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外卖簿的追命铃 第77章 忘川茶楼的茶娘子

青石板路在脚下突然断成两半，露出深不见底的黄泉裂隙。周子夜攥紧母亲的红盖头，婚戒在无名指发烫，裂隙中升起的雾气里，隐约可见悬在半空的忘川茶楼——朱漆飞檐挂着百盏骨灯，每盏灯里都封着半张当票，灯穗是染血的茶梗。

\"哥，灯上有字！\"小夜指着最近的骨灯，灯壁上刻着\"周秀芳·49号纸人轿·第三程\"。周子夜发动\"典押视\"，看见每盏灯里都漂浮着速递员的残魂，父亲的007号灯正在角落明灭不定，灯芯缠着半截井绳。

茶楼正门悬着幅水幕，上面用茶叶拼出\"茶过三巡，魂归九泉\"。周子夜刚踏进水幕，鞋面瞬间被染成赭红色，像是踩进了陈年茶汤。门内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穿旗袍的茶娘子端着漆盘转身，发间插着的银簪正是母亲当年的陪嫁。

\"两位可是黄泉速递的008、009号？\"茶娘子的笑容甜得发腻，唇角痣上沾着片茶叶，\"我家掌柜的等你们很久了，说要讨杯'双生茶'喝。\"她的旗袍领口开得极低，露出锁骨处的井状胎记，和井底石棺的刻纹一模一样。

小夜突然拽住周子夜的袖口，浑身发抖：\"哥，她的眼睛......\"茶娘子的瞳孔是两汪翻涌的茶汤，里面倒映着无数纸人轿，每顶轿子都绣着\"替命中转站\"的徽记。周子夜握紧青铜铃，第五道锁纹亮起的瞬间，铃音里竟混着母亲哼过的童谣。

茶楼内座无虚席，茶客们都是纸人模样，捧着盖碗茶的手关节吱呀作响。周子夜注意到每张桌子中央都摆着青铜算盘，算珠上刻着不同的速递员编号，他们的008、009号正在主桌的算盘顶珠上闪烁。

\"请坐。\"茶娘子将漆盘搁在桌上，三只盖碗里浮着血色茶叶，\"这是用裂魂符泡的'合魂茶'，喝了就能看见想见的人......比如你们的母亲。\"她掀开红盖头，露出下面压着的第三片裂魂符残页，残页上的血字正在吸收婚戒的气息。

周子夜按住妹妹要端茶的手，盯着茶娘子的银簪：\"你认识周秀芳？她的纸人轿是不是停在茶楼后巷？\"茶娘子突然轻笑，银簪应声而落，露出她后颈的编号——005，比父亲的007号还要早两任。

\"十年前啊，我也是替人送魂的速递员。\"她指尖划过桌面，木头上浮现出黄泉地图，忘川茶楼的位置正是地图中央的\"茶魂枢纽\"，\"你娘的49号纸人轿到我这儿时，只剩半片红盖头和三滴残魂血。知道她为什么总让你'别信你爸'吗？因为当年签双生契约时，你爹瞒了她最狠的一条......\"

茶娘子打了个响指，茶楼二楼飘下张泛黄的契约副本，乙方栏同时盖着黄泉管理司和井鬼的双重印，条款第三条用鸡血写着：【双生魂集齐之日，井鬼吞魂开眼，借魂者永堕忘川】。周子夜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来父母以为用双生魂换三年还魂，却是给井鬼做了开眼的引子。

\"喝了这茶，我就带你们看纸人轿的残魂。\"茶娘子推过盖碗，血色茶叶突然立起，在水面拼出母亲的脸，\"不然啊，你们身上的008、009号可就要变成茶楼的新灯芯了。\"

小夜的指尖刚碰到碗沿，周子夜突然看见她手腕的009号编号正在与茶娘子的005号共鸣。他猛地想起中转站账房的童谣，抓起红盖头盖在裂魂符上，青铜铃发出刺耳的蜂鸣：\"小夜，念石棺板上的后半段！\"

妹妹慌忙掏出半片木板，上面的童谣在血色茶汤中发光：\"茶娘子，算茶账，三魂七魄熬成汤，双生铃，破茶汤，裂魂符里找亲娘......\"念到最后一句时，所有纸人茶客突然集体摔碎盖碗，露出里面裹着的——正是母亲纸人轿的残肢，每片残肢都刻着\"还魂三载\"的字样。

茶娘子的笑容瞬间僵住，旗袍上的井状胎记开始渗血：\"你们竟敢破我的茶魂阵！\"她猛地掀开二楼帘幕，周子夜看见那里停着顶腐烂的纸人轿，轿帘上绣着的49号已经斑驳，轿内蜷缩着团半透明的影子，鬓角别着的正是母亲的银簪。

\"妈！\"小夜哭喊着扑过去，却被茶娘子甩出的茶梗缠住脚踝。周子夜挥动青铜铃，第五道锁的\"纸人引\"能力发动，控制着纸人茶客抱住茶娘子，趁机冲向纸人轿。轿内的影子缓缓抬头，面容与母亲的残影重合，却比记忆中苍老十岁。

\"子夜......小夜......\"母亲的声音像浸了茶渍的宣纸，\"别信黄泉的任何契约......当年你爸和我都签了，以为用双生魂换三年相伴，却不知井鬼早就盯上了你们......\"她的手穿过小夜的肩膀，指尖掠过她后颈的红痕，\"裂魂符共有十二片，对应青铜铃的十二道锁，只有全毁了，才能断了井鬼的引......\"

茶娘子突然挣脱纸人，手中多了把骨制茶刀：\"残魂还敢多嘴！当年你自愿用残魂换纸人轿，现在倒想反悔？\"她的旗袍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缠着井绳的骨架，每根骨头都刻着速递员的编号，\"告诉你们个真相吧——你们的父亲周建国，根本不是第一个007号，他是从黄泉当铺赎回的替死鬼！\"

周子夜感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父亲跪在井底的背影、母亲纸人轿上的红盖头、自己和小夜襁褓中的裂魂符。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十二道锁，其实是十二任速递员的命魂，而他们兄妹，不过是最新的两枚替死棋子。

\"小夜，把红盖头盖在纸人轿上！\"他将婚戒按进轿头的锁孔，青铜铃与轿身的十二道锁纹共鸣，\"茶娘子的弱点在算盘！\"妹妹会意，抓起桌上的青铜算盘砸向茶娘子的井状胎记，算珠崩裂的瞬间，茶娘子发出尖啸，化作漫天飞舞的茶叶。

纸人轿突然震动，母亲的残魂渐渐清晰：\"还记得你小时候总问，为什么家里的井没有水吗？因为那口井早就被黄泉抽干，变成了锁你们的牢笼......\"她的手抚过周子夜掌心的青铜纽扣，\"十二道锁每开一道，你们的阳寿就少一年，现在开了五道，剩下的......\"

楼下传来骨灯爆裂的声响，周子夜看见黄泉裂隙中升起无数纸人轿，轿帘上绣着新的编号：010、011、012......茶娘子的声音从茶叶堆里飘出：\"管理司的新速递员来了，你们以为收集裂魂符能救人？不，那是黄泉让你们自己把魂送上门！\"

母亲的残魂突然变得透明，她将第三片裂魂符塞进周子夜手中：\"去北市药铺，找穿寿衣的账房先生，他手里有第四片......还有，千万别让小夜靠近任何井......\"话音未落，纸人轿开始崩塌，母亲的影子最后看了眼他们，化作三滴血泪落在红盖头上。

周子夜抱住妹妹退到水幕边，发现红盖头的徽记已经变成\"北市药铺\"的坐标，青铜铃的第五道锁彻底开启，铃舌上刻着新的能力：【茶魂辨·可查残魂轨迹】。配送界面弹出新订单，这次的收货人竟是\"黄泉管理司总账房\"，配送物品为\"双生魂·周子夜周小夜\"。

\"哥，你的手......\"小夜指着他掌心，青铜纽扣与婚戒已经完全融合，第五道锁纹周围浮现出细小的井状纹路，像极了茶娘子的胎记。周子夜深吸口气，望向窗外漂浮的骨灯，每盏灯里都有个速递员在向他们招手，其中最亮的那盏，正是父亲的007号。

走出忘川茶楼时，黄泉裂隙已经消失，眼前又是熟悉的东市街道。周子夜摸着口袋里的三片裂魂符，突然想起茶娘子说的\"十二任速递员\"，原来父亲并非第一任007，而他们兄妹的编号008、009，不过是黄泉递出的新筹码。

\"小夜，接下来去北市药铺。\"他看着妹妹手腕的009号，突然发现编号周围多了圈茶渍般的纹路，\"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喝任何人递来的茶......尤其是用井水泡的。\"

街角的老槐树突然传来童谣声，和石棺板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多了两句：\"茶娘子，算不清，黄泉账上鬼念经，双生铃，响三声，破了茶阵见亲灵......\"周子夜知道，下一站的北市药铺，必定藏着更可怕的黄泉账，也藏着父母当年没敢告诉他的，关于双生魂最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