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86章 狗子归来

八月十四，李狗子带着商队如约归来。满载钱货的商人，脸上洋溢着笑脸。只是看到开阳旧城那满目疮痍，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在县城安家的商人连忙朝家跑，到地方也只有一片废墟。原本幸福的笑戛然而止，只失魂落魄的回到商队落脚地，茫然的看向周晨。

众人情况基本一致，连李狗子都震惊的看着周晨。如此严重的损毁，不知开阳经历了什么。周晨立于高台之上，安抚众人道：“商队走后没多久，开阳遭贼人袭击，内外夹攻，官府拼死抵抗，最终守住开阳城。只是结果就如诸位所见一样，开阳被焚。”

众人对这样的说辞明显无感，他们只想知道自己的家眷亲属是否安然无恙。

“那一夜火光冲天，焚烧了整个开阳城。不过百姓们躲避及时，伤亡不大，已全部安置在新城。我已带领百姓，另外选址，重建开阳。诸位随我走吧。新城不但街道商铺齐全，还为商队建了一个巨大的交易市场。诸位带回来的货物，都可在市场交易，免税两年。”

听到这么利好的消息，刚才还郁结于心的一口气，竟稍有缓解。似乎心情也没那么压抑。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还是有清醒的商人开口问道：“县尊连商队交易都考虑到了，市场里的商铺摊位，怕不便宜吧？”

“自不能白用，租金多少，按商铺地段各有不同。官府重建开阳，资金几乎全靠民间借贷，这些成本是要还的。所以你们用了商铺，当然得交租金。”

众商客点头表示赞同，旧城都烧成这样，官府肯定是拿不出钱的。没强压商人按人头捐税就很不错了，这个县官还想着还钱，真是稀奇。然而开阳的稀奇并不止这一点，周晨很快又抛出一个新的名词，经营许可证。

“诸位在市场交易，官府将为大家颁发经营许可证。有了这个证，你们的生意就受到官府的保护，若有人敢扰乱你们经营，官府会严厉打击。说白了，你们有了经营许可证，除了向官府交税，其他费用一概不用交。若有人找你们收什么保护费，你们报官即可。”

官府还保护大家经营？这样的说法已经超越了众商客认知。他们的认知中，官府除了向大家收钱的时候出现，其他时候什么时候出现过？被地痞流氓欺负，报官了，还要给捕快衙役塞点跑腿费，才能将其打发走，而地痞流氓，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每当商人遭欺负，都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默默受着。地痞流氓要收保护费，那就交。被欺负了也只安慰自己，和气生财。什么时候官府出面过？

周晨描绘的画面太美，让众商客不敢信。“县尊所说可当真？被地痞流氓欺负了，官府会帮我们？”

“这是自然，维护县内治安和经营环境，这是官府的责任。今后的开阳，商人地位将直线上升，再不分什么士农工商，四等百姓。所有人一律平等对待。今后你们的任务就是赚钱交税，而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们赚钱交税。”

众商客被周晨说得一愣一愣的，心神早飞到了新的开阳城。恨不得立马见到他口中桃源一般的城市，于是不由自主的跟随周晨的脚步，前往新的开阳城。

一路上众人不停发问，皆是对新城的向往与建议。周晨则是有问必答，事无巨细。

“若我们被县衙的衙役捕快欺负了呢？”

“无论是谁，都不允许欺负老百姓。若被衙役欺负了，不要去县衙报官。县衙东去五百米，我们成立了一个新的司曹，叫监察司，专查自己人。若被衙役捕快欺负了，去监察司报案。”

终于有人管那群无法无天的衙役捕快了，众人头顶的乌云似乎被拨开，更加想要见到新的开阳城。

行路良久，一片建筑在空旷的原野显现，有人激动的指着问：“那便是新城所在？”

自有周晨随从答道：“对，新城便在那。咱们还正在建，马上就会建好。”

新城建设正如火如荼，大概轮廓已有雏形。县衙已基本完工，吏员办公的六房司曹基本完成，府库县狱也已完工。县衙很快就可以从原来的张家迁过来。不过现在四处还在建设，搬过来也不好开展工作，等一期县城建设得差不多，再搬迁不迟。

进入新城，宽敞的街道，整齐的房舍，都让人欣喜。四处都在施工，人来人往，显得无比的朝气蓬勃。周晨指着不远处一片正在建设的地方介绍。“那里便是今后的交易市场，将汇集天下商客来此交易。”

众人望着那个正在建的地方，完全看不出将来会商贾云集的样子。就算脑补，面对一地泥土，四处杂草的地方，也脑补不出来。只能尬吹。

周晨也不啰嗦，瞧着他们来到新城后，急不可耐的样子，将县衙组织商队南下的消息通报给众人后，便宣布解散。叫各自家人来领人。

许久未见家人，众商人也急慌慌的要归家。当见到家人的那一刻，真是人间百态各有不同。有紧紧相拥，喜极而泣的。有体贴小意，牵马执衫的。也有相敬如宾，客气疏离的。各种情景，一地显现。寻到家人的自然欢喜归家，跟自己媳妇家人打探新城消息，判断新城前景。

也有在广场伫立良久，未等到家人的。眼看等不到，便有人主动找人带路，去寻失散的亲人。

半晚，当周晨再次路过广场，依然有几个商客，或站或坐，等在那里，孤独落寞。出一趟远门，家没了，家人也没了。这样的情况，自然让人无法接受。拼死拼活的外出赚钱，如今赚回来钱却不知道给谁花，让人唏嘘。

瞧着夕阳慢慢将他们等待的影子拉长，一股孤独寥落之感，瞬间侵袭心头。那种酸胀的感觉，让人难以承受。吩咐人将他们安置，周晨拎着一壶酒，踱步走上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