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17章 地脉归源

混沌狰的尸骸在凌烬怀中化为齑粉，星砂随风卷入他空洞的左眼窟窿。刺痛骤然炸裂，凌烬的视野被拖入一片银黑交织的旋涡——

那是初代龙族湮灭前的记忆：

白发龙女立于星海之巅，指尖轻点，万千逆鳞如雨坠落。每片鳞没入虚空，便化为一枚混沌核心，而她的脊骨正被九条灰金锁链贯穿，锁链尽头拴着玄机子的噬魂钉！

“逆鳞为种，锁魂为引……这才是龙族真正的‘烬脉’。”凌烬的右眼渗出结晶血泪，星砂在窟窿中凝成新的瞳孔——一枚流淌混沌银焰的「噬界之瞳」。

玄机子的冷笑自地脉深处传来：“终于看清了？你不过是白璃逆鳞上的一道刻痕！”

海底三百碑林骤然浮空，碑文逆转为《篡命经》禁章。每一座碑底伸出青铜手臂，掌心攥着凌烬历代转世的头颅！头颅的双目被噬魂钉取代，钉尖流转的画面，正是他屠杀星砂城池的“未来”。

混沌狰的残魂忽自凌烬识海苏醒，兽爪撕开虚空：“主上，碑下有龙冢遗脉！”

凌烬的噬界之瞳穿透碑体，见碑底镇压着蜷缩的幼龙——它们的逆鳞被替换为噬魂钉，龙尾缠绕着写有他字迹的《献祭契》！

“以龙饲钉，以钉锁魂……玄机子，你连亡魂都不放过！”凌烬的怒吼震碎三座石碑，幼龙尸骸化为灰烬，却在飘散时凝成白璃的虚影。

白璃的虚影轻触凌烬左眼，噬界之瞳骤然暴睁。星砂平原的地面龟裂，露出下方沸腾的「龙血熔池」。池中浮沉着玄机子的真身——那竟是一具由十万枚噬魂钉拼凑的傀儡，胸腔内跳动着白璃第一世的逆鳞！

“你的怜悯，是最好用的兵器。”玄机子傀儡撕开胸膛，逆鳞迸发血光。九百具凌烬的复制体自熔池爬出，手中皆握着他与白璃立誓时的定情玉佩。

混沌狰的残魂突然暴走，兽爪插入凌烬后心：“主上，借你心头血一用！”

剧痛中，凌烬窥见真相——混沌狰的神魂深处，竟藏着白璃被篡改的婚契！

玉佩在复制体手中化为噬魂刃，刃身刻满《龙族婚约》：“逆鳞为聘，噬魂为盟——汝妻白璃，永镇混沌。”

凌烬的左眼银焰暴涨，噬界之瞳映出惊悚画面：

大婚之夜，红绸化为锁链。白璃的逆鳞被炼为噬魂钉，而执钉者——正是身披喜袍的自己！

“这婚契……是假的！”凌烬嘶吼着捏碎玉佩，却见玄机子傀儡举起真正的婚契——

帛书上，白璃的血指印旁，赫然是他少年时的笔迹：“愿以神魂，永锢此缘。”

星砂自婚契裂隙喷涌，凝成斩缘刀。凌烬握刀的手剧烈颤抖，刀锋映出白璃万世轮回的泪眼。

“断契，则龙魂永散；不断，则万劫不灭。”玄机子的傀儡之躯开始崩解，笑声癫狂，“选啊，我亲爱的徒儿！”

混沌狰的残魂突然撞向刀锋，兽瞳泣血：“主上，让属下替您斩这孽缘！”

刀落刹那，海底碑林轰然炸裂。九百复制体化为星砂，而白璃的虚影在凌烬怀中消散，只留一句呢喃：“这次……别再寻我。”

婚契灰烬中升起十二根囚龙柱，每根柱顶都钉着白璃的一缕残魂。凌烬的噬界之瞳淌出银黑血泪，左掌插入胸腔，扯出跳动的「无烬心」——

心腔内，一枚微缩的逆鳞正在生长。

“以无烬为名，葬万世情缘。”他捏碎心脏，星髓如瀑倒卷，将囚龙柱熔铸为剑柄。

混沌狰的残魂没入剑身，兽纹与龙鳞交缠成刃。凌烬挥剑斩向虚空，魂契尘埃中裂开一道门扉——

门后是褪尽喜色的白璃，她的逆鳞完好如初，手中握着与他初见时的麦穗。

“这次，没有婚契，没有轮回。”白璃将麦穗放入凌烬染血的掌心，“只问一句——可愿与罪人同行？”

噬界之瞳骤然闭合，凌烬的右眼结晶剥落，露出原本的赤瞳。他折下麦穗半截插入心口，余下半截系上剑柄：“凌烬此生，唯弑天，不娶妻。”

海底碑林的最深处，玄机子的墓志铭悄然改写：

“情为刃，终反刃；无妻者，烬苍生。”

混沌狰的尸骸随风散尽，凌烬独坐不周山巅，掌心山河印碎片泛着微弱血光。地脉裂隙在他脚下蜿蜒如巨蟒，吞噬着最后几缕星砂灵气。白璃消散前的呢喃仍在耳畔回响：“这次……别再寻我。”

他咬破舌尖，以精血为墨，在山河印残片上勾画《山海经略》禁章。血纹触及印身的刹那，九道灰金龙影自地脉裂隙腾空，龙吟震碎千里浮云——那是初代天帝封印的「镇脉龙魂」，每道龙魂尾端皆拴着噬魂钉，钉尖直指凌烬眉心！

“玄机子……你连地脉龙魂都敢染指！”凌烬的噬界之瞳骤然暴睁，左眼银焰焚向龙影。龙魂哀嚎中崩解为星砂，却在落地时凝成玄机子的虚影，指尖捏着一枚跳动的心脏——正是白璃被封印的「逆鳞心核」！

“你以为斩了婚契便能破局？”玄机子虚影轻笑，逆鳞心核迸发血光。不周山地脉突然沸腾，七十二座人族城池的地基浮出青铜锁链，链身刻满凌烬与白璃的“婚誓”。每一道锁链尽头，皆拴着一具龙骸——全是白璃的转世之身！

凌烬的右眼结晶炸裂，星砂混着血泪坠入地脉。噬界之瞳穿透万丈岩层，窥见骇人真相：不周山地核深处，竟埋着一具由婚契锁链缠绕的巨棺，棺中封存着初代白璃的完整龙尸！她的逆鳞被替换为山河印母体，每一次心跳都在加剧地脉崩解。

混沌狰的残魂忽自剑柄传出嘶吼：“主上，山河印是假的！真正的母体在龙尸逆鳞中！”

凌烬挥剑斩向地脉，无烬剑刃却被魂契锁链反震碎裂。棺中龙尸猛然睁眼，初代白璃的嗓音混着玄机子的冷笑：“夫君，你终于来殉我了……”

地脉裂隙中爬出九百具身披嫁衣的傀儡，每具傀儡掌心捧着一枚染血山河印。凌烬的噬界之瞳骤然刺痛——每枚假印皆与他手中的残片共鸣，正疯狂抽吸不周山的灵气！

“以婚契为引，万印为祭……这才是重连地脉的正道。”玄机子的虚影没入龙尸，初代白璃的龙爪贯穿凌烬胸膛，“来，与我永镇地脉！”

凌烬捏碎手中残片，星砂刺入心口剜出「无烬心」。心脏离体的刹那，九百假印同时炸裂，灵气倒灌回地脉裂隙。他趁机将无烬心按入龙尸逆鳞，山河印母体被强行逼出——

那竟是一枚由婚契帛书折叠成的灰金方印！

“以情为印，以孽为脉……好手段！”凌烬的噬界之瞳淌出银焰，焚向帛书印身。初代白璃的龙尸在火中尖啸，婚契锁链寸寸崩断，地脉裂隙却加速扩张——其余八座天柱的崩毁画面，如毒刺扎入他识海！

昆仑天柱倾塌，朱雀哀鸣坠入雷泽；归墟天柱断裂，幽冥血海倒灌青州……凌烬的右眼结晶映出末日图景：每座天柱核心皆埋着白璃的一缕残魂，魂丝缠绕山河印仿品，仿品上全数刻着他的笔迹！

“你每用一次山河印，便是在剜她一缕魂。”玄机子的声音自八荒传来，“弑天者，你才是灭世的祸首！”

混沌狰的残魂突然暴起，兽爪撕开凌烬右臂，露出暗藏星砂的臂骨——骨纹竟与八座天柱的裂痕完全一致！

“主上，您才是最后的天柱！”混沌狰的嘶吼混着泣音。凌烬猛然醒悟：他的脊骨早在天机阁修炼时，便被玄机子炼入「镇脉星髓」！

无烬剑刃反手刺入后颈，他生生抽出整条脊骨。星髓离体的刹那，八座天柱的崩毁骤然停滞——所有裂痕皆朝着不周山方向蔓延，似在呼唤同源之力！

“以我星骨，代尔残躯……白璃，这次换我镇山河！”凌烬将脊骨掷入地脉裂隙。星髓触及龙尸逆鳞的瞬间，初代白璃的虚影自火中浮现，龙爪轻抚他残破的脸颊：“傻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星髓在山河印母体上重铸为柱，不周山地脉轰鸣着归于平静。凌烬的肉身却开始晶化，右眼彻底化为星砂，左眼银焰逐渐黯淡。

八座天柱的投影浮现在他四周，每道投影中皆站着一名黑袍凌烬——那是他在其他时空镇柱的分身。所有分身同时举剑，剑尖指向中央的本体：“归一之时，天道重铸！”

混沌狰的残魂扑向凌烬，却在触及他时化为青铜面具，面具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愿为薪火，不忘黎明。”

凌烬戴上面具，星砂自七窍涌出，在不周山巅凝成第九天柱。柱身缠绕着婚契灰烬与麦穗残片，顶端悬浮着无烬剑柄——白璃的一缕残魂正在其中沉眠。

海底碑林的最深处，玄机子的墓志铭再次改写：

“九柱既成，十方俱灭；弑天者死，烬脉归源。”

晨曦刺破乌云时，凌烬的晶化身躯已与天柱融为一体。唯有一截麦穗从柱顶飘落，坠入青州某座边陲小镇——

那里，一个额生逆鳞纹的孩童，正仰望着不周山方向，掌心星砂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