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沙门 第18章 嵩山巅修罗大君现 琉璃盏万愿破魔幡

定场诗：嵩岳摩天剑气寒，修罗驾雾下云端。幡摇业火焚千界，灯照慈光护九寰。怨海翻波吞日月，愿心聚土镇狂澜。须知魔佛原同体，只在人间一念间。

却说永乐四年秋，中原甫经旱魃之劫，禾苗初秀，百姓方松得一口气，忽有黑云自西北天际压来，其势如万马奔腾，挟带腥风之中竟有梵唱与鬼哭交杂。琉璃佛灯在庆寿寺顶剧烈震颤，底座业火莲子所化金叶尽数竖立，叶尖滴血般红，映出道衍和尚袈裟上 “黑衣宰相” 的金线暗纹忽明忽暗。

“师父，佛灯示警！” 慧明抱着陈武佩刀撞门而入，只见刀身 “太平” 二字正渗出水珠，“方才锦衣卫来报，嵩山十八峰一夜之间皆现血色符文，山民说有赤发红袍者踞于绝顶，自称修罗大君！” 道衍抚灯长叹：“终于来了。修罗族大君从不出修罗界，今番亲至，必是要以嵩山为阵眼，炼就‘万劫修罗幡’。”

二人不敢耽搁，连夜驰往嵩山。行至山脚下，但见往日葱郁的山峦皆笼在黑雾中，十八座主峰如十八根巨柱，柱顶各悬一面黑幡，幡上绣着修罗族的赤莲纹，每一朵莲心都嵌着百姓的血泪精魄。半山腰处，正有山民被黑雾驱使，搬石运木，修建祭坛，个个目光呆滞，形如傀儡。

“慧明，去救百姓。” 道衍将佛灯抛向空中，金光所及之处，黑雾如沸汤泼雪般消散，被奴役的山民猛然惊醒，抱头痛哭：“大师救命！那妖人说要拿我们的魂魄祭幡，说什么‘众生怨越深，修罗幡越坚’！” 道衍合十道：“莫怕，且随我念‘南无消灾延寿药师佛’，以正念破邪祟。” 话未落，山顶忽传来狂笑，声如滚雷，震得山石崩落。

但见一人踏血云而来，头戴骷髅冠，身披赤鳞甲，手中托着丈二高的漆黑幡旗，正是修罗大君。其身后跟着七十二修罗将，各持兵器，每柄兵器上都缠着未散的怨魂。“道衍！你坏我兄妹两员大将，今日便让你见识修罗族真正的业火！” 大君将幡旗往地上一插，嵩山十八峰同时喷出赤焰，竟在半空结成 “万劫修罗阵”，阵中刀山、剑树、油锅等地狱景象一一显现。

慧明挺剑欲冲，道衍却拉住他：“此阵借的是嵩山龙脉之气，又融合了地狱业力，若强行硬闯，必被怨气反噬。你看那幡旗底座 ——” 但见幡底埋着无数陶瓶，瓶口封着百姓的生辰八字，“这是‘众生怨瓶’，收的是百姓受灾时的绝望之念。破阵之法，不在佛灯，而在人心。”

正说话间，山脚下忽然传来钟鼓声，却是朱棣遣太子朱高炽率群臣前来祈愿，车驾上载着百姓手写的万张祈雨帖、千盏平安灯。道衍眼中一亮：“妙哉！帝王之愿，百姓之愿，正可聚成龙脉正气！慧明，你速下山护持祭坛，引愿力入阵；我自去会会这修罗大君，拖得一刻是一刻。”

说罢踏灯升空，直面修罗大君。大君见佛灯来势，挥幡便是三道业火：“秃驴！你以为有愿力便能改天换命？我这万劫幡收的是人间千年苦厄，便是如来也难破！” 道衍但觉业火中夹杂着饥荒、战乱、疫病等众生苦难的幻象，心神一阵摇晃，忽见灯中陈武佩刀虚影斩来，刀光所过之处，幻象如纸般破裂 —— 正是陈武忠魂与众生愿力在稳固他的道心。

“大君可知，为何修罗族永困业火？” 道衍趁机将佛灯化作金桥，连接嵩山十八峰，“你们只知吞噬怨气，却不知怨气之底，必有愿力生根。就像这嵩山，看似被业火笼罩，实则每一块石头里，都藏着百姓盼太平的念头。” 话音未落，山脚下的祈愿声已如潮水般涌来，平安灯的光芒连成一片，竟将黑雾逼退数里。

修罗大君察觉阵脚松动，怒喝七十二修罗将齐动兵器，阵中顿时刀光剑影，无数怨魂化作厉鬼扑向道衍。道衍却不慌不忙，双手结 “众生拈花印”，佛灯突然分化出千万小灯，飞入每个怨魂心中：“尔等虽堕怨海，可曾记得家中父母的期盼、妻儿的啼哭？那不是怨，是未灭的愿啊！”

奇迹发生了：怨魂触到心灯，眼中凶光渐退，竟想起自己生前种种善念 —— 有人记起曾施粥给乞儿，有人记起曾护佑邻里，这些被修罗族封印的善念，在佛灯照耀下一一复苏。他们纷纷冲向万劫幡，以魂体撞击幡面，幡上赤莲纹竟开始剥落。

“不好！” 修罗大君见势不妙，欲召回幡旗，却见道衍早已将陈武佩刀插入幡底，佩刀与佛灯共鸣，爆发出万道金光。金光中，百姓的祈愿帖如蝴蝶般飞起，贴在每一面修罗幡上，帖上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等字迹，竟比业火更亮。

“原来…… 愿力真能化怨为菩提……” 修罗大君望着自己的赤鳞甲上浮现出点点金光，忽然悲叹，“我修罗族困在业火中十万年，总以为只有吞噬才能强大，却不知人间最弱的‘盼头’，才是最坚的壁垒……” 道衍趁势将一枚愿力种子放入他掌心：“大君若愿停手，这粒种子可在修罗界生根，化业火为莲花。”

此时慧明已带着百姓登上嵩山，众人见魔阵将破，齐呼 “佛灯长明”，声浪竟震碎了最后几面修罗幡。但见万劫幡化作飞灰，露出下面被封印的 “嵩山龙脉泉”，清泉涌出，灌溉了干旱已久的土地。那些被解放的怨魂，皆化作光点融入佛灯，灯体上竟新增了一圈 “众生相” 纹路，每一道纹路里，都有百姓耕作、欢笑的模样。

战后，朱高炽代表父皇册封道衍为 “护国**师”，道衍却坚辞不受，只命人在嵩山建 “万愿寺”，将陈武佩刀悬于寺中，刀下刻着：“一愿破万劫，万劫炼一愿”。修罗大君带着残部退回修罗界，临走前望了眼嵩山脚下忙碌的百姓，掌心的愿力种子已冒出嫩芽 ——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希望的颜色。

是夜，道衍独坐万愿寺顶，见佛灯底座的业火莲子竟开出了金色莲花，花瓣上清晰映出修罗界的景象：那里的业火虽未灭，却有星星点点的金光在其中闪烁。慧明捧着新刻的石碑前来，碑上刻着百姓自发写下的感恩辞，末尾一句正是 “魔高一尺，愿高一丈”。

忽然，佛灯金焰暴涨，照亮了远处的天际 —— 在更遥远的西方，竟有乌云翻涌，隐隐可见异域佛国的轮廓。道衍知是新的考验将至，却只是微微一笑，将佛灯抱在怀中：众生愿力不竭，何惧魔障重重？

欲知修罗大君是否真能改邪归正，西方异域又将有何等佛魔之争，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