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天九渊录 第5章 杂役藏锋镝

青霄剑宗的卯初钟声惊醒了蜷缩在柴堆里的楚墨，他摸着腰间只剩两道纹路的欺天骨佩，发现指尖的齿轮纹路已蔓延至小臂——那是吞噬地脉碎片后，噬劫体与机械飞升力量融合的征兆。昨夜焚骨崖一战，他燃烧了三段记忆，此刻连赤鳞族的族歌都已记不全。

\"楚墨，你的粥。\"聂枫顶着黑眼圈递来陶碗，碗底藏着三块用灵盐腌制的烬鱼肉，\"王执事说，苍峰主的尸体被发现了，现在整个外门都在清查可疑人物。\"

楚墨舀起粥汤，看见汤面上倒映着聂枫左眼青铜眼罩的齿轮纹路——那是他用焚天炼尸鼎残片临时锻造的义眼，能短暂看穿尸傀咒印。少年颈间的无常玉牌正在发烫，说明有新的密信传来。

\"去后巷的老槐树。\"楚墨低声叮嘱，\"如果遇见戴青铜齿轮袖扣的人，就说'烬火过处，无常开道'。\"这是他从苍峰主的记忆玉简中破译的联络暗语，指向青霄剑宗内隐藏的齿轮会据点。

杂役区的石板路上，李贵的皮鞭声格外刺耳：\"都给老子听着！即日起，所有杂役需在眉间点'霄'字朱砂，敢有遗漏者，丢进焚骨崖炼尸！\"楚墨看着排头的杂役被强行按在石墙上，朱砂笔接触皮肤的瞬间，咒印顺着眉心渗入经脉——那是青霄剑宗新布置的\"锁魂阵\"，专门针对噬劫体的气息追踪。

\"轮到你了，小崽子！\"李贵拎着朱砂笔逼近，却在看见楚墨颈间破碎的赤鳞族徽时愣住。三年前，这个族徽代表着赤鳞族最耀眼的天才，如今却挂在一个浑身煤烟味的杂役脖子上。

楚墨低头屏息，任由朱砂笔落在眉心，却在咒印渗入的刹那，丹田内的机械齿轮突然逆转，将\"霄\"字咒印绞碎成齿轮状光斑。李贵毫无察觉，挥鞭赶向下一个杂役，却没看见楚墨眉心闪过的暗金火花——那是噬劫体对天道咒印的本能排斥。

后巷的老槐树下，聂枫正与一个戴青铜齿轮袖扣的灰袍人对峙。灰袍人袖口露出的机械义肢上，刻着与焚天炼尸鼎相同的祖巫纹路，正是齿轮会的核心成员\"炼械士\"。

\"烬火过处，无常开道。\"聂枫举起无常玉牌，青铜眼罩突然发出微光，照出灰袍人腰间挂着的半块烬天钟残片，\"我们是从焚骨崖逃出来的，这位楚墨公子......\"

\"嘘——\"灰袍人突然按上聂枫的肩膀，机械义肢传来灵能扫描的震动，\"噬劫体的气息，果然在这里。\"他抬头看向屋顶，楚墨正倒挂在槐树枝桠间，衣摆处露出半截从炼尸鼎拆下的齿轮锁链。

\"阁下是齿轮会的人？\"楚墨翻身落地，故意让对方看见自己小臂的齿轮纹路，\"我在炼尸鼎里见过这种机械构造，你们......是在用人傀核心锻造义肢？\"

灰袍人摘下斗笠，露出左脸的机械面颊：\"在下'断弦'，齿轮会第三炼械士。没想到青霄剑宗的杂役区，竟藏着能徒手拆解焚天炼尸鼎的人物。\"他目光落在楚墨颈间的族徽上，\"更没想到，赤鳞族的'烬火传承'，竟会与我齿轮会的'机械之道'产生共鸣。\"

楚墨注意到断弦腰间的烬天钟残片，与他从地脉核心裂缝取得的那半块正好吻合。当两块残片相距三尺时，空中突然浮现出赤鳞族初代族长的虚影，手指向青霄剑宗主峰的\"凌霄殿\"——那里，正是大纲中提到的\"埋藏三百年灵脉暗伤\"的阵眼所在。

\"跟我来。\"断弦转身，机械义肢在地面敲出齿轮状印记，\"齿轮会在凌霄殿下方的灵脉里，埋了三百座'烬火转换器'。三日前的地脉暴动，其实是青霄剑宗在尝试启动无相天的裂隙......\"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警钟三长一短——这是青霄剑宗发现\"霄\"字咒印失效的信号。楚墨感觉眉心发烫，伪装的练气三层修为正在被识破，欺天骨佩的第二道纹路开始崩裂，寿元如漏沙般流逝。

\"他们来了。\"聂枫握紧从断弦处接过的齿轮短刃，青铜眼罩映出二十道急速逼近的剑光，\"楚墨，你先走，我来断后！\"

\"不必。\"楚墨抬手，从袖中抖出十二根烬火齿轮锁链——这些用炼尸鼎残骸锻造的暗器，此刻正与他体内的噬劫体产生共鸣。他突然想起，《劫海录》中有一段关于\"劫界具现化\"的记载，当即咬破指尖，将血液甩在齿轮锁链上。

\"以劫为引，以烬为牢！\"楚墨低喝，十二道锁链突然膨胀成丈许长的火焰囚笼，将追击的内门弟子困在其中。他\"看\"见囚笼内，那些弟子的尸傀咒印正在被齿轮锁链吸收，化作劫界内的新残影——正是断剑山庄的几位前代弟子。

\"你......你能净化尸傀咒印？\"断弦震惊地看着那些弟子恢复清明，机械面颊上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齿轮会研究了三十年的难题，竟被你用噬劫体的烬火解决了？\"

楚墨没有回答，他感觉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崩塌——那是他燃烧了关于\"赤鳞族炼器术\"的记忆，才勉强施展出的劫界具现化。现在，他连最简单的灵脉走向图都画不出来，却换来了十二名内门弟子的倒戈。

\"我们......我们是被青霄剑宗强行种下尸傀咒的！\"一名弟子跪下，露出颈间未完全净化的墨色纹路，\"求大人救我们！\"

楚墨看着这些曾经的敌人，突然想起赤鳞族被灭族时，那些跪在演武场的老弱妇孺。他抬手，暗金火焰从指尖溢出，在每个弟子眉心烙下齿轮状印记——这是他临时创造的\"烬火印记\"，既能压制尸傀咒，又能作为无常盟的联络信号。

\"即日起，你们归属于'无常盟'。\"楚墨指向聂枫，\"他会带你们去后巷的老槐树，那里有齿轮会的同志接应。\"他转身对断弦说：\"炼械士阁下，能否借贵会的锻造房一用？我需要修复这块烬天钟残片。\"

断弦看着楚墨眼中燃烧的暗金火焰，突然单膝跪地，机械义肢重重砸在石板上：\"齿轮会谨遵噬劫体大人令！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师曾与赤鳞族初代族长立下盟约，如今......\"

话未说完，青霄剑宗的护山大阵突然发出轰鸣，凌霄殿方向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隐约可见有机械巨臂从雾中伸出——正是大纲中提到的\"引爆三百年灵脉暗伤\"的前兆。楚墨感觉丹田的机械齿轮与黑雾产生共鸣，他\"看\"见黑雾深处，无数被炼成尸傀的赤鳞族先烈，正举着燃烧的族徽向他致敬。

\"走！\"楚墨拉住聂枫和断弦，欺天骨佩的伪装彻底失效，他的真实境界——燧人境后期，伴随着九道暗金火环显现。杂役区的修士们惊恐地看着这个每天帮他们修补屋顶的少年，此刻竟如战神般踏火而行，身后跟着十二名手持齿轮武器的内门弟子。

\"楚墨！\"李贵的声音从拐角传来，却在看见火环的瞬间瘫软在地，\"你......你是赤鳞族的余孽！\"

楚墨驻足，看着这个曾经动辄鞭打杂役的管事，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有时候，恶人只是更大阴谋的棋子。\"他抬手，暗金火焰在李贵眉心轻轻一扫，将其体内的\"牵机线\"咒印彻底净化：\"去告诉青霄剑宗，赤鳞族的烬火，从来不会熄灭。\"

当他们抵达齿轮会的地下锻造房时，断弦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蜂鸣，他取出一枚齿轮状玉简，脸色瞬间苍白：\"青霄剑宗启动了'焚心镜'，正在扫描整个外门，寻找......\"

\"寻找噬劫体的宿主。\"楚墨接过玉简，看见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额间的齿轮状灰烬纹路格外醒目，\"他们终于发现，那天在焚骨崖逃走的，不是普通杂役。\"

锻造房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楚墨看见墙壁上挂满了结合灵能与机械的武器，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柄由十二块烬天钟残片拼成的巨锤，锤头刻着\"焚世\"二字——正是大纲中他未来会使用的\"焚世齿轮锤\"雏形。

\"大人，这是齿轮会历代相传的'烬天残锤'。\"断弦恭敬地说，\"只有真正的噬劫体，才能让它重现全貌。\"

楚墨伸手触碰锤柄，顿时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识海：赤鳞族初代族长与齿轮会祖师联手对抗神魔的场景，青霄剑宗初代祖师背叛盟约的画面，还有苏雪在祖祠密室流泪的瞬间——原来，她每次靠近枯骨祈祷，都是在试图修复他被燃烧的记忆。

\"苏雪......\"楚墨低语，感觉心口发紧。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与这个女子共同度过的时光，那些本应成为道侣的约定，此刻只剩模糊的温度。

锻造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断弦看向机械义肢上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楚墨：\"青霄剑宗的十二影卫到了，他们都戴着完整的欺天骨佩，能伪装成任何境界......\"

\"来得正好。\"楚墨握紧烬天残锤，感受着锤头齿轮与体内机械的共鸣，\"我正想试试，这新觉醒的燧人境后期，能吞下多少道天劫。\"

他转身，对聂枫和断弦说：\"带新加入的兄弟从密道撤离，去寻找其他无常盟的联络点。记住，以后我们的暗号是——\"

\"今日方知我是我。\"聂枫接口，青铜眼罩闪过微光，\"王执事说过，这是破境暗语，也是我们无常盟的立盟之本。\"

楚墨点头，踏着火环走向锻造房大门。门外，十二道剑光已将地面劈出深沟，为首的影卫摘下兜帽，露出与苏雪一模一样的面容——原来，青霄剑宗最可怕的，不是强大的剑阵，而是能随意复制他人面容的欺天骨佩。

\"楚墨，束手就擒吧。\"假苏雪冷笑，手中覆雪剑泛起青光，\"你以为燃烧记忆就能获得力量？别忘了，噬劫体每觉醒一重，就会离真正的死亡更近一步。\"

楚墨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的机械齿轮倒影，突然明白，这些影卫早已不是人类，而是被改造成\"烬尸傀\"的活死人。他举起烬天残锤，锤身上的齿轮突然转动，在虚空中拼出大纲中那句经典台词：

\"你管这叫金丹初期？\"楚墨低笑，暗金火焰在锤尖凝聚成劫界入口，\"现在，让我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噬劫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