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77章 暗夜厮杀

天上月光稀微，星辰隐匿，地上万籁俱寂，罕见人踪。而此时的开阳县却如同一锅沸水，乱成了一锅粥。县衙内叛军与官兵在生死较量，忘我厮杀，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味和血腥味都无人在意。而县衙外火势蔓延，有席卷全城之势。弥漫的烟雾让整个县城都变得燥热。百姓们不是在在救火就是在逃命，似乎县衙内的厮杀反而无足轻重。

此刻的县衙内，双方士兵陷入缠斗，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让县衙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有士兵被长矛刺穿，鲜血喷涌而出。有的则挥刀劈砍，将敌人砍倒在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战场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孙观立于县衙大门阴影之处，拢着双手，冷眼看双方厮杀。跳跃的火苗一闪一闪的映照在他脸上，如同九幽之下的阎罗，阴鸷而恐怖，嗜血又好杀，让人不寒而栗。

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伤亡不断增加，却都在坚持。仿佛身边倒下的，只是后世县志史书中的一串数字。孙观知道周无尘带的兵顽强，今日亲自体会，实在没想到他们如此顽强。倒下如此多人，竟然还没溃散。真是不可思议。而自己这边，新拉拢的山贼，都是打顺风仗的主，遇上如此硬骨头，明显不愿出力。若不是自己将单玉龙、罗大虎拿捏在手上，那些山贼怕早都溃散了。

气氛变得愈发紧张而激烈，仿佛连空气都在燃烧。双方士兵的吼声、兵器的交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震撼人心的战歌。仿佛在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战场的厮杀仍在继续，周无尘的加入短暂的激励了护城军的士兵。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攒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平日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县尊，都亲自提剑杀敌，出身草莽的士兵，自然不能让一个书生比下去。所以即便伤亡不断扩大，士兵们也仍然咬牙坚持。然而周无尘并不是一个精于战斗的人，身体一直不好，长剑也并不是战场上好用的兵器。所以当鲜血染红战袍，汗水湿透铠甲，他拼光力气就再无力招架眼前的敌人。虽想着死战不退，然虚浮的脚步却本能的拖着他踉跄后退。幸好张六子和龙四在身边护着，不然早被敌人砍死。

当周无尘顶不住敌人的冲击，无奈后退，越来越多的敌人疯狂的朝他涌来。那身令人提振士气的官服，如今成了敌人的指路明珠，全部都想要他的首级来立功请赏。身边的护卫只能不断地护着他往后退，周围的士兵也不断聚集后退，退过月亮门，退入后院。

原本僵持的战场，被撕开一道口子，平衡瞬间被打破。护城军的士兵只能不断后退收缩。有来不及退的，扔下武器投降，以求保全性命。然而杀红眼的敌人无暇顾及，将眼前的人顺手就解决。也有战场边缘的士兵，厮杀没有那么激烈，还留有些理智，投降得以保命。前院的战斗很快被扫平，战场一下推进到后院，开始逐房逐舍的争夺。

众人护着周晨不断向后逃，队伍庞大，难以摆脱追兵。周晨只能叫人分散躲藏，吸引人注意，好掩护大部队。

贼已破阵，大厦将倾，眼看周遭的人越来越少，李虹急得哭，带着颤声问：“主公，咱们现在怎么办？”

“大家聚在一起去后门，看能不能杀出去，去西门与周三汇合。”

然而还未到后门，便有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结结巴巴的禀报道：“后门、后门被一大队人马堵住，根本出不去。”

众人不得不停住脚步，身后的追兵已经暂时被甩开，周晨领着众人藏入一个偏僻的房间想办法。眼下进退无路，难道只能等死？众人绝望的看向周无尘，期待他能想办法，带领大家逃出升天。然而四寇行事周密，将自己所有活路都堵死，又岂会留下什么破绽。此等情形，又怎会让自己有机会逃生？周无尘自己也心灰意冷，有些想放弃。然看着李虹求生的眼神，周晨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即便等不到援兵，也不能就此放弃。

沉思片刻，周晨眼中透出一丝狠辣与决绝，对着众人吩咐道：“取引火之物来点火，四处点火。既然开阳城今夜已经走水，那咱们就再添一把火，将整个县衙都点了。即便四寇占住，也只给他们留下一片废墟。”

众人心头一惊，都震惊的看向周晨。如此行事，自己也得葬身火海，难道就没活路么？有不想死的连忙问。

眼下的活路只有投降一条路，兵士可以投降，可周晨不能。他与四寇之间的梁子，是不死不休的仇，即便投降，也断无活路。周晨也没空解释，只无力的应道：“若不想跟我放火的，可出去投降活命。眼下已经山穷水尽，诸位投降能有条活路，我不怪罪。只求看在主宾一场，别泄露我等的藏身之所。”

话音刚落，好些不想就此丧命之人，放下兵器，出门离去。不过大部分还是留下，此刻身边也就剩下二三十人。周无尘欣慰的点点头，自己也算没白活人一场。紧接着安排道：“抓紧时间四处放火，让四寇之人不敢冲入火场。我记得后院有几口水井，到时咱们藏到水井中，待大火熄灭再出来。能不能活就看天意。”

原来还有活路，并不是要自杀火场之中，众人眼中一亮，虽也是九死一生，但总也是个希望。而后众人便开始动手放火，五月本就炎热，又天干物燥，什么东西都是遇着火就着。大火简直凭空而起，迅速向四周蔓延。不少在房中藏匿的军兵，被大火赶出房屋。然后便见几乎整个后院都成一片火海。

周晨领着众人，找着偏僻的水井，悄悄藏入水井之中。一口井藏不下，其他人只好分散躲藏，后面离开的，还不忘将井盖虚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