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听雨 第50章 四战之地

陶应夺印失败，被关押在彭城。刘备看他不服的样子，也很是头疼。处置他会寒了人心，自己刚从他老爹手里接过徐州权柄，转身就要处置他，往后如何立足？可是放了他，又怕他再搞事情，正发愁间，听说周晨欲将他接走，并保证看管他，不让他生事，刘备自然求之不得，顺水推舟的就将陶应交给了周晨。

当周晨与陶应再次相见，看着他头发凌乱，衣服邋遢的狼狈样子，周晨心中唏嘘不已。当初的富贵公子，一朝落败，也这么狼狈。陶应看向周晨，言语尖酸的讽刺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看我陶应如何从云端跌落尘埃？”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两个月囚禁积攒的怨毒。

周晨不慌不忙解开酒坛封口，替他倒了一碗酒，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若想看你落魄，何必接你到开阳。咱们朋友一场，我虽未帮你夺取徐州，你也不该如此揣测于我。”

陶应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周晨又继续说道：“我不想你争徐州，是因为我并不看好徐州得前景，徐州乃四战之地，非武德充沛之人，不可占据。你显然并不是。”陶应转过头来，怒目瞪着周晨，“我不是，刘备就是么？你们为什么就不肯帮我？”

周晨摇摇头，端起酒杯，小饮一口，缓缓道：“刘备也不是，他占据徐州，也不会长久。”听他这么说，陶应目光缓和了些，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刘备一个外来客将，被令尊强行推上徐州牧的高位，底下不服他者，不知有多少，比如你，比如臧太守等等。他在徐州又没根基，就算糜、陈几家支持他，他也难有作为。毕竟如今年月，群雄逐鹿，各地英豪不会给时间给他经营基业的。若能给他几年时间，捏合徐州内部，再有关、张为爪牙，可能还有些机会。只是他没这么多时间，所以长久不了。”周晨说完，一口将杯中剩余的酒饮下，看向陶应，目光坦然。

陶应也端起酒杯，小饮一口，回味着他刚才分析的话语，似乎也有些道理。“那你觉得徐州最终会落入谁人之手？”

“曹操”，周晨说了个名字，震得陶应微微皱眉，不由问道：“为何是曹操？他不是已经退兵了么？”

“退兵只是暂时的，吕布偷袭了兖州，这才迫使曹操退兵。只要他回军安定了兖州，早晚还会卷土重来。”

“你为何这么看好曹操？他便是你口中武德充沛之人么？”陶应将杯中酒水饮完，又给自己续上一杯。

“并非只有我看好他，而是天下世人都看好他。他是相国曹参之后，累世公侯，如此家世背景，容易获得世家青睐，得到世家支持。又加上他武功谋略皆是上层，自然是他的机会更大。不信咱们就在这开阳，慢慢等慢慢看，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结果。”

“是么？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看看无尘是不是真的能算准。”陶应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再纠结他没帮他的事情。

安抚好陶应，周晨便带着他在开阳县内闲逛。炎炎夏日，天气炙热，开阳的街道，却如着天气般热闹。街边小贩的吆喝叫卖声，传入耳中，宛如一曲动听的乐曲。沿街缓缓而行，陶应看着街边景象，感慨良多。如今的开阳，已经完全超过了四寇治理时期，人口似乎也大有增长。看向前面带路的背影，心中不由有些佩服。短短两年时间，竟然能将开阳重建得如此模样，可见其用心。辛辛苦苦治理开阳，自己却已白发丛生，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行至城边，只见一排新修的粥棚前，排着长队，衣衫褴褛的流民捧着粗陶碗向施粥官吏道谢，陶应不由皱眉问道：“怎会有如此多流民？”

“开阳不禁流民，所以附近许多州县的流民都跑到开阳，这才有了这么多。”

“那你打算拿这些流民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养着？”

“自然不会”，周晨抬手替他拂去肩头落叶，“开阳如今已经没什么地主了，所有地都是官府的。官府有地，自然要人耕种，所以流民可以在官府租地自己种。这也是不断有流民朝开阳聚集的原因。”

“即便官府有地，那也有限的，能分多少人？这么多流民聚集，你若没地了怎么办？这可是取祸之道。”

周晨摇摇头解释道：“我们有计算的，大概能租给多少人，还可以开垦多少地，这些都算过了。后面人口饱和了，我们就不会再收流民了。”话音未落，街角酒肆传来一阵琴声，弦音清越如裂帛，惊起檐下栖息的飞鸟。

两人拾级而上时，酒香扑面而来。瞧见周晨登门，秦墨玉扭着她妖娆的身姿，疾步上来迎接。“县长大人可是好久没来了，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周晨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今日无事，带贵客随便逛逛。刚才听到琴音，便过来看看。”

秦墨玉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酸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来找奴家呢？结果是找她的。”她边说边走，直接将周晨两人，带到了古寒香面前。古寒香见周晨过来，连忙起身行礼，周晨连忙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几人招呼完，周晨又各自为他们介绍。陶应见到她们二位，整个心神都被震惊。没想到曾经名动洛阳的两大花魁，如今都藏在这小小酒肆之中。

周晨在一旁推了推陶应，这才让他回过神来，“姑娘刚才那一曲叫什么？可否再弹一遍？”

古寒香自无不可。悠扬的琴声，再次在他指尖响起。直到一曲奏毕，陶应这才回神鼓掌。

“怎么样？留你在开阳不亏吧？别看开阳不起眼，美人、美酒、美景都不缺。”周晨端起酒杯，眼神浑浊，似笑非笑的与陶应玩笑，显然已带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