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天九渊录 第7章 灶烟藏剑骨

青霄剑宗的内门大比请柬送到杂役房时，楚墨正在给新归附的无常盟成员包扎伤口。请柬边角烫着齿轮状纹印，正是凌霄殿秘典的标志，而收件人一栏，赫然写着\"杂役楚墨\"。

\"大人，这是青霄剑宗的'焚心试'。\"聂枫摸着青铜眼罩上的冷凝水，\"通过秘境试炼者可进入内门，失败者......会被炼成尸傀核心。\"少年袖口露出半截齿轮短刃，正是断弦连夜锻造的\"烬火破甲刃\"。

楚墨盯着请柬上的烫金小字：\"试炼之地——归墟秘境，开启条件：携带本宗弟子腰牌。\"他忽然想起苍峰主记忆玉简中的记载，归墟秘境实为上古巫祖的埋骨地，核心处镇压着能操控地脉的\"烬魂钟\"，正是赤鳞族灭族时试图寻找的关键道具。

\"准备两套伪装。\"楚墨擦拭着烬天残锤上的齿轮纹路，\"一套是练气五层的外门杂役，另一套......\"他看向苏雪留下的无常盟令牌，\"是戴着青铜斗笠的神秘客卿，来自......齿轮会。\"

戌初，归墟秘境入口。楚墨戴着欺天骨佩，将气息压制到练气五层，混在三百名外门弟子中。入口处的执事突然拦下他，鉴魂镜照出他颈间破碎的赤鳞族徽：\"赤鳞族余孽也配参加焚心试？\"

\"大人明鉴。\"楚墨低头，让对方看见自己掌心的齿轮状老茧，\"小人只是负责给试炼者准备膳食的伙夫，这族徽......是从焚骨崖捡的。\"欺天骨佩适时释放出微弱的练气期灵压，混杂着厨房特有的油烟味。

执事皱眉挥手放行，却没看见楚墨转身时，族徽裂痕中渗出的暗金火焰，正悄然标记秘境的方位。归墟秘境的入口形如巨大的青铜鼎，鼎身刻着祖巫与齿轮交织的图案，正是焚天炼尸鼎的缩小版。

踏入秘境的瞬间，楚墨感觉识海一阵刺痛，无数残魂的哭号涌入脑海：\"救救我们......青霄剑宗用我们的灵根喂养地脉碎片......\"他\"看\"见秘境深处，漂浮着上百具赤鳞族的尸体，心口嵌着燃烧的族徽，正是三年前被灭族的族人。

\"爹......娘......\"楚墨低语，指尖陷入掌心。他燃烧了关于\"赤鳞族祠堂布局\"的记忆，才勉强控制住噬劫体的暴动，却永远忘记了母亲绣在他衣襟上的烬火图案。

试炼路线分为三条：剑骨道、烬火径、齿轮廊。楚墨选择了最危险的剑骨道——根据剑灵的提示，这里埋藏着赤鳞族初代族长的断剑，或许能补全《劫海录》缺失的最后三页。

剑骨道由万柄断剑组成，每柄剑上都刻着青霄剑宗的\"霄\"字咒印。楚墨刚踏上第一块剑板，两侧断剑突然活化，如群魔乱舞般刺来。他冷笑一声，激活欺天骨佩伪装成筑基初期，袖中抖出三根烬火齿轮锁链：\"正好试试新锻造的破咒链。\"

锁链所过之处，\"霄\"字咒印纷纷崩解，断剑露出原本的赤鳞族徽印记。楚墨瞳孔骤缩，原来这些断剑，都是赤鳞族先烈的佩剑，被青霄剑宗剥夺了心火后改造成杀人工具。

\"借你们的剑一用。\"楚墨低语，燃烧了一段关于\"赤鳞族剑舞\"的记忆，劫界内顿时浮现出七位赤鳞族剑修的残影。他们凌空握剑，在楚墨周身布下\"烬火剑阵\"，将活化的断剑反控，化作遮天蔽日的剑雨，向剑骨道深处推进。

半途，楚墨遇见三名被断剑围攻的外门弟子，其中一人正是曾在焚骨崖倒戈的张虎。张虎看见楚墨，眼中闪过惊喜，正要呼救，却被一道剑光刺穿肩膀。

\"救......\"张虎的血溅在楚墨衣襟上，化作暗金火焰的燃料。楚墨咬牙，燃烧了关于\"张虎母亲临终托付\"的记忆——这段记忆他本想保留，因为张虎曾说过，他母亲临终前让他\"跟着穿赤鳞族徽的公子\"。

\"劫界·护！\"楚墨召唤出残剑客的残影，为三人撑起齿轮状防护罩。断剑在防护罩上撞出火花，却无法突破烬火的防御。张虎看着楚墨额间新增的灰烬纹路，突然想起，这位大人好像再也没叫过他的名字。

剑骨道尽头，矗立着一座青铜碑，上面刻着赤鳞族初代族长的临终留言：\"当烬火重燃于齿轮之间，天隙之蚀的真相将在归墟最深处显现。\"碑后，是一扇刻满祖巫图腾的石门，门缝中渗出的暗金火焰，与楚墨体内的噬劫体产生强烈共鸣。

\"小心！\"苏雪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楚墨本能地侧身，一道剑光擦着咽喉划过，露出偷袭者的面容——是青霄剑宗内门弟子陆鸣，曾参与赤鳞族灭族之战。

\"赤鳞族余孽，受死！\"陆鸣祭出赤鳞族叛徒的佩剑\"赤炼剑\"，剑身上的烬火印记已被染成墨色，\"你以为伪装成杂役就能蒙混过关？我早就在你的粥里下了'焚心散'......\"

话未说完，陆鸣突然瞪大双眼，看见楚墨手中握着的，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赤鳞族玉佩。楚墨低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这玉佩的来历——他刚刚燃烧了关于\"赤鳞族玉佩辨识\"的记忆，只为催动更强的劫界力量。

\"劫界·囚！\"楚墨暴喝，万柄断剑突然转向，将陆鸣钉在青铜碑上。他走向石门，指尖按在祖巫图腾上，碑内突然飞出一道剑骨，正是《劫海录》缺失的最后三页，上面用烬火写成：

\"噬劫终章：当九道劫纹全亮，需以身为钟，囚天道于劫界。代价——燃烧全部记忆，沦为天道载体。\"

楚墨还未来得及细想，石门轰然打开，露出归墟秘境核心：一座漂浮在岩浆上的青铜台，台上悬浮着的，正是赤鳞族失落的\"烬魂钟\"，钟身布满齿轮状裂痕，裂缝中渗出的，是天隙之蚀的本源力量。

\"原来归墟秘境，就是烬魂钟的封印地。\"剑灵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青霄剑宗背叛盟约，将烬魂钟与巫祖骨殖一起封印在此，用外门弟子的灵根维持封印......\"

话未说完，秘境突然震动，青霄剑宗的十二影卫破鼎而入，他们的机械心脏与烬魂钟产生共鸣，竟在岩浆上凝聚出无相天的机械巨手。楚墨看见，巨手正抓向台下的地脉核心碎片，而碎片上，清晰映出他自己的倒影——心脏已完全齿轮化。

\"楚墨！\"张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正拖着受伤的身躯，试图阻拦影卫靠近青铜台，\"我们来帮你！\"

楚墨回头，看见三名外门弟子正用断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防护罩，他们眉心的烬火印记已黯淡无光。他突然想起，卷一大纲中\"收服被炼成尸傀的前代天骄\"，第一个要收服的，或许就是眼前这些甘愿为他拼命的普通人。

\"以我为引，燃烬九渊！\"楚墨低语，燃烧了最后一段完整的记忆——与苏雪在赤鳞族后山的初遇。那段记忆里，她的笑靥如烬火花般绚烂，此刻却如灰烬般飘离识海。他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消失了，连苏雪的名字都变得模糊。

劫界骤然扩张至极限，将整个归墟秘境纳入其中。楚墨看见，烬魂钟的齿轮裂痕正在修复，而影卫的机械巨手在劫界中寸步难行。他举起烬天残锤，锤身上的十二道齿轮纹路与烬魂钟完全吻合，竟化作钟杵，重重砸在钟体上。

\"当——\"

钟声回荡九渊，岩浆中的巫祖骨殖突然发出共鸣，地脉核心碎片应声崩解。楚墨感觉有无数信息涌入识海，那是关于天隙之蚀的真相：所谓的法则崩坏，不过是神魔养殖场的能量收割，而青霄剑宗，早已沦为养殖场的看守者。

影卫们的机械心脏在钟声中纷纷爆裂，楚墨走向烬魂钟，看见钟内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额间九道劫纹已亮起四道。他知道，这一战后，青霄剑宗的内门格局将彻底改写，而无常盟，即将迎来第一批真正的核心成员。

\"大人......\"张虎跪在地上，看着楚墨缓缓转身，突然发现，这位一直记得他母亲遗言的大人，眼中再也没有熟悉的温度，\"您......还记得我吗？\"

楚墨停顿片刻，脑海中关于张虎的记忆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他抬手，暗金火焰落在少年眉心，烙下更明亮的烬火印记：\"记住，从今往后，我们不为任何宗门而战，只为......\"

他突然想起，在锻造房时，断弦曾说过的一句话：\"今日方知我是我。\"

\"只为，做自己的劫。\"楚墨说完，转身走向正在崩塌的秘境出口，背后是重新凝聚的烬魂钟，钟身上，赤鳞族与齿轮会的图腾首次真正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