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93章 江湖故人

回到大厅，寻位置坐下，而后便有姑娘如苍蝇寻着肉般围过来。对于这些莺莺燕燕，周晨敬而远之，缠不过便应付几句。瘦猴却来者不拒，左拥右抱，笑得好不开心。糜威对此，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与厌烦。他轻轻挪动身子，试图远离缠在身边的姑娘。那些姑娘们见他如此冷淡，也便不再纠缠，转而更加热烈地围绕在瘦猴身边。瘦猴满脸得意，口中说着俏皮话，逗得姑娘们娇笑连连。糜威看着瘦猴那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叹此人真是没个正形。

不知过了多久，大厅中的气氛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一位身着红裙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热烈妖艳的气质，配上绝美面容，顿时将所有的目光吸引，成为全场焦点。陪在客人身边的姑娘努力想挽回客人的关注，然而总是徒劳，最终只能不甘又无奈的看向她。嫉妒愤恨又夹杂着佩服，让心底五味杂陈。瘦猴也停下了与姑娘们的调笑，呆呆地看着这位美丽的女子。女子的出现，仿佛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被她的美丽所震撼，沉浸在这如诗如画的场景中，无法自拔。

周晨见到她时，瞳孔微缩，也是震惊不已。端在手中的酒杯都把握不住，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碎裂声。没想到此处竟真遇上了秦墨玉。秦墨玉为酒杯破碎之声所吸引，循着声音来处，见到周晨，也是目光一窒，差点乱了登台节奏。还好她经验丰富，内心强大，迅速稳住阵脚，宛若无事般继续登台。而后琴声如潺潺流水般在她指尖传出，正是当初自己教她的那曲广陵散。

周晨掏出那支随身携带的竖笛，和着她的音律，开始切入其中。悠扬的笛声与灵动的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空气中编织出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那熟悉的旋律，带着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秦墨玉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手指更加灵动地在琴弦上舞动，与周晨的笛声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曲终了，众人方知广陵散乃是琴箫合奏曲。原以为秦大家的琴声独奏广陵散已是天上曲，人间不得闻。没想到琴箫合奏，方是此曲全貌，乃神国仙乐。一阵如潮的掌声之后，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周晨，想要知道此二人之间，是否有什么故事。于是开始有人围过来，好在秦墨玉及时下台，将周晨带上二楼雅间。

还未坐定，未及叙旧，却先招到秦墨玉的一番嘲讽。“这才几年不见，想不到周公子也学会了寻花问柳。”

周晨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辩驳，也没理会她的嘲讽，收起竖笛，转而反问道：“姑娘缘何到了广陵？”

谈及往事，秦墨玉难得的漏出些许忧伤之色，不由叹息道：“董卓进京，洛阳大乱。我听了你的忠告，提前给自己赎身，本想找望君姐姐一起离开洛阳，但她早被你安排的人接走，只给我留了封信。我一时没地方去，想起你教我的广陵散如此优美，便想来曲中之地看看。所以便来到了广陵。”

周晨不免唏嘘的点点头。因为董卓，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她这还算好的。

“你呢？堂堂开阳县长，不在开阳经营，为何今夜出现在东阳的偎翠院这等风尘之地。”

于是周晨将最近的经历都简单的说了一遍，并详细说了自己遭遇到的困境。想看她这个名满天下的花魁有没有什么办法。

秦墨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摆弄她的茶具。待水烧开，烫好杯子，便为他倒了杯茶，如葱般的手指端起，递到他面前。“这么说你们来这风尘之地打探消息？”

周晨无奈的点点头又耸耸肩。“没办法，这个时辰茶楼酒肆都已关门，就你们这还营业。自然就来了你们这。”

‘噗呲’一声，秦墨玉掩嘴偷笑，一扫刚才阴霾。“所以你们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周晨又将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你们楼里的妈妈告诉了我们一些消息，至少我们知道了城外是谁盯着我们。不过要怎么应对，还没有想到办法。”

“既然广陵本地的商队运输没问题，你们何不找本地士族想想办法？徐州糜氏，任哪个世家都想结交吧！”

“有道理，多谢姑娘赐教。”

秦墨玉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嫌弃道：“还是这么温吞有礼。你在开阳斗恶霸，驱四寇，强压世家。这么多壮举，怎么到了奴家面前，不见半点爽利。”

额……周晨半晌无语，只夹紧双腿，跪坐在案前，心中大呼冤枉。与你这妖精相处，若不拘谨些，你要吃人可怎么办。

见他拘谨的偷瞄自己，秦墨玉促狭之心顿起，起身来到他身边，在他耳旁轻轻喃呢道：“公子这么紧张，怕奴家吃了你？”

周晨惊得如猫一般弹开，憋得满脸通红。这祸国殃民的妖精，半点不改本性，又来调戏自己。周晨只好挪挪屁股，离她远些。可秦墨玉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又贴近他坐着。“公子今夜在何处安歇？奴家这闺房今夜还没有入幕之宾哦，要不要留下来？”

“秦姑娘莫要玩笑了，某进城来寻解决危机之道的，不是来寻开心的。”

“公子如何认为奴家是在玩笑？奴家分明倾心于公子。公子就这般绝情，瞧不上奴家？”秦墨玉捧心，做委屈状。

“某与姑娘旧识于洛阳，虽不算太熟稔，却也有所了解。姑娘若真是个随便的人，又岂能参与洛阳的花魁之争。”

秦墨玉怔愣了片刻，拿着手绢掩嘴而笑，笑得很爽朗，眼角却有泪光闪动。待其平复，再没有之前放荡之举，而是坐回自己的座位，又开始泡茶。“才两年不见，公子已鬓生白发，这两年过得也很辛苦吧？”

于是一场迟来的叙旧才正式展开，谈起故人故事总让人泪湿眼眶。尤其说起娄望君，还惹得她大哭一场。红颜薄命，总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