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古堡】 第1章 女仆的秘密

侦探柯林·格雷受邀前往偏远的布莱克伍德城堡调查闹鬼事件，城堡主人威廉·布莱克伍德男爵声称家族受到诅咒，需要专业侦探查明真相。

雨水像细密的针脚般缝在灰暗的天幕上，马车轮碾过泥泞小路的声音单调而沉闷。柯林·格雷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透过雨帘注视着远处逐渐显现的黑色轮廓——布莱克伍德城堡，一座矗立在悬崖边缘的哥特式建筑，尖顶如同伸向天空的枯指。

\"先生，我们到了。\"车夫的声音打断了柯林的思绪，\"说实话，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在这种天气来这种地方。\"

柯林没有回答，只是付了车钱，提起他磨损的皮箱下了马车。雨水立刻浸透了他的大衣领子，顺着后颈流下，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抬头望向城堡，高耸的石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在风雨中如同蠕动的黑色血管。

城堡大门前站着一位身材瘦高的老人，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礼服，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格雷先生？\"老人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温和，\"我是阿尔弗雷德，布莱克伍德城堡的管家。男爵大人正在等您。\"

柯林点点头，跟着老人穿过厚重的橡木大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多年未曾开启。门内是一条幽长的走廊，两侧墙上挂着历代布莱克伍德家族成员的肖像，他们的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中似乎追随着来客的脚步。

\"听说城堡最近不太安宁？\"柯林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阿尔弗雷德的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男爵大人会亲自向您说明情况，先生。\"

走廊尽头是一间宽敞的书房，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却驱散不了房间里渗透骨髓的寒意。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灰白的头发在火光中泛着银光。

\"男爵大人，格雷先生到了。\"阿尔弗雷德轻声通报。

男人转过身来，柯林看到了一张被岁月和忧虑侵蚀的脸——威廉·布莱克伍德男爵，他的眼睛深陷，周围是浓重的黑眼圈，嘴角下垂，形成两道深深的纹路。

\"终于来了，\"男爵的声音沙哑，\"我还以为没人敢接这个案子。\"

柯林放下皮箱，从内袋掏出一个笔记本，\"我习惯先了解基本情况，男爵大人。您能详细描述一下城堡里发生的'闹鬼'现象吗？\"

男爵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阿尔弗雷德迅速递上一杯琥珀色的液体。男爵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从三个月前开始，\"男爵终于开口，\"先是仆人报告夜里听到哭声，接着是东西莫名其妙地移动位置。上个月，我的书房里所有画像一夜之间全部翻转过来面向墙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上周，我的妻子...她看到了...\"

男爵的声音戛然而止，柯林注意到他的手指在颤抖。

\"看到了什么？\"柯林轻声问道。

\"一个穿白裙的女人，\"男爵低声说，\"站在我们卧室的角落里，然后...穿过了墙壁。\"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恐惧，\"我妻子现在卧床不起，医生说她是惊吓过度。\"

柯林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城堡有历史记载的死亡事件吗？特别是涉及年轻女性的？\"

男爵和阿尔弗雷德交换了一个柯林无法解读的眼神。

\"每个古老的家族都有它的秘密，格雷先生，\"男爵最终说道，\"布莱克伍德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二世纪，自然有不少...不幸的事件。阿尔弗雷德会为您提供家族档案。\"

阿尔弗雷德微微鞠躬，\"晚餐七点开始，先生。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在三楼东侧。艾琳会带您去。\"

\"艾琳？\"

\"城堡的女仆，\"阿尔弗雷德解释道，\"她...对城堡的某些区域比较熟悉。\"

柯林正想追问，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朴素的黑色女仆装，金色的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一种近乎透明的淡蓝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明亮。

\"这位就是艾琳，\"阿尔弗雷德说，\"艾琳，带格雷先生去他的房间。\"

女仆无声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向走廊。柯林拿起皮箱跟上，注意到她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仿佛漂浮在地面上。

\"你在布莱克伍德城堡工作很久了吗？\"柯林试图打破沉默。

艾琳的脚步没有停顿，\"足够久了，先生。\"

\"你见过男爵提到的...异常现象吗？\"

这次她停了下来，转身面对柯林。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像是两汪静止的湖水，\"城堡里有很多东西不愿安息，先生。有些秘密最好永远埋藏。\"

柯林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琳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提醒您小心，先生。到了，这是您的房间。\"

她推开一扇沉重的橡木门，里面是一个宽敞但陈设简单的卧室。一张四柱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一扇窄小的窗户，透过它可以看到悬崖下汹涌的海浪。

\"晚餐前我会来叫您，\"艾琳说，\"城堡很容易迷路，特别是在晚上。\"

柯林点点头，看着她无声地退出房间，关上门。他放下皮箱，环顾四周，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盏油灯和一盒火柴。他点燃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一些阴影。

书桌上放着一本皮面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柯林坐下来，开始记录他到达后的观察：

\"威廉·布莱克伍德男爵明显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可能长期失眠。管家阿尔弗雷德过于谨慎，似乎在隐藏什么。女仆艾琳...不像是普通的女仆，她对城堡的了解似乎超出常规...\"

柯林停下笔，突然意识到房间里温度骤降。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白雾，油灯的火焰诡异地拉长，然后缩小，几乎熄灭。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种被注视的强烈感觉。

他猛地转身，看向房间角落的阴影处。那里空无一物，但柯林确信刚才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或者有人。他站起来，慢慢走向那个角落，伸手触摸冰冷的石墙。

墙后传来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柯林的心跳加速，他贴近墙壁，耳朵紧贴石面。那声音又来了，这次更清晰——是一个女人的啜泣声，低沉而绝望。

\"有人吗？\"柯林问道，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

啜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划过石板的刺耳声响，从墙的另一侧传来，然后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

柯林后退几步，额头渗出冷汗。他回到书桌前，在笔记本上颤抖地写下：\"到达第一天，房间内出现异常现象——温度骤降，听到女性哭泣声和抓挠声。可能城堡确实存在超自然现象，或者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合上笔记本，走向窗户。雨已经停了，但乌云仍然低垂，给海面投下铅灰色的阴影。悬崖下的海浪猛烈拍打着岩石，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柯林的目光被城堡东翼的一扇窗户吸引——那是唯一一扇亮着灯的窗户，在暮色中像一只黄色的眼睛。他眯起眼睛，隐约看到窗后有一个身影，似乎也在注视着他。

正当他想看得更清楚些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观察。

\"格雷先生？晚餐准备好了。\"是艾琳的声音。

柯林打开门，发现女仆站在门外，手里举着一盏油灯。灯光从下方照亮她的脸，使她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中几乎发光。

\"您脸色不太好，先生，\"艾琳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柯林犹豫了一下，\"我的房间里...有些奇怪的声音。\"

艾琳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城堡很古老，先生，木头和石头会发出各种声音。这边请，男爵大人不喜欢等人。\"

她转身带路，柯林跟上，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确信看到一只苍白的手从床底下缩了回去。

晚餐在城堡巨大的餐厅进行，长桌上只摆放了三套餐具——男爵坐在首位，柯林在右侧，左侧是一个空座位。

\"我妻子的情况没有好转，\"注意到柯林的视线，男爵解释道，\"医生建议她卧床休息。\"

阿尔弗雷德无声地穿梭在餐桌旁，为两人倒上红酒。烛光在水晶杯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斑，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

\"格雷先生告诉我他在房间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艾琳一边上菜一边平静地说，\"像是女人的哭声。\"

男爵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三楼东侧？\"

柯林点点头，\"是的，还有...抓挠墙壁的声音。\"

男爵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伸手去拿酒杯，但手抖得太厉害，红酒洒在了雪白的桌布上，像一滩鲜血般扩散开来。

\"那是...我妹妹的房间，\"男爵低声说，\"二十年前，她在那里...离开了我们。\"

\"自杀？\"柯林直接问道。

男爵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又变成了深深的悲伤，\"官方结论是如此。她从塔楼跳了下去，就在你房间窗户正对的那个悬崖。\"

柯林想起窗外的海浪和那扇亮灯的窗户，\"城堡东翼现在有人住吗？我看到一扇亮灯的窗户。\"

男爵和阿尔弗雷德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次柯林捕捉到了其中明显的紧张。

\"东翼已经封闭多年了，\"男爵最终说道，\"那里不安全，结构受损。你看到的可能是...反射的灯光。\"

柯林知道他在撒谎，但决定暂时不揭穿，\"我明白了。明天我希望能够查看城堡的所有区域，包括东翼。\"

男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阿尔弗雷德会陪同你，有些地方...需要小心。\"

晚餐在沉默中继续，只有餐具碰撞的声响。柯林注意到艾琳站在阴影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那眼神中混合着警惕和...期待？

饭后，柯林借口需要休息回到房间。他锁上门，从皮箱深处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些他在以往调查中收集的物品——一截白蜡烛，一小瓶圣水，一块据说来自罗马地下墓穴的石头。他将这些物品摆在床头，然后从内袋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检查了弹药后放在枕头下。

窗外，月亮从云层中短暂露面，将惨白的光洒在海面上。柯林站在窗前，再次看向东翼那扇神秘的窗户。灯依然亮着，但窗后的身影不见了。

正当他准备拉上窗帘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东翼的窗户飘过——一个穿白裙的女人，长发披散，面容模糊但充满痛苦。她似乎看到了柯林，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城堡的某个方向，然后突然消失了，就像被吹灭的蜡烛。

柯林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一现象。当他再次抬头时，东翼的灯光熄灭了，整个翼楼陷入了黑暗。

就在这时，他听到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停在他的门前。接着是门把手被轻轻转动的声音。

柯林屏住呼吸，手伸向枕头下的手枪。

\"格雷先生？\"是艾琳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请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您。\"

柯林犹豫了一下，最终拿起枪，走到门前但没有开门，\"什么事？\"

\"关于您今天看到和听到的，\"艾琳的声音带着急迫，\"男爵没有告诉您全部真相。城堡里确实有鬼魂，但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柯林追问。

\"开门，先生，\"艾琳说，\"墙壁有耳朵。\"

柯林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门。艾琳迅速闪进房间，关上门后靠在上面，胸口剧烈起伏。在昏暗的灯光下，柯林注意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淡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东翼那个穿白裙的女人，\"艾琳低声说，\"不是男爵的妹妹。\"

\"那是谁？\"柯林问道，手仍然紧握着手枪。

艾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是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