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绞肉机:三万六千次心跳
胃酸渗入耳鼓的瞬间,萧砚白听见自己耳蜗里的听骨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这是被吞入饕餮腹中的第7分钟,他的左肾已经被腐蚀性胃液溶解了三分之二。右手指尖的指甲整片剥落,却在接触命核的刹那重新生长——这是饕餮血脉的同化之力,正在将他的细胞逐个改写成黑暗能量的容器。
“第二重灵盾......破。”他咬破舌尖,让血液溅在掌心咒文上。金色光纹在黑暗中亮起,却在触及命核的瞬间被吞噬殆尽,如同投入深渊的烛火。灵海深处传来刺骨的冰寒,那是饕餮的魔魂正在入侵他的意识,每一次侵蚀都伴随着童年记忆的扭曲:母亲临终前的微笑变成血盆大口,苏玄烬的银发化作缠绕咽喉的毒蛇,洛千瓷的药香混着腐尸气息扑面而来。
“放弃吧,你终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低沉的声音在颅腔内回荡,萧砚白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血。他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变黑,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紫纹,那是魔化的征兆。三年前他曾在古籍中读到,上古守护者若被凶兽同化,会成为行走的天灾,唯有自毁灵核才能避免灾难。
“休想。”他将右手剑刃刺入左掌,用物理疼痛对抗精神侵蚀。鲜血滴在命核上,激起一阵紫光涟漪,却意外地引出了一段尘封的记忆:七岁那年,他在雪地里救了一只冻僵的白狐,狐妖化作少女后赠他一枚玉佩,说“日后若遇心魔,可碎玉明志”。
玉佩!萧砚白猛然惊觉。他调动最后一丝灵识,探向贴身收藏的玉坠。那是用北境天山雪玉雕刻的狐狸,此刻正挂在胸口,隔着破碎的铠甲贴在心脏位置。当灵识触碰到玉坠的瞬间,一股清凉之意席卷全身,童年记忆中的雪景突然清晰起来:母亲在炉火边缝补他的冬衣,苏玄烬偷偷在他粥里加桂花蜜,洛千瓷第一次为他包扎伤口时,针尖刺破自己手指的惊呼。
“萧砚白,你看见光了吗?”
洛千瓷的声音突然在灵海中响起。他看见她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发间戴着他送的月潮纹步摇,指尖托着一盏琉璃灯,灯芯跳动的竟是金色的火焰。
“千瓷......”他想伸手触碰,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完全魔化,鳞片覆盖的指尖正渗出黑血。
“不是幻觉。”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用了禁术‘魂灯引’,现在我们的灵海是相通的。你看,这是你送我的‘心灯’,灯油是用你的灵血和我的眼泪调的。”
萧砚白这才注意到,琉璃灯的灯油里漂浮着细小的金色颗粒,每一颗都映着他的记忆碎片。当灯油触及他魔化的手臂时,鳞片竟开始脱落,露出下方正常的皮肤。
“撑住,阿白。”洛千瓷的指尖按在灯芯上,“我现在要把你的灵脉记忆导进心灯,这样饕餮就夺不走你的本识了。”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萧砚白感觉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抽离,每一段过往都化作光带飞向心灯:第一次握住剑柄时的颤抖,与苏玄烬签订共生契约时的血誓,洛千瓷在他昏迷时哼的摇篮曲......这些光带在琉璃灯中交织成网,将饕餮的魔魂阻隔在外。
“没用的,凡人的执念......” 饕餮的怒吼震得灵海翻涌,萧砚白的灵体被掀飞,撞在心灯屏障上。他看见魔魂的真容——那是由无数怨魂组成的黑色巨蛇,每一片鳞片都刻着被吞噬者的绝望。
“但执念......正是我的武器。”萧砚白擦去嘴角的血,左手结出北境守护者的“镇魔印”。心灯的光芒突然大盛,照亮了灵海中的一角:那里有个透明的光茧,里面沉睡着一个少年,正是他刚成为守护者时的模样。
“第三重封印......启!”
随着咒文出口,光茧轰然碎裂。少年的灵体与萧砚白重叠,两股灵核之力在体内相撞,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饕餮的魔魂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色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紫色肉块。
现实世界中,饕餮的身体突然膨胀三倍。洛千瓷跪在封印丰碑前,双手按在碑面的咒文上,鲜血顺着纹路渗入,在心灯中化作金色锁链。沈惊鸿举着望远镜,看见巨兽皮肤下有两条光带在缠斗:一条是刺目的金,一条是浓稠的黑,每一次碰撞都在地面激起数十米高的冰柱。
“千瓷姐,你的鼻子在流血!”小林惊呼。
洛千瓷却恍若未闻,全身心投入灵海共鸣。她看见萧砚白的灵体正在经历蜕变:魔化的右臂逐渐恢复原状,左胸口却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内里跳动的金色灵核——那是被他强行分离出的纯净之力,正在与饕餮的黑暗能量形成太极图般的循环。
“阿白,你在做什么?” 她在灵海中大喊,“这样强行分割灵核,你会变成白痴的!”
“总要有人......守住本心。” 萧砚白的灵体裂开两半,一半是染血的守护者,一半是狰狞的魔化体,“黑暗归我,光明归你......这样,至少有一半的我......能陪你看桃花。”
洛千瓷感觉心脏被攥紧。她终于明白,他正在用灵核分裂术将自己一分为二,用一半的灵识化作封印的枷锁,另一半则守住作为“人”的记忆。这种禁术就连古籍都记载不详,唯一的记录是“施术者必遭万劫不复”。
“住手!我不要这样的你!”她哭着扑向分裂的灵体,却被金色光墙弹开,“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你答应过我要去璃月港的......”
“千瓷,你知道吗?” 守护者形态的萧砚白微笑着,指尖拂过她的发梢,“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把饼分给别人。”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后来每次受伤,只要想到你在等我,就觉得......疼也值得。”
魔化形态的萧砚白突然发出怒吼,黑色能量如潮水般涌来。守护者形态的灵体转身迎击,金色剑刃与黑色利爪相撞,激起无数光屑。洛千瓷看见,每一片光屑都是萧砚白的记忆碎片,正在这场战斗中消散。
“不要让他消失......”她在现实中呢喃,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心灯里,“我以医者之名,请求北境列祖,借我一线生机......”
奇迹般地,心灯的火焰突然变成了血色。洛千瓷感觉自己的灵脉在燃烧,却看见血色火焰顺着灵海链接涌入萧砚白体内,将即将消散的记忆碎片重新凝聚。守护者形态的灵体突然握紧她的手,眼中闪过惊喜。
“千瓷,这是......”
“是我的灵魄,笨蛋。” 她含泪微笑,“以后你的记忆里,会有我的血,我的肉,我的灵魂。所以你必须活着,因为......”她的声音突然坚定,“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饕餮的魔魂发出不甘的咆哮。黑暗能量与血色火焰在灵海中剧烈碰撞,形成巨大的旋涡。萧砚白感觉两股力量在体内拔河,一边是要将他拖入深渊的黑暗,一边是拼命拽他回人间的温暖。他看见洛千瓷的灵体在旋涡中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即将坠落的他。
“第四重封印......终章!”
他拼尽全力吼出咒文,将分裂的灵核重新合一。金色与黑色在瞬间交融,化作耀眼的纯白。饕餮的魔魂发出最后的悲鸣,被纯白光芒彻底吞噬。与此同时,萧砚白感觉自己的灵体正在急速下坠,周围的黑暗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光芒。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洛千瓷的灵体蜷缩在他身边,脸色苍白如纸,发间的步摇已经碎裂,只剩半片银丝挂在发梢。他伸手触碰她的脸颊,指尖传来真实的温度。
“千瓷,醒醒。”他轻声呼唤,“我们赢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他眼中重新亮起的光芒,泪水夺眶而出。两人相拥在一起,周围的纯白空间渐渐崩塌,露出外面的世界——饕餮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金色丰碑,上面刻着他们两人交叠的身影。
沈惊鸿和小林跑过来,扶起虚弱的两人。洛千瓷注意到,萧砚白的头发已经全白,眼角也添了几道细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但他的眼神却依然明亮,像洗尽铅华的星辰。
“队长,你的头发......”小林哽咽着说。
“这样挺好,显得成熟。”萧砚白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白发,忽然看见洛千瓷发间的碎步摇,“等回去,我给你重新打个更漂亮的。”
洛千瓷点点头,将头靠在他肩上。远处,雪山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仿佛在为这场胜利喝彩。萧砚白望向天空,看见一只白狐从云端掠过,嘴里叼着一枚晶莹的雪玉——那是他童年救下的狐妖,此刻正用这种方式向他致意。
“阿白,你听。”洛千瓷轻声说。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溪流的潺潺声,还有隐约的鸟鸣。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与痛苦后,这世间的每一丝声响都显得如此珍贵。萧砚白握紧洛千瓷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忽然明白,所谓的能量对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
因为在他的灵海里,永远有一盏不会熄灭的心灯,照亮回家的路。
丰碑内部传来神秘脉动,萧砚白的白发竟蕴含时空之力,而南境祭典上的活人祭品突然觉醒,胸口印记与丰碑纹路形成诡异呼应,一场跨越千年的阴谋正缓缓揭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