯穿，不可置信地嘶吼，“罪民怎会天机阁秘法？！”

阿七瘫坐在血泊中，惨笑：“因为你们三百年前屠灭的天机阁......咳咳，留了我这个‘余孽’！”

凌烬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阿七身上的烛龙气息从何而来——玄机子临终前，竟将一缕烛龙精血封入这少年体内！

窥天目突然转动，紫光笼罩凌烬：“检测到弑天者气息......坐标锁定！”

苍穹裂开九道缝隙，神族战船倾巢而出。勾陈的残魂立于舰首，疫毒脊髓凝成新的雷戟：“弑天者，这次你无路可逃！”

阿七突然拽住凌烬衣角，咳出内脏碎片：“去......去阶梯七百阶......咳咳，师尊在那里留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气，身躯化为青光融入凌烬的石化左臂。龟裂的皮肤下，竟浮现出玄机子亲手刻写的血色阵纹——

“以罪印为引，化天梯为刃。”

凌烬跃上第五百阶，足下骸骨阶梯剧烈震颤。无数人族罪印从尸骨中浮出，化作血色符文缠绕烬天剑。勾陈的雷戟劈落刹那，整条天梯突然拔地而起，化为万丈骨剑！

“你以为靠这些蝼蚁的怨念就能赢？”勾陈狂笑，战船喷射疫毒火雨，“他们的魂魄早被炼成......”

骨剑劈开火雨，剑身浮现出青州焦土、苗疆血祭、归墟葬龙的幻象。凌烬的赤瞳淌下血泪：“他们的魂魄......在等我带他们回家！”

骨剑斩碎半数战船时，虚空突然传来龙吟。那具水晶棺椁破空而至，棺盖开启，完好的白璃缓步走出。她的龙角燃着疫毒紫焰，掌心托着九幽凝聚的全新山河印。

“凌烬......”她的嗓音温柔如昔，眼中却毫无温度，“交出烛龙精血，我可保人族不灭。”

烬天剑剧烈震颤，剑中的白璃龙魂发出悲鸣。凌烬突然明白——棺中女子不是幻象，而是被九幽用混沌原浆重塑的“完美容器”！

骨剑悬在白璃眉心三寸，却再难推进分毫。她的指尖轻点，凌烬石化左臂的阵纹寸寸崩解。九幽的虚影在她身后凝聚，疫毒脊髓缠绕着三枚山河印碎片：

“你以为在救人？”他讥讽地举起一枚青铜铃铛——正是阿箬遗物，“这场试炼，不过是让你亲手将白璃......变成新的天道！”

九幽手中的青铜铃铛突然震颤，阿箬的残魂如碧火从铃身裂隙中迸发。她银发狂舞，疫毒脊髓凝成的枷锁在魂火中寸寸崩断：“凌大哥......斩断她的龙角......那是混沌的锚点！”

白璃的瞳孔骤然收缩，鎏金龙角紫焰暴涨，一掌击向阿箬残魂。凌烬的烬天剑却先一步刺入自己胸膛，混沌心血喷溅在铃铛上——

“以我神魂，唤归墟万骨！”

虚空裂开无数细缝，苗疆禁地的九百座无碑坟冢破空而至。焦土中伸出万千骨手，抓住白璃的龙尾，将她拖向坟冢中央的水晶棺椁。

“你竟用我的布局......反制我？”九幽的疫毒脊髓缠住棺椁，却见棺内原本沉睡的白璃已然睁眼，掌心托着一枚染血的情蛊幼虫。

水晶棺中的白璃破棺而出，龙吟震碎半数窥天目。她与疫毒白璃凌空对峙，两者龙角纹路镜像对称，仿佛光与影的双生子。

“我才是真实的......”疫毒白璃指尖凝聚山河印虚影，“你不过是他执念的残影！”

“执念？”棺中白璃轻笑，逆鳞化为长剑，“那你为何不敢触碰归墟之水？”

剑锋相撞的刹那，凌烬的混沌之火借势点燃天梯骨剑。剑身浮现青州百姓的虚影，他们手捧烛龙残焰，将火光掷向九幽：“弑天者——我们与你同战！”

阿七遗留的血色阵纹在凌烬左臂复苏，罪印如活物般爬满骨剑。每一道罪印皆化作人族虚影，他们高唱着玄机子传授的弑神古谣，声浪震碎神族战船。

勾陈的残魂在声浪中扭曲：“卑贱蝼蚁......怎配撼动天威！”他引爆最后三艘战船，疫毒火雨倾泻而下。

凌烬挥剑指天，骨剑上的罪印虚影集体**。青烟凝成玄机子的残影，他拂袖布下周天星斗阵，将火雨化为漫天星辰：“徒儿......天机从来不在卦中......在众生心头！”

双生白璃的战斗已至癫狂。疫毒白璃撕碎对方龙翼，却被归墟之水淋透身躯。她的鎏金龙角褪为漆黑，瞳孔中浮现九幽惊恐的虚影：“不......这具躯壳不该有自我意识！”

棺中白璃的断翼处生出白骨，她将染血的情蛊幼虫按入对方心口：“你忘了......蛊虫噬的从来都是操控者。”

幼虫背甲浮现阿箬与凌烬的名字，疫毒白璃的脊髓节节爆裂，九幽的残魂被逼出体外！

凌烬的骨剑刺穿九幽残魂，混沌之火却无法将其焚尽。九幽癫笑：“杀了我......混沌海将彻底失控......”

“那就连混沌......一同葬了！”凌烬捏碎左臂石化血肉，露出蚩尤圣骨。骨纹与罪印共鸣，整条天梯轰然炸裂，碎片化为亿万骨刺贯穿九幽。

虚空开始崩塌，归墟之水倒灌天墟。双生白璃的龙魂合二为一，她抱住凌烬残躯冲向水晶棺椁：“活下去......重写山海......”

棺椁闭合的刹那，凌烬看见白璃的龙角再度断裂。而在归墟深渊的最深处，初代天帝的完整骸骨缓缓站起，其手中握着一柄由混沌原浆凝成的剑——

剑身刻着与烬天剑相同的逆鳞纹路。

“最狠的刀，不是斩向敌人......是劈开自己，照见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