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域争呜 第35章 厉兵秣马

子夜chemy师

寅时三刻，云栖梧的睫毛上凝着霜花。她盯着坩埚中翻涌的靛蓝色液体，铜勺第37次刮过内壁时，终于有细微的“啵”声响起——悬浮的月长石碎末竟开始逆时针旋转。

“成了！”她压低的惊呼惊醒了蜷在药柜后的沈砚秋，少年怀里的傀儡“咔嗒”掉在地上，露出胸腔里藏着的《暗影咒文解析》。

“又熬夜？”洛千瓷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暗影刺客的足尖点在横梁上，月光顺着她耳坠的银链流淌，在地面织出蛛网般的影子，“苏玄烬说，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云栖梧揉着通红的眼睛：“必须赶在月全食前炼出‘星芒护盾’药剂。你看这个——”她用镊子夹起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里面封存着正在坠落的流星虚影，“这是用萧楼主的灵力碎片和碎星丸残渣合成的，能暂时抵御议会的‘蚀骨咒’。”

洛千瓷跃下横梁，靴跟碾碎了只试图偷喝药剂的荧光甲虫。她指尖掠过坩埚边缘的焦痕，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其中某个参数被红笔圈了七次：“灵力转化率只有37%？这样的药剂给砚秋喝，等于慢性中毒。”

“所以需要影族的‘月潮心法’辅助。”云栖梧突然抓住她手腕，指尖按在脉搏上，“你的灵脉波动和潮汐吻合，能帮我稳定药剂结构。今晚子时，我们再试一次。”

通风口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同时转身，却只看见片飘落的枯叶，叶面上用炭笔写着：“后山演武场，速来。”洛千瓷捡起叶子对着月光，叶脉竟组成了苏玄烬的独有暗号。

影舞惊风

后山竹林，沈惊鸿的剑刃劈开第七片竹叶。月光穿过叶片间隙，在他额角的汗水中碎成银粉，却始终追不上他演练的“惊鸿九式”——第七式“雁穿云”的剑尖，永远比预想慢0.3秒。

“太慢。”苏玄烬的声音从竹梢传来，黑色披风扫断三根竹子，“暗影议会的‘血蛛女’能在0.1秒内织出三十张蛛网，你这点速度，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沈惊鸿收剑喘息：“可这招需要调动‘少阳脉’的灵气，我每次运行到膻中穴就会刺痛。”

“因为你用错了呼吸法。”苏玄烬落地时靴底碾碎块鹅卵石，“看好了——”他闭目凝神，胸口以奇异的频率起伏，再睁眼时，剑尖竟带起残影，第七式挥出时，竹叶如雪片般逆势飞舞。

“这是……‘逆息术’？”洛千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腰间挂着云栖梧新给的药剂瓶，瓶身刻着防止误触的蝶形锁，“暗影训练营的禁术，你居然会？”

苏玄烬转身时，披风下摆露出半截褪色的皮鞭——那是他当年在议会地牢被鞭笞三百下的纪念品：“想在‘死斗场’活下来，就得学敌人的招。沈惊鸿，试着用‘逆息术’重新运功，记住，灵气要像毒蛇一样……”

“像毒蛇一样，先蜷曲蓄势，再闪电出击。”萧砚白的声音打断了他，少楼主抱着捆玉简从竹林深处走出，玉简上缠着的布条写着“**阁地库密卷”，“这是《暗影战技精要》里的原话，对吗？”

苏玄烬瞳孔微缩：“你去过地库？”

“方才去查‘星陨咒’的资料。”萧砚白摊开玉简，其中一页画着混沌巨兽的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人体穴位，“根据记载，唤醒巨兽需要七名祭品，分别对应北斗七星的‘摇光’‘开阳’‘玉衡’……”他指尖停在“摇光”星位，那里标注着“忌金，宜水”。

洛千瓷突然抓住他手腕：“沈惊鸿的灵根属金，而云栖梧属水……难道议会要按灵根属性来挑选祭品？”

远处传来晨钟响，惊起群鸦。萧砚白抬头，看见鸦群飞过的轨迹竟与玉简上的“星陨咒”路径重合。沈惊鸿踉跄着扶住竹子，额角渗出黑汗——他刚才强行使用逆息术，导致旧伤复发。

“先别练了。”洛千瓷掏出云栖梧给的药剂，却发现瓶盖的蝶形锁被人动过，“等等……这不是‘固元散’，是‘迷心粉’！”

苏玄烬拔剑砍向身后阴影：“有刺客！”剑刃劈开的雾气中，掉出枚刻着议会徽章的纽扣，纽扣内侧用蝇头小楷写着：“三日后，月全食，锁龙井。”

萧砚白捡起纽扣，发现材质竟是用生魂骨磨制而成。他忽然想起昨夜在**阁看到的记载：“生魂骨遇灵气会显影。”于是将纽扣放在掌心，注入微量灵力。

骨片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七个红衣人围绕祭坛，中间的锁龙井喷出黑红色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沈惊鸿被锁链吊在中央，他的胸口有个正在流血的空洞，洞里飞出无数黑蝶。

“这是……”洛千瓷捂住嘴，不敢再说下去。

萧砚白握紧骨片，星图在他瞳孔里流转，摇光星的位置突然爆发出强光。沈惊鸿注意到他的异样：“砚白，你的眼睛……”

“没事。”萧砚白别过脸，他知道自己眼底此刻定是星辰翻涌，就像三年前母亲临终时那样——她用最后一丝灵力在他掌心刻下星图，说这是“混沌之子”的印记。

云栖梧的声音从山下传来：“萧楼主！有你的飞鸽传书！”众人赶到时，正看见她蹲在药庐前，手里攥着支烧焦的信鸽腿，腿上绑着的纸条只剩半句：“夜影……背叛……”

“是暗桩传来的。”洛千瓷捡起残留的鸽羽，发现羽毛根部有暗影议会的“追魂火漆”，“传信人在寄出信后就被灭口了。”

萧砚白皱眉：“夜影明明给了我们构造图和令牌，为什么突然……”

“也许他给的东西是陷阱。”苏玄烬踢开药庐门口的碎石，露出底下新刻的咒文——正是议会用来追踪的“血契印记”，“从今天起，所有人禁止单独行动。云栖梧，你的实验室必须设三重结界；洛千瓷，负责监听所有风声；沈惊鸿……”

“我去加固学院外墙的防御阵。”少年按住仍在刺痛的胸口，“如果夜影像背叛我们，第一个突破口肯定是西侧的‘回风崖’。”

众人散开时，萧砚白独自留在药庐。他摸着烧焦的纸条，忽然发现“背叛”二字的焦痕下，隐约有另一个字迹——“帮”。他瞳孔骤缩，意识到这是暗桩用“焦下显影”术传递的密信，完整内容应该是：“夜影被背叛，帮他。”

星辰之约

酉时，**阁顶层。萧砚白对着月光摊开夜影给的构造图，发现羊皮纸边缘的藤蔓图腾竟在蠕动。他滴了滴指尖血上去，图腾突然化作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学院的某个角落。

“果然有问题。”他喃喃自语，指尖停在标注“心核”的位置，那里用朱砂画着朵曼陀罗，花瓣数目与云栖梧炼药时的失败次数一致——37瓣。

身后传来木板轻响，云栖梧抱着药箱走进来，发间别着的玉簪正是沈惊鸿送的“并蒂莲”：“给你带了新炼的‘碎星丸’，这次用了影族的‘月潮草’，应该能稳定你的灵力。”

萧砚白接过药瓶，发现瓶底刻着极小的“惊”字：“云栖梧，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女chemy师的指尖在药箱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今天中午，我在实验室发现有人动过‘引魂粉’。那是提炼生魂的剧毒，而沈惊鸿的旧伤……”

“我知道。”萧砚白握住她颤抖的手，“沈惊鸿体内的蛊虫，可能是被人用引魂粉激活的。”他指向构造图上的“心核”，“你看这个坐标，和你之前解析的生魂祭位置重叠了，而负责绘制地图的夜影……”

云栖梧突然起身：“我想起来了！三天前我给夜影的解药里，有一味‘忘忧花’，能让人短暂失去说谎能力。当时我问他‘构造图是否有陷阱’，他说‘关键在星辰’，现在想来，‘星辰’指的应该是你！”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两人冲下去时，正看见沈砚秋蹲在满地药瓶中间，手里攥着支注射器，针管里是暗红色液体，瓶身标签写着“血蝶蛊母液”。

“砚秋？”萧砚白按住少年发抖的肩膀，发现他后颈有块新鲜的咬痕，“这是怎么回事？”

沈砚秋抬头，眼中竟有与夜影相同的黑蝶虚影：“他们说……只要我把这个打进你的心脏，就放惊鸿哥和夜念妹妹出来。”他指尖的咒文亮起，注射器突然飞向萧砚白咽喉。

云栖梧甩出缚灵索缠住沈砚秋，萧砚白侧身避开注射器，却见针头在石墙上烫出个洞——里面竟藏着卷密信，信上盖着暗影议会的“往生印”。

“是调虎离山计！”萧砚白展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字：“你的朋友们，在演武场等你。”

三人赶到演武场时，正看见洛千瓷和苏玄烬被锁链吊在结界柱上，沈惊鸿握着剑站在中央，剑尖滴着血，血珠在地面汇成“杀了他”三个字。

“惊鸿？”洛千瓷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腰间的红绳已断，发间插着的银簪正是沈惊鸿送的定情物，“你怎么了？”

沈惊鸿抬头，眼中黑蝶虚影疯狂振翅：“萧砚白，过来受死。否则我就杀了他们。”他挥剑劈向苏玄烬，却在剑锋触到咽喉时偏了寸许，在锁骨处划出道血痕——那是苏玄烬教他的“留力暗号”。

萧砚白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构造图上的“心核”标记，以及夜影提到的“四象令牌”。他摸向怀中的令牌，“少阳”牌突然发烫，与沈惊鸿眼中的黑蝶产生共鸣。

“他被种下了‘傀儡蛊’！”云栖梧举起药瓶，“看他瞳孔周围的血丝，是议会的‘三阴噬心蛊’！”她将整瓶“醒神露”泼向沈惊鸿，少年发出痛苦的嘶吼，黑蝶虚影化作烟雾散去，露出眼底的清明。

沈惊鸿跪倒在地：“对不起……他们抓了夜念，说如果我不配合，就把她炼成‘人蛊’。”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咒印，“这个蛊虫能监听我的 thoughts，刚才你们说的话，议会已经全听见了。”

洛千瓷挣断锁链冲过去，用柳叶镖割开他心口皮肤，取出条正在蠕动的黑色小虫：“是‘听魂虫’。苏玄烬，快用‘焚心咒’烧掉它！”

苏玄烬指尖凝出火焰，却在触到虫子的瞬间被弹开：“不行！它和沈惊鸿的灵脉绑定了，强行烧掉他会变成废人！”

萧砚白突然想起夜影给的“假死药”：“用黑瓶里的药！夜影说过，它能模拟死亡状态，骗过议会的魂引铃。”

云栖梧犹豫：“但那药有三成概率……”

“没时间了。”沈惊鸿抢过药瓶，“如果我‘死了’，议会就会转移夜念，你们才有机会救她。”他仰头灌下药，瞬间七窍流血，身体瘫软在地。

萧砚白按住他脉搏，对云栖梧点头：“心跳停了。现在，我们需要让议会‘看’到这一幕。”他转向苏玄烬，“用你的‘暗影步’去通风报信，就说沈惊鸿被我杀了，水晶在我手里。”

苏玄烬皱眉：“这太危险，他们会立刻发动总攻。”

“正合我意。”萧砚白握紧水晶，星轨在掌心流转，“我需要他们集中兵力来追我，这样你们才能趁机去锁龙井救夜念。洛千瓷，你带云栖梧去准备传送阵；苏玄烬，看好砚秋，别让他再被利用；至于我……”他看向沈惊鸿的“尸体”，“我来当这个诱饵。”

洛千瓷忽然抓住他手腕，将枚蝶形鳞片塞进他掌心：“这是影族的‘瞬身鳞’，危急时刻能让你瞬间移动十里。答应我，活着回来。”

萧砚白点头，转身时看见云栖梧正在给沈惊鸿的“尸体”涂防腐剂，她的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画了个符号——正是夜影给的构造图上，“心核”位置的标记。

子时将至，学院钟楼的阴影逐渐覆盖演武场。萧砚白站在中央，水晶在月光下爆发出刺目金光，星轨组成的“摇光”星位格外明亮。他知道，此刻议会的红衣长老们正通过“窥魂镜”看着这里，而他们看到的画面，将成为整个计划的关键。

云栖梧的声音从传音玉简里传来：“传送阵已就绪，预计丑时初刻启动。你那边……”

“放心。”萧砚白切断传音，抬头望向夜空。月全食的阴影正在侵蚀月亮，而他体内的星辰之力，正与这股黑暗产生奇妙的共鸣。他摸向怀中的四块令牌，忽然想起夜影附在构造图里的纸条：“当星辰逆时，混沌觉醒，唯有以血为引，方能破局。”

演武场四周突然响起铃铛声，数百只黑蝶从黑暗中涌来，每只蝶翼上都映着红衣长老的脸。为首的“血蛛女”舔着毒牙：“交出水晶，否则让你亲眼看着同伴被生吞活剥。”

萧砚白握紧水晶，星轨突然逆行，在他脚下展开巨大的星图。黑蝶群在星图边缘盘旋，不敢靠近半步。血蛛女的脸色第一次出现惊恐：“你居然能使用‘星辰领域’？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们最害怕的人。”萧砚白的声音混着灵力轰鸣，“混沌之子，萧砚白。”他指尖血珠滴在令牌上，四块令牌同时飞起，分别嵌入星图的“少阳”“少阴”“太阴”“太阳”方位。

地面震动，**阁方向传来石块碎裂声。萧砚白知道，那是云栖梧启动了传送阵。血蛛女终于察觉不对：“你在拖延时间！给我杀了他！”

黑蝶群如潮水般涌来，萧砚白闭上眼睛，任由星辰之力席卷全身。在失去意识前的刹那，他听见云栖梧的传音：“我们到了锁龙井，这里的阵眼……竟和沈惊鸿的命魂链相连！”

而在千里之外的锁龙井底，夜念摸着新刻的摩斯密码，忽然露出微笑。她颈间的狼牙项链发出微光，照亮了石壁上最新的刻痕：“哥哥，我听见星辰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