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呆外传 第137章 初为人师

锦绣红尘桃花妆，芙蓉点点入华裳，琉璃灯下作仙师，翡翠廊前读华章。

北洲边城，接壤沙海，每逢盛夏，沙海吹来炙风，搅扰边城。

蝉鸣声声，暑气漫长，大地蒸腾。

孩子们有仙衣护体，身上虽不觉酷暑，口中却是干渴，冰凉井水，一瓢接着一瓢喝，各个喝的小肚子滚圆，晚上又开始闹肚子。

“说也不听，坐下病了吧。”戴小呆挨个给十小只，传渡金光。

暑气袭人，戴小呆也是烦闷。井中两个水桶，一个用来打水，一个用来冰酒。

灵杏酒经井水冰镇，去了烈气，有丝丝甜意，格外爽口。戴小呆越喝越上瘾，每天晚上，醉在院里。

小院终是盖了起来，前后不出三十丈方，与戴小呆当初预想，相去甚远。没有二层小楼，没有前堂大厅，盖到最后，就连四面合居，都没做到。仅仅东北两面，向阳门窗，起了两排房，折角相连。

东九、北九，十八间屋子，大小相同，厨卫之外，全作厢房，窗下书台，墙边置床。孩子们欢天喜地，各自选了屋子。

南面临街院墙，居中位置，开了门堂，西墙之下，搭了回廊。

回廊之下，种了几株蔓藤。那是曲歌给的种子，虽不是什么仙珠灵草，但有几分灵气，入土几日，便盎然生长，爬满回廊。

小院落成，余下雕木漆窗琐碎工序。戴小呆不想浪费钱，统统省去，封了阵法，提了牌匾:苦海小院。

戴小呆随了孩子们心愿，也有心热闹热闹，请来曲歌、摇光。

少四客栈，出门左转三十步，便见苦海。

曲歌见戴小呆来请，心里高兴，只是嘴上，不停数落，看着小院，院墙低矮，撇嘴讥讽:“矮墙小门，能挂匾不？”

戴小呆不语，指了指门旁牌匾，果然没挂门头，而是竖挂门旁。

曲歌看着牌匾，愣了片刻，不住夸赞:“好字好匾，明日也给我写个门头吧。”

“只要有钱，一切好说。”戴小呆也就是一句玩笑，推开院门，请进曲歌、摇光。

曲歌却是当真，停在门口，有意询价:“你开个价。”

“金灵一枚。”戴小呆狮子大开口。

曲歌迟疑半步，看了看牌匾，点头同意:“值这个价。”

“今日就给你提上。”戴小呆脸上乐开花，心下狂喜，这又找到一条发财路子，像供财神，围在曲歌旁，点头哈腰。

孩子们见曲歌、摇光入门，一字排开，齐齐行礼:“见过二位师叔。”

曲歌、摇光回礼，回廊下看坐。

孩子们齐起书剑，以待客。

摇光倒是喜欢这方小院，她自小到大，从未出岛，岛上都是茅屋竹舍，初见少四客栈，还觉新奇，这方小院，反而感觉亲切许多。

小院东屋，有空房间，内做长桌，平日吃饭，就在此处。

摇光难得兴起，拿出灵羊仙鹿，飞禽走兽，做了满满一桌。

孩子们看得眼睛放光，口水直流。

“师叔做给你们，那便放开了吃。”戴小呆一声令下，十小只上桌，呼噜呼噜，闷头大吃。

戴小呆也跟着沾光，一饱口福，吃的满嘴流油。

“春雨，这些被褥，你和师弟、师妹们拿去用。”

饭后，曲歌喊来春雨，乾坤袋中，拿出十套崭新被褥，送与孩子们。

“谢过师叔。”春雨赶紧喊来师弟师妹们，给曲歌行礼，抱取被褥。

春雨在十个孩子中年长为首，是为大师兄。

十个孩子们，本没什么大名，都是小名，叫着叫着，就成了大名，什么妞妞娃娃，什么狗娃狗蛋。

戴小呆可不想徒弟们以这名闻世，都以新名，十个孩子由大到小，以二十四节气，取寓意，听词音，像那戴芒种，就极其难听，当即去掉，最后取了春雨，惊蛰、清明、谷雨、小满、小暑，大暑、白露、寒露，霜降十个名字。正好后面三个名字，给了三个女孩。倒是小暑、大暑还争论一番。

小暑大，大暑小，二人都觉不太习惯。戴小呆想来想去是容易整混，索性乱了节气，定了大暑先，小暑后。

闲话之间，曲歌、摇光，也是好奇，问起苦海:“苦海闻所未闻，是你下界家乡吗？”

“我下界家乡，就在祁连。”戴小呆摇头，又不知何解释，叹息说来:“苦海在心。”

曲歌摇光，茫然不解，戴小呆也不多说。

饭后，戴小呆当即给曲歌提了牌匾，收了灵币，点头哈腰，送走二人。

明月摇摇，爬上书窗。

院中，孩子们和穹灵师叔发疯玩耍。穹灵时而变成幼犬，与孩子们捉藏，时而变大，占满庭院，任由孩子们在身上蹦跳。

戴小呆廊下饮酒，略有愁眉，初为人师，不知何教。最后一拍大腿，想起前世，常常临帖，有千字文帖，内容精炼，意简言赅，当即入房整理。

千字文，四字一词，八字一句，五句一段，通篇二十五段，整整千字。戴小呆将文中书史下界之事，统统剔除，留与残篇，取名“百子文”，让孩子们做与晨读。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虫鸣晨露，苦海小院，书声琅琅。

曲歌听闻书声，朗朗上口，也不由跟着读几遍，断察文中，有几分大道之行，急匆匆跑了过去，哐哐敲门。

戴小呆与穹灵，躺在回廊下，听是曲歌叫门，使唤春雨开门。

春雨见曲歌满脸严肃，赶紧问好:“师叔早起，弟子请安。”

戴小呆瞥了眼曲歌，以为是昨日题字，定价高了，曲歌事后来算账了，不以为然，嘴下嘟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事后算账，乌龟王八。”

“你让他们停下。”曲歌挥手，让孩子们停止晨读。

孩子们不明所以，看看师叔，看看师父，不敢作声。

“吵着你了。”戴小呆颇有不满，心下冷哼，原来不是要钱，是来找事啊，在我小院，你耍什么威风，

曲歌知道戴小呆会意错了，赶紧拉过戴小呆，低声交代:“你这诗文，从何而来？”

“你管我从何而来？有何指教，说便是了。”戴小呆几分惊讶几分恼怒，心道我教徒弟什么，还用你来管。

“这诗文尽讲，物物生息，世事至理，远超仙学，当心惹来麻烦。”曲歌这番，也是好心提醒。

“在我下界，这诗文是幼时蒙学。”戴小呆这才知道，曲歌好意，将诗文出处，托盘而出。那仙学他曾听灵渊说过，可这能有什么麻烦。

“九洲有学，只作学仙礼，读仙史。你以为我们坛主，何称异类，那就是他所教学法，超出仙学。”曲歌列举血雾沼泽，满脸严肃。

戴小呆脸色骤变，他可不想成为下个魔族，有些慌张，询问曲歌:“仙礼仙史，教些什么，借来看看，我习作教学。”

“仙人怎么可能教凡人有用的东西，只能从中认下几个字而已。”

“我偷着教，你看可行。”戴小呆小声问道。

“开智行道，是积大功德，但要保证孩子们，守口如瓶。”曲歌说来厉害关系，看向孩子们。

正在此时，院门敲响，摇光寻声找来，进了院子，开口就问:“你这诗文，我偷听些许，入了心思，特来求教下文。”

曲歌赶紧拉过摇光，将仙学治世，告诉摇光，千叮万嘱:“你常居岛上，不知轻重，他这诗文，不能对外，我便是过来说这事。”

摇光有些惊讶，剑指向天，仙誓起手:“仙天为誓，闭口不提。”

戴小呆看着摇光，不以为然，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发誓，想要不说出去，就是拉她下水，不如让摇光坐实这个师叔，随即说道:“你要下文也行，我这徒弟们，想入仙门，苦于没个功法。”

“我有入仙功法，可每日督学，顺带给孩子们做上一餐。”摇光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戴小呆赶紧招呼十个孩子:“你们几个赶紧过来，谢过师叔，师叔明日传你们入仙法门。”

十个孩子，当即跪拜，叩谢摇光师叔。

白露三个小丫头，不觉得入仙有什么高兴，反倒是听到摇光师叔说，能每天做上一餐，高兴直流着口水，拉着师父衣角:“师父师父，师叔以后每天都能给我们做饭吗？”

“是。”戴小呆揉揉三个小脑袋。

“太好啦。”三个小丫头，高兴拍着小手。

七个男孩也是雀跃，能入仙门，实属大幸。师父虽有仙人身，却无仙人法。几个男孩，早就想入仙门，询问之下才知师父也无仙人法门，遗憾满脸。

戴小呆也看出来了，几男孩子都想入仙，他们眼中有对仙渴望，仙家举手之间呼风唤雨，所到之地，受人敬仰，试问哪个凡人，不会羡慕？

曲歌闻言，从旁插话:“你若传文，也传我一份，我血雾沼泽，可将这百字文作书，传与世人，广开愚昧。”

“普传天下，也有价格，你也给我这些徒弟们，提点些仙门术法。”戴小呆心道，摇光都传法了，你这也不能白给。

“血雾沼泽，有入门禁制，我说不得，可以花钱买，价格由你。”曲歌张口开价，说得干脆。

“我若说金灵千枚，你当认吗？”戴小呆冷哼一声，心下不服，价格由我，我开个天价，看你咋办。

“成交。”不想曲歌，眼睛都没眨，当即应了下来。

“妈的，又开价低了。”戴小呆下巴都惊掉了，心里暗骂，这瞎改的千字文，在这破落九洲，这么值钱吗。

次日，摇光早早过来，传授孩子们引气法门。

“全篇我已尽写白绢之上。”戴小呆将抄录白绢，交与摇光。

“小呆弟弟，传教之学，铭记于心。”摇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仔细收好。

戴小呆又递上一份:“这是曲歌那份，帮我给她。”

摇光惊讶，看着戴小呆:“她应付未付，你便给了。”

“她又跑不掉。”戴小呆思虑一夜，想着以此，修复关系。

果然，摇光刚回去不一会，曲歌便跑了过来，交了整百金灵:“小呆弟弟，余钱我定然不会少你，今后有事，只管吩咐。”

戴小呆将金灵币点了一遍，摊手一伸，试探说来:“先给我些灵石，我填充阵眼。”

“好说。”曲歌当即掏出百数灵石，交与戴小呆。

戴小呆又惊讶了，这娘们真有钱。

百字文从此作写不作读。

孩子们晨文午武，夜修仙，格外刻苦。那些男孩，时常半夜，还在打坐。

戴小呆每天都是醉在院子里，半夜看见就吼吼，活着不易，那么辛苦干嘛。他希望徒弟们，不要执念太重，开心为主。

摇光每日午后，过来盯着孩子们修炼，顺便做顿晚饭。

曲歌每日晚上，过来闲话家几句常，与戴小呆喝上几杯。

三人每每，坐到夜深，待戴小呆醉了，各自回去。

这夜，曲歌带来消息:“鹿洞仙府，收归祁连八谷。”

“收归？”戴小呆有些惊讶，鹿洞仙府死了数人，当是死仇才对。

“八谷对外宣称，修仙不易，在莫枉顾性命，自断仙途，收鹿洞仙府于门下，共与大道。”曲歌坐在小院，与戴小呆对饮:“鹿洞仙府，上上下下，欣然同意。”

“八谷大宗，自然有其度量，可鹿洞仙府，欣然同意，真是出乎意料。”摇光坐在小凳上，啧啧叹息。

“如今鹿洞仙府改了仙号，为八谷仙府，有八谷谷主，前去指导修行，每月定发丹药、符箓，以作补偿。”曲歌知道，八谷应是在给天下人做口碑，一时难辨好坏，只能是日久见心。

“也好，因祸得福。”戴小呆倒是想到老李头，再看鹿洞仙府，也就说得通了。

“要事不在这些，因鹿洞这事，八谷重新归纳仙城，盘数辖域城池，欲重新派人，驻守边城。若是来人，不说好坏，你教得那些，要收紧了。”

“谢了。”戴小呆心下，隐隐有不好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