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域争呜 第137章 最后心跳

永夜守灯人：最后一次心跳

爆炸声撕开云层的瞬间，洛千瓷的左眼失明了。

那是种奇特的寂静。她看见沈惊鸿的嘴在剧烈开合，却只能听见耳鸣般的嗡鸣。远处的饕餮像被扎破的气球，正急速萎缩成发光的茧，而茧中央的那个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

“阿白！”

她的呐喊卡在喉间。身体比意识更快行动，银针从袖口滑入掌心，本能地想要施展“回魂针”——但指尖触到的只有虚空，萧砚白的灵体正在化作金色尘埃，混着饕餮的残骸，飘向天空的旋涡。

“队长！”沈惊鸿的咒文卷轴散落一地，他踉跄着摔倒在碎石堆里，伸手去抓那些光点，“别丢下我们......”

第一波尘埃落在洛千瓷肩头，化作冰凉的星芒。她突然想起昨夜替萧砚白缝补披风时，他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千瓷，如果有一天我变成星星，你要记得，最亮的那颗是我在看你。”

“不准变星星......” 她的声音破碎，指尖凝聚灵力试图抓住光点，却眼睁睁看着它们穿过掌心，汇入天空的星图。饕餮的茧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空中的金色丰碑，碑面上的咒文正在缓缓转动，每一道都刻着萧砚白的灵识碎片。

“千瓷姐，快看！”小林的尖叫刺破耳鸣。

在丰碑下方的凹陷处，萧砚白的肉身静静地躺着。他的铠甲已经完全分解，露出的皮肤上布满复杂的咒文，那些是封印完成的印记，却也是生命流逝的刻度。洛千瓷冲过去，跪倒在他身边，颤抖着按住他的颈动脉——没有脉搏，没有呼吸，连灵脉的波动都沉寂如死水。

“他......他只是灵力枯竭。”沈惊鸿跪在她身后，强行扯开萧砚白的眼皮，“瞳孔还没扩散，我们可以用‘灵脉续接术’......”

“没有灵核了。”洛千瓷的指尖抚过萧砚白心口，那里本该有灵核跳动的位置，此刻只剩一片凹陷，“他把灵核......全化作了封印。”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所有人心上。小林猛地转身，捂住嘴发出呜咽。沈惊鸿的手悬在萧砚白头顶，迟迟不敢落下——他知道，没有灵核的躯体，即便用禁术强行维持，也只是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不，不会的......”洛千瓷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病态的温柔，“他答应过我要去看桃花的，他从来不说谎......” 她解开腰间的药囊，翻出所有能提神的丹药，混着自己的血碾成糊状，涂在萧砚白唇上，“阿白，张嘴，吃了药就好了......”

沈惊鸿别过脸去，泪水滴在萧砚白胸前。他看见洛千瓷发间的步摇彻底碎了，银丝扎进她的头皮，渗出的血混着她脸上的灰尘，画出一道道泪痕，却依然专注地给萧砚白喂药，仿佛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千瓷姐......”小林终于忍不住，扑进她怀里痛哭。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金色丰碑发出嗡鸣，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萧砚白的身体。洛千瓷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丰碑中飞出，落入她的掌心——那是枚菱形的晶体碎片，表面刻着她看不懂的古老文字。

“是队长的灵核碎片！”沈惊鸿惊呼，“他没有完全消散！”

洛千瓷颤抖着将碎片贴在萧砚白心口。奇迹般地，那些咒文开始发出微光，顺着碎片蔓延至全身，形成一个透明的光茧。她听见萧砚白的声音，从光茧深处传来，却又像是在她心底响起：“千瓷，不要难过......封印需要时间愈合......”

“我知道，我知道......”她按住光茧，感觉碎片正在与自己的灵脉产生共鸣，“你好好睡，我守着你......”

三天后，北境迎来了百年不遇的暴雪。

洛千瓷坐在丰碑前的石台上，怀里抱着萧砚白的披风。沈惊鸿在远处布置防风结界，小林在熬制热粥，而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光茧——那层透明的屏障上，已经结了薄薄的冰花，却依然能看见萧砚白平静的脸，仿佛只是睡着了。

“阿白，今天雪很大。”她轻声说，用指尖拂去光茧上的雪花，“惊鸿说，这场雪是封印的余波，过了今天，北境就会迎来暖春。”

没有回应。但洛千瓷忽然感觉披风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一摸，竟摸出颗水果糖——是三天前小女孩塞给萧砚白的那颗，糖纸已经泛黄，却依然完整。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吃糖的样子。那时他刚打完一场硬仗，浑身是血却非要塞颗糖给她：“苦日子要甜着过。” 现在，他的甜，却永远留在了她手里。

“千瓷姐！”小林的呼喊打断思绪，“水晶球！队长的魔法水晶球！”

洛千瓷猛地转头，看见小林举着萧砚白的水晶球，球体内部原本黯淡的星光，此刻竟开始微微闪烁。沈惊鸿冲过来，接过水晶球注入灵力，球面突然浮现出画面——那是萧砚白的视角，正在穿越一片黑暗的空间，远处有微弱的光芒。

“是灵界！”沈惊鸿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他的灵体没有消散，只是被困在了灵界！”

洛千瓷感觉心脏狂跳。她抢过水晶球，贴近耳边，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画面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突然，她看见萧砚白的手伸了出来，掌心向上，似乎在触碰什么。

“阿白......”她轻声呼唤。

水晶球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金光射出，在雪地上投出萧砚白的虚影。他穿着初任守护者时的轻甲，发间还沾着雪花，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消散。

“这是......灵体投影。”沈惊鸿握紧拳头，“他在告诉我们，他还活着。”

洛千瓷点头，将水晶球紧紧抱在怀里。雪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透出一线微光，那是北境的黎明。她望向光茧，发现冰花正在融化，萧砚白的睫毛上，凝着一滴水珠，像即将醒来的泪。

“你看，天亮了。”她轻声说，将水果糖放在他掌心，“等你醒来，我们就去桃溪谷，我要你亲眼看着桃花开。”

沈惊鸿站在她身后，望着远处重新绿意盎然的山脉。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饕餮的封印只是暂时的，异空间的裂缝还在，而萧砚白的灵体被困在灵界，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

但此刻，他看着洛千瓷温柔地抚摸光茧，看着小林在萧砚白脚边种下桃树幼苗，忽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千瓷姐，”他轻声说，“我们该重建守护者据点了。”

洛千瓷转头，看见少年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她点点头，站起身，将萧砚白的披风系在肩头——那披风虽然宽大，却带着他独有的气息，仿佛他从未离开。

“好。”她望向东方的黎明，“我们重建据点，训练新兵，修复结界......然后，等他回家。”

小林将热粥放在光茧旁，抬头望向天空。一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金色尾迹，像极了萧砚白挥剑时的光芒。

“队长，”她轻声说，“我们会成为你的眼睛，替你看遍这世间的美好。所以，请一定要回来。”

雪地上，桃树幼苗的第一片嫩芽破土而出，沾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洛千瓷知道，无论等待多久，她都会守在这里，如同萧砚白守护北境百年那样，守护着这个充满希望的黎明。

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顺着光的方向，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