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域争呜 第173章 虚空降临

血色残阳被旋涡吞噬的刹那，洛千瓷听见影族圣地的警钟第七次炸响。那声音不再是金属的嗡鸣，而是混着岩石碎裂的粗粝，仿佛大地本身在哀嚎。她站在重建的祭坛顶端，望着天际翻涌的紫黑色云涡——七大阵眼的魔力连线已组成狰狞的六芒星，每道光束都在切割苍穹，露出背后深渊般的虚无。

“族长！魔物潮比预估早了三个时辰！”阿离的通讯傀儡在掌心震动，投影出的画面里，西部防线正被触须状的怪物撕成碎片，那些魔物每吞噬一具尸体，体型就膨胀三分，背鳍上的眼瞳开合间溢出绿色黏液。洛千瓷按住太阳穴，试图压制因共鸣产生的魔力紊乱，却看见萧砚白的身影穿透结界而来，他的披风染着新鲜血渍，左袖撕裂处露出的阴阳鱼纹身正发出微光。

“主祭坛在漩涡正下方。”他抬手掷出星图卷轴，光芒在地面铺开，中央红点如心脏般跳动，“黑袍组织用影族先人的骸骨做坐标，每座阵眼都连着祭坛的神经中枢。”卷轴突然爆出血色纹路，代表阵眼的光点逐个熄灭，却又在瞬间重新亮起，“他们在用人命填坑，每次摧毁阵眼，就用活人献祭重启。”

洛千瓷的指甲掐进掌心：“是大长老的手笔。他当年研究禁忌魔法被驱逐，现在想借虚空之力重塑影族。”她望向旋涡，想起密室中看见的记忆碎片——那个总在族会上抚摸古籍的老者，竟在三十年前就与黑袍组织勾结，“他想让影族成为黑暗的主宰，却不知道虚空根本不会屈从于任何人。”

“没时间了。”萧砚白握住她的手，两人的魔力在接触瞬间如江河汇流，祭坛上的月光图腾突然全部亮起，“我带精锐去祭坛，你留在这里稳住圣地脉轮。如果......”

“没有如果。”洛千瓷打断他，从颈间扯下圣物碎片按在他掌心，“影族的战士从不分开作战。再说——”她抽出短刃，刃身映出漩涡中翻涌的魔物，“你需要有人帮你挡住那些想咬碎你喉咙的东西。”

十分钟后，三十人的突袭小队在时空裂隙前集结。苏玄烬的雷电魔法在指尖跳跃，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灰——他昨夜为修复结界透支了魔力；沈惊鸿抱着一捆燃烧符，火焰在他瞳孔里跳动，却始终无法凝聚成实体；最年轻的学员林晚攥着梦境魔方，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她的梦境魔法在虚空能量干扰下变得极不稳定。

“记住，”萧砚白的声音盖过魔物的嘶吼，“虚空能吞噬单一属性的魔法，所以不要单独行动。三人一组，用魔力循环抵御侵蚀。”他看向洛千瓷，后者正将最后一枚治愈魔晶分给伤员，暗影之力在她发梢凝结成细小的月刃，“我会在前方开辟通道，你们紧跟我的脚步，一旦发现异常......”

“就把你敲晕扛回去。”洛千瓷接口，嘴角扬起带血的笑。萧砚白愣了半秒，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额角的血污，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周围战士们交换眼神——他们从未见过向来冷硬的族长露出这样的神情。

裂隙开启的瞬间，腐肉与硫磺的恶臭扑面而来。洛千瓷踏入虚空的刹那，感觉像是被扔进绞肉机，四面八方都是撕扯魔力的力量，她本能地贴近萧砚白，只见他的长剑正划出光之轨迹，那些看似脆弱的光带竟如钢铁般坚韧，将虚空乱流切割成可供穿行的隧道。

“这是......古神的空间魔法？”苏玄烬惊呼。萧砚白没有回答，他的脸色随着深入而愈发苍白，水晶吊坠已变成暗红色，每挥出一剑，就有黑色纹路从吊坠蔓延至手臂。洛千瓷握住他的手腕，将暗影之力注入他经脉，感觉到他体内的光暗循环正在加速，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稍有不慎就会崩裂。

第一波魔物在隧道尽头涌现。那些东西像是由无数尸体缝合而成，眼球长在关节处，嘴里喷出的不是唾液而是蠕动的触手。林晚的魔方爆发出粉色光芒，最近的魔物突然僵住，原地跳起滑稽的圆舞曲——梦境魔法暂时干扰了它们的神经。但下一秒，所有魔物同时转向，眼中泛起抵抗的红光，虚空能量正在强化它们的精神防御。

“沈惊鸿！”萧砚白挥剑劈开触手，“用你的火焰封路！”

“不行！我的火......”沈惊鸿咬牙甩出符咒，却见火焰在触碰到虚空的瞬间变成幽蓝鬼火，反向扑向众人。洛千瓷眼疾手快，甩出暗影锁链将他拖到身后，短刃在鬼火中划出新月轨迹，暗影之力与鬼火相撞，爆发出净化的银光。

“用共鸣之力。”她大喊，同时握住沈惊鸿的手，“想象你的火焰是月光下的篝火，温暖而不灼人。”奇迹般地，当暗影之力融入火焰，那些幽蓝鬼火竟逐渐变回温暖的橙红，沈惊鸿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火焰在洛千瓷的引导下化作火墙，将魔物阻隔在隧道另一端。

“原来......可以这样。”他轻声呢喃，眼中燃起新的战意。

隧道尽头出现青铜大门，门上刻满扭曲的亡者文字，每道笔画都在渗出黑血。萧砚白的长剑刚触及大门，整座隧道突然剧烈震动，上方落下的不是碎石，而是密密麻麻的寄生魔虫，它们如黑色暴雨般砸下，口器开合间露出锯齿状的利齿。

“林晚！苏玄烬！”洛千瓷甩出暗影屏障，“建立精神链接！”三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林晚的梦境魔方投射出巨大的星空幻象，苏玄烬的雷电顺着幻象中的星轨游走，竟形成笼罩全队的电网。魔虫在电网上噼里啪啦炸裂，尸体化作荧光消散，空气中弥漫起臭氧与焦糊混合的气味。

大门在共鸣之力下缓缓开启，扑面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魔力压迫感。主祭坛是座倒悬的金字塔，每层台阶都插着燃烧的魂火，最顶端的平台上，大长老身披黑袍，正在向虚空旋涡输送魔力，他脚下跪着的，正是被傀儡术控制的云栖月。

“看看你们带来的小崽子们，”大长老的声音像是从腐尸中挤出来的，“影族的未来就靠这些懦夫？”他抬手一挥，祭坛四周的魂火突然爆发出尖啸，化作巨大的骷髅战士，手中的骨剑滴着腐蚀性液体。

萧砚白向前踏出一步，却被洛千瓷拽住。她看见他手臂上的黑纹已经蔓延至心脏位置，水晶吊坠的光芒变得微弱而不稳定：“让我来对付他，你去破坏祭坛核心。”

“不行，你的暗影之力对他无效！”

“但你的光明魔力需要时间蓄力。”洛千瓷转身时，暗影之力在背后凝聚出十二道狼影，每道狼影都由她与萧砚白的共鸣之力构成，“还记得在祠堂的共鸣吗？这次换我来当你的盾牌。”

狼影扑出的瞬间，洛千瓷听见萧砚白的怒吼。她的短刃与大长老的魔杖相撞，暗影之力却如泥牛入海般被吞噬，对方的黑袍下渗出无数触手，每根触手上都缠着影族先人的头骨，那些头骨突然开口，用她熟悉的声音嘶喊：“叛徒！”“跪下！”“让暗影吞噬一切！”

头痛欲裂间，洛千瓷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她的精神防线。大长老的脸在虚空能量中扭曲，变成无数张熟悉的面孔——战死的父亲、失踪的导师、昨夜牺牲的阿离......这是虚空的幻术，她告诉自己，却无法阻止泪水滑落。

“洛千瓷！”萧砚白的声音穿透迷雾。她抬头望去，看见他站在祭坛核心处，水晶吊坠已经碎裂，却有金色光芒从他胸口溢出，那是古神之力在苏醒。大长老的触手突然转向，缠住萧砚白的脚踝，虚空能量如潮水般灌入他体内，试图将那点金光扼杀。

“不——！”洛千瓷的怒吼震碎魂火，所有狼影同时自爆，暗影之力化作狂暴的龙卷，将大长老的触手撕成碎片。她冲向萧砚白，短刃刺入虚空能量的刹那，圣物碎片与水晶残片同时发光，两人周围的空间突然凝固，那些狂暴的能量在光暗共鸣下化作温顺的溪流。

“现在！”萧砚白将金色光芒注入她体内，“用你的暗影之力，接住我的光明冲击！”

洛千瓷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当光与影在她掌心汇聚成光球，整个祭坛开始崩塌，大长老的惨叫被能量爆发的轰鸣淹没。光球脱手的瞬间，她看见云栖月的傀儡核心从大长老怀中掉落，里面藏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机械师临死前的字迹：“祭坛核心的弱点在逆鳞投影处。”

光球精准命中倒悬金字塔的顶端，那里果然浮现出逆鳞水晶核的投影。虚空旋涡发出不甘的尖啸，祭坛的每一块砖石都在剥落，化作光点汇入萧砚白体内。大长老试图逃走，却被洛千瓷的暗影锁链缠住脚踝，她看着这个背叛者眼中的惊恐，忽然感到一阵悲凉——曾经的导师，最终被野心吞噬了灵魂。

“为什么？”她轻声问。

“因为......暗影本就该统治一切......”大长老的身体开始崩溃，触手化作黑血渗入地面，“你们这些小辈......永远不懂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祭坛顶端的虚空漩涡突然加速旋转，无数魔物如暴雨般落下。萧砚白抱住洛千瓷跃向安全区，却在落地时咳出黑血——他为了发动最后一击，强行融合了古神之力与虚空能量。洛千瓷颤抖着抚过他染血的唇角，发现他的双色瞳孔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近乎透明的银白。

“没事。”他勉强扯出笑容，“旋涡核心已经受损，只要毁掉剩下的阵眼......”

“不，你看！”苏玄烬指向天空。原本应该逐渐缩小的旋涡，此刻竟在吸收祭坛崩塌的能量，变得更加庞大。洛千瓷这才惊觉，大长老的献祭根本不是垂死挣扎，而是早就计划好的能量转移，他用自己的生命为虚空打开了更宽敞的通道。

“他们想让整个大陆成为祭品。”萧砚白的声音里带着不甘，“七大阵眼只是幌子，真正的核心......是影族圣地本身。”他转头看向洛千瓷，眼中的银白突然亮起金色纹路，“还记得脉轮里的水晶核吗？那是唯一能与虚空抗衡的力量。”

洛千瓷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不行！那会耗尽你的生命！”

“没有其他办法了。”萧砚白握住她的手，将水晶残片与圣物碎片按进她掌心，“你看，光与影的共鸣已经刻进我们的灵魂。就算我......”

“别说了。”洛千瓷抬头望向旋涡，那些魔物的嘶吼声中，她听见影族始祖的古老歌谣在血脉中响起。她握紧萧砚白的手，感受着他逐渐微弱的脉搏，忽然想起祠堂里的星图——光与影的轨迹，从来不是平行线，而是终将交汇的螺旋。

“那就一起吧。”她将额头抵在他胸前，“像上次那样，用共鸣之力。但这次......我们要把圣地脉轮的力量也借过来。”

萧砚白愣了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笑：“你果然是天生的领袖。”

当两人同时将手按在地面，影族圣地发出前所未有的震颤。脉轮的力量顺着他们的手臂涌入，与光暗共鸣之力融合，在他们头顶形成巨大的太极图。旋涡中的魔物接触到光芒的瞬间，纷纷化作尘埃，虚空能量第一次出现了退却的迹象。

“以光暗之名，以影族之誓，”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关闭这道不该存在的门！”

太极图升空的刹那，洛千瓷看见萧砚白的发丝开始变白，古神之力如火焰般在他体内燃烧。她强撑着透支的身体，将最后的暗影之力注入共鸣，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化作光点，与他的光芒融为一体。

旋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哀鸣。当太极图完全覆盖旋涡时，整个世界陷入短暂的寂静。洛千瓷在失去意识前，看见萧砚白眼中的金色纹路蔓延至全身，他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透明，却又无比高大，仿佛真正的古神降世。

“答应我，”他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活下去，直到光与影的平衡重新降临。”

然后，是无尽的光芒。

当洛千瓷再次睁眼时，天空已恢复清澈的蓝色。她躺在圣地祭坛上，手心里攥着半枚发光的水晶——那是萧砚白留下的唯一痕迹。远处传来战士们的欢呼声，苏玄烬正在用雷电修复结界，沈惊鸿抱着昏迷的林晚向医疗区跑去，阿离的傀儡一瘸一拐地送来清水。

她站起身，望向天际残留的虚空裂痕，那里正有金色的光点如流星雨般落下，每一颗光点都带着熟悉的温暖。洛千瓷知道，萧砚白没有消失，他的力量已经融入光与影的循环，成为守护这片大陆的永恒之力。

“族长，”阿离的声音带着哽咽，“旋涡......消失了。”

洛千瓷点头，指尖抚过掌心的阴阳鱼纹身——那是共鸣留下的印记。她抬头望向晴空，忽然看见一道银色流星划过，在天际留下短暂的暗影尾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通知所有人，”她的声音坚定而清亮，“整顿装备，我们还有六个阵眼要摧毁。而且......”她握紧手中的水晶，感受着里面微弱却坚定的脉动，“我们的伙伴，还等着我们去迎接他的归来。”

风掠过圣地废墟，扬起一片尘埃。在洛千瓷身后，月光图腾重新亮起，与天际的星光遥相呼应。光与影的故事，将在这场与虚空的战争中，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