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怀畅饮,对酒当歌,戴小呆酩酊大醉,栽倒在地,吓坏村长。
穹灵见状,停止嬉闹,幻化身形,走了过来。
妇女们识趣叫回孩子。
穹灵叼起主人,躺在地上,将主人放到肩窝,沉声说来:“我家主人休息了,各位回吧。”
村长赶紧招呼村民,小心收拾,看着人走干净,弓腰退去。
晨光过山,照入村庄。
戴小呆在穹灵身上,翻了个身,继续赖床,哈欠问来:“什么日头?”
穹灵任由主人这般,也不抱怨,嗷呜说来:“快入午了。”
“起了。”戴小呆起身,伸伸懒腰,拿酒漱嘴。
村长远远看见,带着几个村妇,打了桶清水,小步过来,小心问到:“上人眼睛不便,让她们帮忙,打理一下。”
“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戴小呆断然谢绝,示意狗子出村。
穹灵收了些许身形,适形而宜,驮起主人,向村外去。
村长敲锣,召集村民,为上人送行。
“几囊水,上人路上留用。”村长嘱咐村民,打来清水。
戴小呆取了一囊,感谢说来:“村长客气,井水不多,一囊够了,其余拿回去吧。”
戴小呆将水放入乾坤袋中,适才想起,袋中蝎肉,转身说道:“我来时路上,打了几只蝎虫,那蝎虫巨大,这些钳子,村长分了吧。”
戴小呆留只大钳,余下统统,掏了出来,巨钳过丈,肉质雪白,无比诱人,村民目瞪口呆,这些蝎肉,全村食用,一年有余。
“我们狩猎,多是兔鹿,虽有灵力,相较温顺,托上人福,这等巨物,也是头次享用。”村民跪地,连连叩谢,这下即便庄稼荒了,食物也不用愁了。
戴小呆心里安慰,阵法因他而起,也算把罪果,还了一些。
穹灵足下生风,黄沙卷起,眨眼之间,不见踪影。
抬回蝎钳,村长决定,开宴摆席,分烹蝎肉。
大荒村,上上下下,忙乎起来,没了上人,免了礼节,私酒烂果,统统上桌。
独一男孩,溜出村去。
穹灵敏锐嗅觉,捕捉到男孩气息,提醒主人:“那男孩跟上来了。”
“熟地家那男孩吗?应是偷摸出村,去寻他父亲。”戴小呆心有担忧。
“怎么办?由他去吗?”穹灵问来。
“先给他长个记性,在把他拦回去。”戴小呆心道,小屁孩不知深浅,沙漠独行,纯粹找死。
“那我们在这里等吗?”
“想什么呢,那小屁孩,肯定到不了这里。”戴小呆心道,傻狗也是没数,你这片刻距离,凡人需行数日。
戴小呆话音刚落,穹灵一个急刹。
戴小呆不备,一个狗吃屎,栽倒地上。
“呸……呸……”戴小呆吐掉嘴里沙子,抱怨说来:“我还没喊停呢!再说要停,不能慢点。”
“嗷呜……不是,地上有尸体,傻狗怕过了,回头难寻,索性停下。”穹灵向来,所想即行。
“尸体?”戴小呆也知傻狗性子,不再抱怨。
“尸体焦黑,似是干尸。”穹灵描述尸体特征。
“沙漠昼夜,温差异常,白日酷晒,夜晚寒冷,只要倒下,不出三日,就成了漆黑干尸,此距大荒村多远?”戴小呆如果没有猜错,这尸体应是那七个村民其中之一。
“不过千里。”穹灵也没距离,只能断个大概。
“千里就是凡人极限了……”戴小呆吩咐穹灵,继续西行,希望只有这一具尸体。
可现实终归是现实,没有水,沙漠就是凡人禁地,七具尸体,先后倒在相差几里的路上。
“主人,怎办?”
“带那男孩过来,断他念想,正好给他父亲收尸。”
男孩这边,倔强前行,沙中脚步,深浅不一,越走越渴,出村不过几里路,一囊水已经见底。
虽已入秋,可沙漠中的太阳不分季节,永远毒辣。男孩丢掉空了的水囊,此番寻父,背了七囊水,可按这样下去,也就只能喝三天。
三天?男孩猜测父亲他们,应该是找到水源,肯定是这样,不然他们每人也才带了七囊水。
男孩抱着幻想,鼓起勇气,继续前进,滑下沙丘,只觉天色一黑,抬眼看去,庞然大物,遮天蔽日,从天而降。
男孩吓得不能动弹,巨物落在身前,溅起尘烟,烟尘散去,是那黑色巨狼。
“跟我来。”戴小呆来时路上,酝酿半天,等见了男孩,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
“哦……哦……”男孩见上人伸手,起身拉住,不见上人用力,只觉身子一轻,便被拉了起来。
好大力气!男孩上了穹灵,见了上人侧颜,绝色天仙,修长玉手,细腻洁白,浓香阵阵,这真不是仙人吗?
“去找你父亲吗?”戴小呆问话,断了男孩思绪。
“是……”男孩像是犯错般,声音极小。
“坐好了。”
穹灵陡然加速,男孩只觉心口一紧,视线内景物,拉成直线,若非上人拉着,自己肯定要飞出去。
几息之间,速度放缓。
穹灵抽抽鼻子,找到尸体。
男孩看见焦黑尸体,一眼认出,那是与父亲同去的长辈。
男孩颤颤巍巍问道:“几……几……具?”
“七具。”
男孩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日落西山,才醒过来,放声大哭。
“仙人,我去你个仙人,我家父亲,日日祭拜,就拜了个这个下场。”男孩对天,哭着,骂着。
穹灵将其余六具尸体都带过来。
男孩看见父亲尸体,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抓起沙子,扔向天空,不断咒骂:“父亲生前,日日供奉,狗屁仙人,收人香火,不知庇佑,猪狗不如,狗屁仙人,还我父亲。”
大漠黄沙,连回声都没有,男孩呐喊,苍白无力,远远看去,仿若哑剧。
许久,男孩起身,依照习俗,准备将父亲与其余六人火化,无奈火源不够,戴小呆灵炉之中,取来灵火。
七具尸体,烧了一夜。
晨,风起,黄沙蔽日,日如圆月,灰烬随风去。
男孩追着灰烬,越过沙丘,跑了很远,直到追不上了为止。
“你叫什么名字?”戴小呆轻声问道
“大荒慕光。”男孩泪眼回答,其实父亲出发那天,他就已经猜到结局,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慕光,回家吧。”
“家……”慕光想起家中母亲,抹抹眼泪,仿佛一夜长大,母亲多病,不能让母亲知道父亲死了。
他能做的只有,强忍苦涩,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