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兮风面色铁青,抿着嘴不发一言。
楚泱泱做过何事,他如何不知晓。
见洛兮风未语,蓝宇跪在地上垂泪,急切道,“江大人,那日郡主抽打我们时,洛太医就在现场,他能为我们作证。”
他忽而用膝盖挪动身体,跪着转向洛兮风,“洛太医,三个月前,郡主鞭打我们,你明明是在场的啊,求求您,医者仁心,为我们说句公道话吧。”
楚欣瑶趁机也面向洛兮风,说道,“洛大人,想来你平日也被姐姐特殊对待,想必也有不少苦楚,今日江大人在此,你正好将你的心里话说出来。”
她顿了顿,还不忘做个假好人,“亦或者,姐姐真是被这两个面首冤枉了,也说不定。”【
不知何时,萧仁玉静悄悄站在楚欣瑶身后,一脸复杂地看着洛兮风。
这几日洛兮风与楚泱泱不在府中,她便猜到二人定是去哪里幽会了。
口口声声说要撮合他们,实际上又暗中做手脚,简直是极其阴险之人。
可是萧仁玉说出口的话,却是另一番滋味,“兮风哥哥,你快些帮泱泱澄清一下,她哪里是这种人啊。”
“呵,萧姑娘,许多事你还是知晓的少。”楚世营站出来,拍拍洛兮风的肩膀,有种丞相府长辈的威严感,“兮风,你便实话实说,有何事,自然有我和江大人同你担着。为了丞相府的名声,府中某些毒瘤,也该好好惩治一番了。”
说完,他鄙夷的眼神飘向楚泱泱,仿佛在说,老子说的就是你。
江宁抚了抚自己的长胡须,看着垂眸的洛兮风,“洛太医,你只需实话实说即可。”
洛兮风抬眸,扫了一眼周围人后,视线最终停留在楚泱泱的面前。
二人视线相撞,仿佛两道闪电劈在一起,产生了极大的电伏。
他为何,在她眼中读到了一丝坦荡。
可是明明那时,他亲眼看到她如何虐打蓝宇兄弟二人,也亲耳听到她下令,不得任何人靠近偏院,尤其是他洛兮风。
心乱如麻,往昔惨痛的回忆,与近日大相径庭的楚泱泱都历历在目。
他断开与她的对视,看向江宁,他开口刚想说话。
“不必洛大人作证了,我承认我是鞭打过蓝宇兄弟俩。”
楚泱泱抬首,目光如雪后初阳,坦荡扫过众人,眉间无尘,灼得窃窃私语声倏然低了下去。
仿佛做错事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这些号称要声讨她的人。
描云扑通跪下,焦急如焚,“不是这样的,郡主是鞭打过蓝宇二人,但是有缘由的啊。”
“缘由?”楚欣瑶露出一抹讥笑,“姐姐素来名声便是不佳,性子如何,想必大同城的人无一不知,她做事一向只由自己喜好,更不会把奴仆当人,更何况是这种……”
她笑得嘲讽,“更何况是这种任人玩虐的脏人了。”
闻言,蓝宇面色涨红,难以置信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瞬间化为受伤悲戚的神情。
楚世营接口道,“无论是谁,都不应这样凌虐,而且还闹出人命来。我大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也不可令你如此肆意妄为。”
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蓝宇骤然怒目而起,“郡主,奴知晓您是金枝玉叶,是我们这些被踩在泥中的贱奴无法撼动的。既然如此,奴也只能以死明志,以告我弟弟在天之灵。”
说完,他竟猛地起身,毅然决然地头部冲向梁柱。
“快,拦住他。”江宁一声令下。
官兵蜂拥而上,一把擒住想要自杀的蓝宇。
众人还在看热闹时,忽然一身着青色衣裙的丫鬟冲出来,跪在江宁面前。
江宁一头雾水,“你这是何意?”
丫鬟还未开口,便满面泪痕,“江大人,求求您为奴婢的妹妹做主啊。我妹妹玲花死得好冤。”
突然又出新的插曲,楚泱泱努力回想这个名为“玲花”的人。
似乎的确有些熟悉。
江宁蹙眉喝道,“你有何冤屈,等本官审完郡主一案,你再前往大理寺提告,现在莫要捣乱。”
青衣丫鬟使劲摇头哭诉,“江大人饶命,奴婢实在有苦衷,今日若不是您在场,恐怕奴婢马上也会像妹妹玲花一般,死无全尸的啊。”
这话说得瘆人,一直不说话的楚世况好奇道,“这丫鬟说话颇为奇怪,不妨听她说说何事也可。”
话音刚落,严氏立刻拉扯了一下楚世况的衣袖,惊得他瞬间噤声。
然而,江宁也听出青衣丫鬟的言下之意,便开口问道,“难道,你妹妹玲花的事,也与郡主有关?”
青衣丫鬟连连磕头,脑门磕出一道血痕,却若无其事,“江大人,正是郡主将我妹妹玲花虐杀的啊。妹妹死得好惨,她被……被郡主开膛破肚,只因为,她仅仅扯断了郡主的一根发丝。郡主就将玲花残忍虐杀,求江大人明察秋毫,还我妹妹一个公道。”
这话如同一炸雷,瞬间炸响在场人的神经。
他们素来听闻郡主残暴,不把奴婢奴才当做人看。
但是他们一直以为,郡主不过多打几下奴才们几顿板子,对他们尖酸刻薄些,吃喝用度缺斤少两罢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能随意虐杀下人。
这放在大越的律法中,即便丞相大人权势滔天,这杀人重案去了皇帝那,也要将这杀人凶手血债血偿的。
楚世营气得用手指直对楚泱泱,“楚泱泱,我楚家怎的能生出你这样残暴无度的女子,简直是丢我楚家的脸,我楚家的声誉都要被你毁于一旦了。”
又面临新的指控,楚泱泱垂着眸,双手依旧自然垂顺在两侧,仿佛被指控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而洛兮风却咬着牙关,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寒雾,唇角绷成刀锋。
见楚泱泱不语,江宁问道,“郡主,此事您又如何解释?您可认识丫鬟玲花。”
楚泱泱微微抬头,眼睛直视江宁,“玲花以前是我碧水云居的丫鬟,她的确死在我院中。”
闻言,青衣丫鬟哭得更凶了,“江大人,郡主都承认了,奴婢所言非虚,求您务必为奴婢做主啊。我妹妹死得好冤。”
江宁听到此处,对楚泱泱第一次见面时,淡定自若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他垮下脸,冷道,“郡主,请您同本官走一趟大理寺吧。”
“慢着。”
楚泱泱再次扫了一眼周围这些幸灾乐祸之人,语气依然淡漠,听不出一丝慌乱,“江大人,你就不想听听命案后的原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