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16章 兽犹知义

混沌狰的尾鞭扫过之处，空间如琉璃破碎。凌烬却感到一阵心悸——他右半身的龙骨正在消融，化为星砂注入狰兽体内。白璃的逆鳞突然离座飞起，嵌入混沌狰额间，形成三角状的能量核心。

\"原来这才是逆鳞的归宿……\"凌烬的灰金右瞳渗出结晶。他看到混沌狰的脊骨上浮现龙纹，那些纹路竟与自己的龙骨同源！

玄机子的本体终于现身，噬魂钉组成的躯壳在虚空中重组：\"你以为赋予它力量就能逆转因果？这畜生的神魂早被我炼成噬魂箭的箭囊！\"

仿佛印证这句话，混沌狰突然调转兽首，利爪撕向凌烬心口。但在触及血肉的刹那，三枚血月兽瞳流下黑泪，硬生生偏转了攻击轨迹！

混沌狰的悲鸣震碎百里星砂。凌烬趁机跃上兽背，右掌刺入它额间逆鳞。银黑精血与星髓交融，在混沌狰颅内凝成一把骨刃——正是当年刺入玄机子脊骨的那枚噬魂钉所化！

\"师父，这一剑……还你！\"

骨刃脱手飞射，穿透玄机子的噬魂钉躯壳。虚空响起琉璃破碎之声，三百座百姓碑文同时迸发银焰，将傀儡军团烧成青铜雨。

混沌狰在爆炸中蜷缩成球，鳞甲缝隙渗出星砂修补凌烬的伤躯。当烟尘散尽时，平原中央出现一座兽形晶碑——碑文竟是狰兽用利爪刻下的《混沌箴言》！

凌烬抚摸着晶碑上的爪痕，灰金右瞳突然刺痛。那些看似杂乱的划痕，在星砂映照下显露出骇人真相：

初代混沌狰原是龙族刑罚执行者，额间逆鳞可审判神魔；

玄机子将自身意识分裂，一半封入噬魂钉，一半藏于狰兽血脉；

星砂平原的地脉深处，沉睡着真正的混沌核心——龙族为灭世准备的「万劫炉」！

碑文末尾的爪印突然渗血，凝成玄机子的临终遗言：「徒儿，且看为师最后一课——」

整个平原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混沌熔岩。熔岩中浮起九百具青铜棺，棺盖同时开启，走出九百个身负龙骨的\"凌烬\"！

混沌狰突然暴走，额间逆鳞离体飞向熔岩。凌烬的右半身龙骨完全消融，化为锁链缠住九百个复制体。他这才惊觉，每个复制体都承载着不同时空的因果：

有少年时未救下白璃的自己；

有堕入混沌成为灭世者的自己；

甚至还有女体的凌烬怀抱着龙蛋……

\"这就是万劫炉的真相。\"玄机子的声音从熔岩深处传来，\"每个选择都诞生一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是燃料！\"

混沌狰突然冲入熔岩，叼住逆鳞掷向凌烬。当逆鳞与星砂结晶的左眼融合时，凌烬终于看清——万劫炉的核心，竟是白璃第一世被剜出的逆鳞原胚！

九百复制体同时挥刃斩来。凌烬左眼迸发混沌银焰，将星砂平原的每一粒尘埃都化为利刃。混沌狰在战场中央蜷缩成茧，鳞甲吸收所有攻击能量。

\"以我烬脉，祭尔混沌！\"凌烬跃上茧顶，将骨刃刺入自己的星砂结晶。银黑血瀑灌入万劫炉，白璃的逆鳞原胚突然苏醒，化为万丈银龙绞碎青铜棺椁。

当最后一丝混沌能量消散时，平原上矗立起新的星砂柱。柱身缠绕着混沌狰所化的青铜锁链，柱顶的王座已空，唯留半枚逆鳞在晨光中沉浮。

幸存的百姓发现，他们身上的龙鳞纹路开始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星砂凝成的混沌狰图腾。而海底碑林中最高的那座碑上，不知被谁刻下一行小字：

\"兽犹知义，人何以堪？\"

星砂柱顶的逆鳞突然震颤，混沌狰所化的青铜锁链寸寸崩裂。凌烬的灰金右瞳渗出星砂，他看到惊悚一幕——锁链碎片在空中重组，凝成九百枚噬魂钉，每枚钉尖都倒映着不同时空的惨剧！

\"这才是真正的万劫炉……\"凌烬的左眼窟窿中，星砂结晶裂开蛛网纹。混沌狰的残躯从柱身剥离，兽皮如蜕蛇般脱落，露出内部流淌着银黑血液的胚胎状生物。那东西的胸腔透明，可见其中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颗微缩的时脊梭！

玄机子的笑声从胚胎中传出：\"你以为逆转了因果？不过是将炉火换了个容器！\"

胚胎突然伸展出龙类四肢，额间睁开三枚血月竖瞳。凌烬的右半身龙骨应激增生，却被时脊梭的引力撕扯离体。白璃的逆鳞突然飞向胚胎，在其胸口烙下龙纹——那纹路竟与凌烬左胸的伤疤完全一致！

\"主上……快逃……\"混沌狰的残识在凌烬识海炸响。他这才惊觉，胚胎的脊椎是由自己当年刺入玄机子的噬魂钉重组而成！星砂平原的地面开始塌陷，百姓们身上的混沌狰图腾离体飞起，化为能量流注入胚胎。

凌烬的左眼结晶彻底破碎，星砂洪流中浮现终极真相：混沌狰从来不是灵宠，而是玄机子用他第一滴心头血培育的「因果容器」！

胚胎的利爪贯穿凌烬右胸，将他的星髓龙骨生生扯出。龙骨在虚空凝成权杖，杖头镶嵌着白璃的逆鳞。九百枚噬魂钉暴雨般刺入凌烬残躯，每一枚都在改写他的烬脉编码。

\"看啊，这才是完美的弑天者！\"玄机子操控胚胎高举权杖。星砂柱轰然倒塌，地脉深处升起九座龙骸祭坛，每座祭坛都禁锢着一具白璃的转世龙魂！

混沌狰的残躯突然暴起，用最后的力量撞向权杖。逆鳞与权杖碰撞的刹那，凌烬的灰金右瞳看到——那些龙魂的逆鳞处，全数刻着玄机子的噬魂钉纹！

权杖迸发的能量洪流中，凌烬被拖入时空旋涡。他看到：

第一世白璃被剜鳞时，玄机子将噬魂钉刺入她的龙髓；

第十世白璃为救自己，主动将逆鳞炼入时脊梭；

此刻的龙魂祭坛上，所有白璃同时睁眼，竖瞳中流转着对他的怨恨！

\"你以为她是为你牺牲？\"玄机子的声音震耳欲聋，\"每世轮回，都是我在用她的魂火温养噬魂钉！\"

凌烬的右臂突然反向生长，白骨刺破皮肤凝成逆刃。他看清了刃身上的铭文——那竟是用龙血写就的《献祭契约》，签署者正是他自己！

逆刃不受控地刺向祭坛，九百具龙魂同时尖啸。混沌狰的胚胎突然裂开，跳出的不是怪物，而是个与凌烬面容相同的少年。少年手握权杖轻点虚空，星砂平原的百姓突然集体石化，他们的生命能量汇成洪流注入祭坛。

\"这才是你真正的初心。\"少年凌烬的声音稚嫩而残酷，\"当年你在天机阁密室，不就是这样献祭同门的吗？\"

就在这一刹那间，凌烬的灰金右瞳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一般，突然炸裂开来！无数的星砂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在这漫天的星砂之中，一些记忆的碎片也开始逐渐浮现。

这些记忆的碎片就像是被时间遗忘的拼图，一块一块地拼凑在一起，逐渐展现出一个完整的画面。画面中的主角，竟然是少年时期的凌烬！

那时的凌烬，正跪在一个血池前，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枚噬魂钉，而在血池之中，浸泡着的，竟然是白璃的第一世龙魂！

只见凌烬毫不犹豫地将噬魂钉狠狠地刺进了白璃第一世龙魂的逆鳞之中，瞬间，血花四溅，整个画面都被染成了一片猩红。

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之后，凌烬突然意识到，那个被他误认为是玄机子的人，其实根本就是他自己！

祭坛上的龙魂集体暴走，白璃的万千转世之身融合成混沌龙形。凌烬的逆刃贯穿自己心脏，星髓与龙血交融爆炸，将九百枚噬魂钉震成齑粉。

\"以我烬脉，赎尔万世！\"

他的咆哮引动海底碑林，三百座石碑拔地而起，在虚空拼成巨大的逆鳞图腾。混沌龙撞向图腾的刹那，星砂平原的时间突然倒流——

石化百姓恢复血肉，崩塌的星砂柱重组，胚胎少年退回混沌狰形态。唯有凌烬的白发又添三分雪色，右眼窟窿中流转着十二万九千六百道因果线。

当最后一丝能量如烟雾般缓缓消散，星砂平原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耸立起一座巍峨的图腾柱。这座图腾柱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天地之间的通道。

图腾柱的柱身呈现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质感，上面缠绕着精美的浮雕。浮雕中的混沌狰和白璃栩栩如生，它们的身姿矫健，气势磅礴，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在图腾柱的顶部，半颗逆鳞结晶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颗结晶虽然只有一半，但依然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幸存的百姓们目睹这一幕，纷纷跪拜在地，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敬畏和感恩之情。随着他们的跪拜，身上原本的图腾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单一的图案逐渐演变成了龙与狰兽交缠的纹路，仿佛是在与新的图腾柱相互呼应。

海底最深处的碑林中央，悄然浮现玄机子的墓志铭：

\"弑徒者终为徒弑，烬天者永世独行。\"

凌烬抚摸着混沌狰冰冷的兽首，发现它的额间裂开一道细缝——里面蜷缩着星砂凝成的幼龙，正在啃食自己的逆鳞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