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31章 车到山前

“你虽做了些新奇的东西，但这些复制起来都不难。八仙桌被你打开销路，市面上其他木具作坊现在也有卖，而且卖得比你便宜。逍遥椅虽然还没人复制，却是销路还没铺开。你若一直想通过这些新奇的东西来赚钱，定然长久不了。最好的方法便是通过新奇的东西积攒口碑，然后找城中货栈合作，让他们去卖，我们只负责生产。然后结合货栈的需求，为他们做些市面流行的商品。这样利润虽然低些，但订单有保障。也可改变咱们作坊商品单一的现状。再有机会接一些私人订制的订单，这才是长久之计。” 卫仲道认真地分析道。

周晨听完，站起身来，对着卫仲道作揖，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卫兄金玉良言，令我茅塞顿开，受教了。”

“咱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把逍遥椅的销路打开。你之前瞄准的客户群体虽然没错，但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很难接触到他们。其实还有一些客户，他们也消费得起逍遥椅这类东西。叫上你的人，跟我走。” 卫仲道说道。

周晨也没问去哪，带着人便跟着卫仲道走了。一行人来到倚红楼门口，大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谁也不敢往前迈一步。小二使劲拖着周晨，后面周忠他们也一脸畏惧。蔡琰抬头看着门口，也停住脚步，有些脸红，退到人群最后。

“掌柜的，咱们来此做甚？这可是个消金窟，即便把剩下的所有家底都搜刮起来，也不够咱们在此喝一顿酒的。”王小二小声说道。

周晨也不知道来此做什么，但他相信卫仲道应该有他的目的。

“放心吧，不会把你们卖了的。你不是一直想看古寒香么，来到门前，你又怕，真没出息。” 周晨调侃王小二。

倚红楼内，张灯结彩，笑语欢声。一见有客来，老鸨老远就笑脸迎来。可见到进来的是群泥腿子，立马收起笑脸，开始赶人。这年头只敬罗衫不敬人，青楼老鸨更是如此。一个混迹欢场几十年的老鸨，相面功夫更是了得。只消瞧一眼，便能看穿一个人的身价习性。像周晨他们一行，登上倚红楼的门，定然没好事。于是立马叫来护院，挡住周晨一行去路。

“哟，我这倚红楼开门做生意，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乞丐上门呢。” 老鸨尖酸刻薄地说道。在她看来，周晨他们身上的粗布袍子，和乞丐穿的没什么两样。

这位妈妈何必这么着急赶人呢，我们可是来做生意的。何况，您想悄无声息地把他们七个赶出去，似乎也没那么容易吧。” 卫仲道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鸨并不在乎能不能悄无声息的将他们赶走。只是在等龟公去叫护卫。来此潇洒的无一不是达官贵人，世家公子，最差也是游侠士子，怎能与这么群匠户为伍。若让他们进楼，引得楼内贵客不悦不说，还踩低了倚红楼门槛，拉低了楼内姑娘们的身价。以后倚红楼的生意，还如何做？还不得让偎翠院、欢心阁那边的人笑话。

“既然妈妈如此不欢迎咱们，那咱们也不为难妈妈。” 卫仲道说道。

于是卫仲道又带着他们退到门口，老鸨瞧着他们还算识相，也没多做纠缠，毕竟自己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功夫搭理他们。可是总有些人是不安分的，老鸨刚转身，楼外便唱起了嘹亮的歌声。曲调怪异，却新颖动听。立马吸引不少人围观，连楼内寻欢的贵人，也引得伸头往外张望。

在青楼门口唱《精忠报国》，无疑是不合适的，只是周晨他们暂时也只学了这一曲，只好拿来撑门面，也管不了合适不合适了。

眼看客人都要出门围观了，老鸨赶紧出门制止他们。

“公子好曲子，适才妈妈有眼不识泰山，公子勿怪。” 老鸨变脸比翻书还快，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可他们这一曲还没唱完就停下了，围观的路人可不干了，纷纷起哄，要求他们唱完。

“徐妈妈，这可是你不对了，他们在楼外唱，碍着你什么事。这位公子，带着他们唱完，大家说要不要。”

围观的群众纷纷附和。然而，倚红楼又岂是好惹的？

“你们这群破落货，赶紧滚，有你们什么事。” 老鸨恶狠狠地骂道。

在徐妈妈的淫威之下，一群人很快就散了。卫仲道带着人欲走，被老鸨拦下。

“公子既是来谈生意的，这生意还没谈，如何着急走呢。” 老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老鸨态度之转变是显见的。过完年开春，便是洛阳城花魁大会。倚红楼捧的古寒香虽在声势上压过偎翠院、欢心阁的头牌，但花魁大比，还没到十拿九稳的地步。如今一曲出世，倚红楼若不拿下，反让对手拿下的话，到时候更难收拾。若是花魁让对手夺了，那倚红楼以后就得被对手压着，着实不敢想象。

这时，楼内也陆陆续续出来一些宾客。其中一年轻公子，一眼认出周晨。

“这不是周掌柜么，怎在此地，难道刚才那慷慨激昂的曲子，是你们所唱？” 赵锋有些惊讶地问道。他心里有些疑惑，一个商人匠户，怎么能作出如此大气磅礴的曲子呢？周晨有些尴尬，他没认出赵锋。一旁的王小二倒是眼尖，认出此人就是当初在永和坊尝酒的赵公子，后来还带人去酒坊品尝过。王小二在周晨耳边低语了几句，周晨这才想起来。

“原是赵公子当面。刚才那曲，确实是我等所唱。公子有何指教？” 周晨说道。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问问周掌柜可否割爱，将曲谱卖与我等” 赵锋说道。

周晨转头看向卫仲道，示意他才是正主。此时，大家怀疑的目光才转移到卫仲道身上。心想，也只有卫仲道这样温文儒雅的郎君，才能作出如此绝妙的词曲吧。

“原是卫公子当面，小生有礼了。不知卫公子可否割爱？” 赵锋对卫仲道说道。

“原是要卖的，不过现在改主意了。我会把《精忠报国》这首歌分成五段，谁若一次在我们启缘木具坊买五张逍遥椅，便送他一段，无论何人。”

“敢问逍遥椅价格几何？” 赵锋问道。

“四百钱一张。” 卫仲道回答道。

也就是两千钱一段，对于这些有钱的公子哥，虽不算多，但也不少。仍挡不住人群一拥而上，要一段曲的声音此起彼伏。

卫仲道带着他们一行就这么离开了，那些要买曲的人，他一个也没理。只叫他们明日启缘木具坊排队。回程的路上，他们还绕到了偎翠院、欢心阁前唱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