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古堡】 第7章 天文台的秘密

爱丁堡皇家天文台的白色穹顶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坐落在卡尔顿山的制高点，俯瞰整座城市。艾琳·考尔曼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段台阶，右手腕上的符号灼热得如同烙铁。皮箱的重量让她的左臂发麻，身后远处的山路上，两个黑衣人如同幽灵般紧追不舍。

天文台的主入口已经关闭，艾琳疯狂地拍打木门，金属门环撞击声在空旷的山顶显得格外刺耳。

\"菲茨威廉博士！\"她喊道，\"阿利斯泰尔·麦克斯韦尔让我来找您！\"

没有回应。艾琳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时间猎人已经到达台阶中段，距离她不过两百米。其中一人从风衣内掏出一个金属物体，在夕阳下闪着冷光——一把手枪形状的装置，但枪管部分是透明的，里面流动着暗红色物质。

艾琳的心跳如雷。她绕到建筑侧面，发现一扇半开的维修窗。顾不上思考，她将皮箱先扔进去，然后爬进狭窄的窗口。玻璃刮破了她的衣袖，在右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她跌落在一条昏暗的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捡起皮箱，艾琳摸索着向前，走廊尽头有一道微光。走近后，她发现那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望远镜，指向正在缓缓开启的穹顶。

\"菲茨威廉博士？\"艾琳轻声呼唤。

\"在这里。\"一个温和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

一个瘦高的身影从望远镜基座后走出。在逐渐展开的暮色中，艾琳看到一位约六十岁的男子，银灰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穿着一件有些过时的粗花呢西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一蓝一灰，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发光。

\"艾琳·考尔曼，\"他微微颔首，声音出奇地平静，\"我一直在等你。阿利斯泰尔上周就通知我你可能前来。\"他看向艾琳流血的手臂，\"看来时间紧迫。\"

\"时间之眼的人在追我，\"艾琳急促地说，\"至少两个，可能更多。他们有武器——\"

菲茨威廉博士举起一只手打断她：\"跟我来。天文台公共区域不安全。\"

他走向墙边一个看似普通的书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插入书架侧面的一个小孔。随着钥匙转动，整个书柜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段向下的螺旋楼梯。

\"快点，\"菲茨威廉催促道，\"他们能感知到时间守护者符号的活动。\"

艾琳跟着他走下楼梯，身后的书柜自动关闭。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旋转，墙壁上的瓦斯灯自动亮起，投下摇曳的光影。艾琳注意到每盏灯的玻璃罩上都刻着与钟楼相似的符号。

\"这是哪里？\"她问道，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时间守护者的苏格兰观测站，\"菲茨威廉头也不回地说，\"建于1703年，比上面的天文台古老得多。我们负责监控英伦三岛的时间裂缝和异常。\"

终于，楼梯终止于一扇铁门前。菲茨威廉将手掌按在门中央的一个圆形凹槽上，门上的符号依次亮起蓝光，然后无声地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艾琳屏住呼吸——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大厅，中央是一个由各种齿轮和管道组成的复杂机械，大小与钟楼的大钟相当，但更加精密。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星图和不断变化的时间方程式，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钟表以不同的速度运转着。大厅一侧是一整面墙的书架，塞满古籍和卷轴；另一侧则是几个透明的水晶柜，里面漂浮着各种奇怪的器物。

\"欢迎来到真正的皇家天文台，\"菲茨威廉微笑道，\"或者说，时间守护者的前哨站。\"

艾琳走向中央机械，惊讶地发现它的核心部分与她从莫雷城堡带出的怀表结构惊人地相似，只是放大了数百倍。

\"这是主时计，\"菲茨威廉解释道，\"与全球其他六个观测站的时计相连，共同维持时间流的平衡。\"他指向机械上方的一个巨大圆环，里面流动着蓝色的光点，\"当某处出现时间异常时，相应区域的光点会变色。\"

艾琳注意到圆环上苏格兰高地区域有几个红点闪烁，其中一个特别明亮——正是莫雷城堡的废墟位置。

菲茨威廉示意她坐在一张古旧的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急救箱：\"先处理你的伤口。然后我们可以谈谈你真正的问题。\"

当菲茨威廉为艾琳清理手臂上的玻璃划伤时，她讲述了莫雷城堡的经历、麦克斯韦尔的死亡，以及她与雷明顿·克劳的遭遇。

\"雷明顿亲自出马了？\"菲茨威廉的眉头紧锁，\"情况比阿利斯泰尔预想的更糟。\"他走向一个水晶柜，取出一本厚重的皮面书，\"你知道雷明顿与你的家族联系有多深吗？\"

艾琳摇头：\"只知道他与我的曾祖母艾德琳认识。\"

菲茨威廉翻开书到某一页，推到艾琳面前。那是一张家族树图谱，左侧是莫雷家族，右侧是考尔曼家族。在第七代莫雷伯爵阿尔斯通的名字下方，有一条分支指向\"艾德琳·莫雷(婚前考尔曼)\"，然后继续向下延伸，最终指向\"艾琳·考尔曼\"。

\"这不可能...\"艾琳的声音颤抖，\"你是说我的曾祖母是...\"

\"第七代莫雷伯爵的曾孙女，是的。\"菲茨威廉的声音变得柔和，\"1929年，艾德琳被选中作为仪式容器不是偶然。她拥有莫雷家族的血脉，是最合适的载体。但她反抗了命运，带着守护者怀表逃走，打破了时间循环。\"

艾琳感到一阵眩晕。她的右手腕上，符号的蓝光变得更加明亮，仿佛在呼应这一发现。

\"所以雷明顿·克劳是我的...\"

\"远房表亲，从辈分上算。\"菲茨威廉点头，\"他也是莫雷家族的后裔，但属于另一支——那些执着于掌控时间而非守护时间的血脉。\"

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古老的星盘，递给艾琳：\"这是阿利斯泰尔让我转交给你的。它能预测时间裂缝的出现，帮助你避开时间猎人的追踪。\"

星盘由某种银色金属制成，表面刻满精细的星座图案和时间符号。当艾琳的手指接触到它时，盘面上的符号开始自行移动，排列成新的组合。

\"它认出了你的血脉，\"菲茨威廉惊叹道，\"通常需要数年训练才能激活星盘。\"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室突然震动起来，墙上的钟表全部疯狂摇摆。主时计的圆环上，代表天文台位置的光点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他们找到入口了！\"菲茨威廉冲向一面墙壁，按下隐藏的按钮，\"时间猎人不可能突破外层防御，除非...\"

\"除非雷明顿亲自来了。\"艾琳完成他的话，手腕上的符号灼痛加剧。

菲茨威廉迅速从书架上取下几卷羊皮纸塞给艾琳：\"这些是时间方程式的基础知识，以及几个安全屋的位置。\"他又从水晶柜中取出一个小金属管，\"这是'时间之刺'，唯一能真正伤害时间猎人的武器。谨慎使用，它会消耗你自己的时间。\"

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金属撕裂的声音。菲茨威廉脸色大变：\"他们突破了穹顶！跟我来，有一条紧急通道——\"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炸开。三个黑衣人冲了进来，领头的手中正是那把奇怪的手枪。在他们身后，雷明顿·克劳优雅地步入，银头手杖在石地上敲出冰冷的节奏。

\"亲爱的菲茨威廉，\"雷明顿的声音如同丝绸般滑腻，\"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躲在书本和仪器后面。\"

菲茨威廉挡在艾琳前面：\"雷明顿，你不能破坏规则。时间守护者与时间之眼的停战协议——\"

\"停战协议？\"雷明顿大笑，\"那是建立在力量平衡基础上的。而现在...\"他举起手杖，顶端的银饰分开，露出一个镶嵌红宝石的小型装置，\"我拥有了第七代伯爵留下的时间之核。平衡已经改变。\"

艾琳注意到菲茨威廉在看到那个装置时脸色变得惨白：\"你疯了！那东西会撕裂本地时间场！\"

雷明顿不予理会，转向艾琳：\"把怀表给我，艾琳。你不明白自己在玩火。没有训练的人使用守护者怀表，只会导致时间灾难。\"

艾琳后退几步，手指紧握星盘：\"就像你对我曾祖母做的那样？\"

雷明顿的表情闪过一丝波动：\"艾德琳做出了她的选择。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他伸出手，\"最后一次机会。\"

菲茨威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比艾琳的更加古老，表盖上刻着复杂的星座图案：\"跑，艾琳！去圣伯纳德井的安全屋！\"

他按下怀表上的某个机关，整个地下室的钟表同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雷明顿和他的手下瞬间被笼罩在一层透明的薄膜中，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如同陷入琥珀的昆虫。

\"快走！\"菲茨威廉推着艾琳向房间另一侧的暗门，\"时间停滞场只能维持几分钟！\"

艾琳犹豫了：\"那你呢？\"

\"我必须留下来维持场域。\"菲茨威廉的声音变得坚定，\"这是守护者的职责。记住，艾琳，时间不是用来控制的，而是用来守护的。现在走！\"

又一声巨响从上方传来，穹顶的一部分坍塌下来，露出夜空。月光透过缺口照射在主时计上，机械突然加速运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艾琳冲向暗门，就在她即将到达时，一声枪响回荡在地下室。她转身看到菲茨威廉胸口绽开一朵血花，时间停滞场开始波动。开枪的是其中一个时间猎人，他的武器似乎不受停滞场影响。

雷明顿的动作也开始恢复：\"愚蠢的选择，菲茨威廉。\"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艾琳。她下意识地抓住手腕上的符号，感到一股热流从那里涌向全身。世界再次变得缓慢，但这次不同——她不仅能移动，还能看到时间的丝线，如同无数发光的细线编织成现实。

菲茨威廉胸口的血滴悬浮在空中，子弹的轨迹清晰可见。艾琳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那颗子弹，感到金属灼烧她的手掌。然后她做了直觉告诉她的事——逆转了那颗子弹的时间流向。

剧痛袭来，仿佛有人从她体内抽走了什么。子弹从菲茨威廉胸口退出，沿着原路返回枪管，而天文台穹顶的金属支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仿佛经历了百年风雨。

时间恢复正常流速。子弹退回枪管的\"叮当\"声在突然的寂静中格外清晰。时间猎人们震惊地看着手中的武器，而雷明顿的眼中则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时间逆转...\"他低语，\"未经训练就能做到这一点...你的血脉比我想象的还要纯净。\"

菲茨威廉踉跄地站起来，胸口的伤口神奇地消失了，但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艾琳，不要！每次使用能力都会消耗你的时间！\"

艾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皮肤上出现了几道细小的皱纹，像是突然老了十岁。而整个天文台的穹顶已经摇摇欲坠，锈蚀的结构无法支撑自身重量。

雷明顿向前一步：\"看到了吗，艾琳？这就是守护者的局限。他们总是害怕付出代价。但想象一下，如果不用顾忌这些...你能成就何等伟业？\"

菲茨威廉猛地扑向主时计，按下基座上的红色按钮：\"我启动自毁程序！你们有三十秒撤离！\"

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墙上的钟表一个接一个爆炸。雷明顿咒骂一声，带着手下冲向出口。菲茨威廉抓住艾琳的手臂，将她推向暗门：

\"现在！通道会带你到山下。记住圣伯纳德井！\"

\"一起走！\"艾琳试图拉住他。

菲茨威廉摇头：\"有人必须留下来确保程序完成。\"他塞给艾琳一张小照片，\"这是我女儿。如果见到她，告诉她我爱她。\"

第一块巨石从穹顶落下，砸在主时计上。机械发出最后的哀鸣，然后爆炸成无数碎片。菲茨威廉将艾琳推进暗门，在她面前关上厚重的金属门。最后一刻，艾琳看到他转身面对崩塌的天文台，手中握着那个星座怀表，脸上是平静的微笑。

暗门后是一条陡峭的滑道，艾琳无法控制地下坠。黑暗中，她紧握星盘和金属管，菲茨威廉最后的嘱托在耳边回响。

当滑道终于终止，艾琳跌入一个水池中。浮出水面后，她发现自己位于卡尔顿山脚的一个古老喷泉里——正是圣伯纳德井。城市的喧嚣近在咫尺，没人注意到这个浑身湿透的年轻女子从历史遗迹中爬出。

远处山顶，皇家天文台的穹顶彻底坍塌，火焰和烟雾升入夜空。警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艾琳挤干衣服上的水，检查随身物品——皮箱还在，星盘和金属管安全，菲茨威廉给的照片...

她借着路灯看向照片，呼吸瞬间凝固。照片上是年轻的菲茨威廉抱着一个小女孩，背景是莫雷城堡。女孩大约七八岁，红发碧眼，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玛丽，2005年夏\"。

玛丽。莫雷城堡的红发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