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奇缘录 第150章 童子扫云引仙路，回首人间已千年（别尘寰）

却说蔡佳轩、王嘉馨夫妻二人，自应混元无极通天教主情面，携雌雄寒光剑并细长竹杖，随白鹤童子行至三十三天外天。但见云气翻涌处，隐约现一玄门，门首青萍垂露，檐角悬铃皆作太极之形，风过处叮咚清越，恍闻先天道韵。门前有二童子，皆着月白道袍，其一以玉帚扫云，其云遇帚则散，露出青冥底色；其一捧玉盘，盘中盛甘露，每滴皆映出人间百态。

“二位上仙，请随小道来。”扫云童子回首，其貌不过总角，眼神却似藏万古星河，“家师通天教主已在沧海桑田秘境布下先天八卦阵，待教主入阵悟道。”言罢，玉帚轻挥，云气竟如流水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由星光铺就的仙路，两旁琪花玉树夹道，每一片花瓣上皆流转着人间兴衰的光影。

王嘉馨轻抚腰间九龙剑穗，忽觉指尖一凉，抬眼望时，见远处云隙中闪过一道金光。定睛细看，却是昔日乌衣巷口的朱雀桥，桥身已斑驳不堪，石栏上爬满青苔，桥下流水依旧，却不闻当年王谢子弟的清谈声。“夫君，你看……”她轻声唤道，指尖所指处，正是建康城旧址，此刻但见断壁残垣间，有农夫驱牛耕地，犁头翻起的土块中，竟混着半枚汉代五铢钱。

蔡佳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见天边飞过一队大雁，雁阵所过之处，云气散开如帘，露出北方大漠景象。但见昔日他们曾救过的小镇，如今已化作一片废墟，唯有那株当年他们种下的槐树，虽历经千年风雨，仍倔强地生长着，枝头新叶嫩绿，树下却有几个孩童在追逐嬉戏，手中挥舞着用草茎编就的剑穗。

扫云童子见状，轻笑道：“上仙欲观人间千年事，可借我这‘沧海镜’一用。”说罢，挥手祭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立时浮现出万千光影，如流水般快速更迭。

但见画面中，东晋王朝终究覆灭，宋齐梁陈相继登场，建康城数度兴废，乌衣巷里的王谢家族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画面一转，李唐王朝崛起，长安城里繁华似锦，却又在安史之乱中化为焦土；继而五代十国混战，中原大地生灵涂炭，直到赵匡胤陈桥兵变，建立大宋，却又面临辽金西夏的威胁。

王嘉馨看着镜中景象，忽而见一女子身着华服，在汴梁城的街头彷徨，其容貌竟与当年的虎虎有几分相似。“那是……”她喃喃自语。

“回上仙，此女乃那女鬼王虎虎轮回第十世，今生于书香门第，却逢靖康之变，流离失所。”捧露童子轻声解释，“不过她仍怀善念，常于破庙中施粥救济难民，日后当有善报。”

画面再转，蒙古铁骑踏破襄阳，文天祥在零丁洋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郑和船队七下西洋，扬起漫天风帆；崇祯皇帝自缢煤山，清兵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一幕幕惨剧闪过，王嘉馨眼眶渐红，蔡佳轩则握紧竹杖，指节发白。

忽而画面一亮，只见康乾盛世中，江南水乡炊烟袅袅，有孩童在碧玉阶前玩耍，不慎将簪花遗落，一旁寒门子弟见状，忙俯身拾起——正是他们当年初遇的场景，却已隔千年。

“原来人间已过千年……”王嘉馨轻声叹息，“当年我们在长江边血战世家大族，恍如昨日，却不知那些故人，如今轮回几何。”

蔡佳轩伸手握住她的手，只觉掌心温软，一如当年在广寒门拾簪花时。“还记得谢道韫谢夫人吗？”他轻声道，“她当年以清谈破局，助我们脱难，如今怕也早已位列仙班。”

话音未落，镜中忽现一座道观，观内有一女冠正在讲经，其貌虽已不复当年，但眉宇间仍有当年清贵之气。“那是谢夫人第二十七世轮回，今生于道门，精研《道德经》，不日将得证仙果。”扫云童子道。

画面再转，竟见陇西李氏后人李渊、李世民纵横天下，建立盛唐，正应了当年蔡佳轩对李虎的预言。又有宇文邕后人宇文恺，主持修建大兴城，其城制之精妙，令仙人亦赞叹。

“看，那是周弘济。”王嘉馨忽然指着镜中一人。但见一男子身着青衫，在洛阳街头行医，面容与当年的狼妖周炎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慈悲。“他历经十世轮回，终于修得人身，今生于医道，悬壶济世，已积下不少功德。”捧露童子道。

蔡佳轩望着镜中熙熙攘攘的人间，忽觉心中百味杂陈。想当年他们在北地斩妖除魔，救百姓于水火，虽历经千辛万苦，却也换得一时安宁。如今千年过去，人间依旧有战乱、有饥荒、有不公，却也有温情、有希望、有传承。

“夫君，你说你此番入秘境悟大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王嘉馨忽然问道，“是为了超脱轮回，还是为了……”

“为了让这人间，少一些疾苦。”蔡佳轩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当年老道传我大道，曾言‘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我等若真能悟得混元无极之道，自当以大道之力，护这人间苍生。”

正说话间，忽闻玄门内钟磬齐鸣，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正是通天教主驾临。但见他身着日月星辰袍，手持青萍剑，脚踏九品莲花，笑道：“易教教主，时辰已到，可随吾入秘境矣。”

王嘉馨回望人间最后一眼，见那株槐树旁，农夫已收工归家，孩童们也追逐着跑向炊烟升起的方向。远处青山如黛，江河蜿蜒，虽历经千年沧桑，却依旧生机勃勃。

“走吧。”蔡佳轩轻声道，握紧她的手，踏上星光仙路。扫云童子一挥玉帚，云气重新合拢，人间景象渐渐模糊。唯有那镜中光影，仍在流转，如同一部永不落幕的史书。

行至玄门前，蔡佳轩忽觉眉心一热，当年嘉馨仙子所点的痣隐隐发光。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妻子，见她衣袂飘飘，容颜依旧绝世，眼中却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

“待夫君悟得大道，再来护这人间。”王嘉馨轻声道，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通天教主抬手一挥，玄门轰然开启，门内金光璀璨，隐约可见八卦阵图流转。蔡佳轩对妻子王嘉馨一笑，扭身迈入，身后玄门缓缓闭合，云气重新弥漫，将人间的千年兴衰，都隔在了那片星光之外。

正是：童子扫云引仙路，回首人间已千年。红尘劫数终须破，大道无极始见真。欲知蔡佳轩在沧海桑田秘境中如何悟得天道，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