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灭神录 第208章 执念

每条岔路都延伸向不同时间段的蓬莱山：左侧小径上的八仙正在围剿幼年体的魍烛；右侧悬桥上却见何仙姑将莲花法器刺入韩湘子的心口；正前方最黑暗的甬道里，赫然是众人方才战斗的场景在不断循环...

“这是过了一关又一关...”

“得找出这里面的玄机，才能走出这一片时空残影！否则大家都得成为‘时之冢’的流魂。”楚凡将无尘笔掷向空中，“奇怪！无尘竟然能在这里共鸣...”

众人这才发现，每处时空残影中的八仙法器，都在与无尘笔产生量子纠缠。

云漪看着这一幕，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将自己手中的那半截玉笛，扔向了最近的韩湘子虚影。

玉笛触及虚影的刹那，整个记忆回廊剧烈震颤。

众人眼前的韩湘子虚影突然转头，残缺的右手在虚空写下带血的坐标，那正是青铜棺椁在混沌系统中的位置。

“你们快看！仙长回应我们了！”

“他在指引我们，不过那里都是一片混沌，我们根本就没路过去。”

“没路那我们就开一条路出来。”

赵千境说罢，挥舞着手中【破风】劈开了面前的一片时空褶皱，刃面却卡在某个流云中—那里正上演着张果老将无尘笔交给楚凡的场景。

“让我来吧！”楚凡掏出如意画册，用无尘在上面画了一个巨大的玉净瓶。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一个瓶子的轮廓自画册上幻出，瓶身逐渐凝实的同时也在慢慢的变大。

轰隆！

玉净瓶压散了弥漫在众人面前的流云，众人顺着瓶身曲面滑向核心，在经历七百二十度翻转后，重重跌坐在青铜棺椁之上。

棺盖表面的符文随即活过来，化作锁链缠住云漪脚踝。下一刻，她眉心血莲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棺内突然传出韩湘子沙哑的吟诵：「…逆时种，断因果…」

冷寒的虚影在此时缓缓呈现，他冷笑着踩住棺椁：“真是感人，可惜你们来晚…”

话音未落，赵千境突然暴起，【破风】贯穿自己的左臂后刺入冷寒右肩。

“老赵在干什么？隔山打牛？”许鸽一脸诧异道。

“他是在赌，在赌两个时空的伤口会发生量子纠缠。”

冷寒的狞笑突然凝固，众人看到他的皮肤下浮现出密集的金色丝线，那是被吞噬的时间线正在反噬宿主。

趁此间隙，云漪手掌一伸，半截玉笛重新回到其手中，将玉笛刺入棺椁锁眼，笛身突然生长出青色根须，与血莲根系缠绕成并蒂双生。

青铜棺椁在并蒂根系缠绕下裂开缝隙，一缕混着檀香的血雾漫出，雾中浮动着无数金色光粒。

郑智迅速启动探测器试图去捕捉光粒轨迹，全息屏上立马浮现出冷寒布设时间旋涡的脉络图，每个节点都是众人经历过的时空残影，而核心能量源竟藏在三个月前楚凡离山时踩过的礁石裂隙中。

“原来这家伙是在利用我们的记忆锚点！”郑智将图谱投射到半空，“看这些闪烁的红点，冷寒把时空枢纽寄生在我们每个人最深刻的记忆碎片里。”

“这般说来，这里只有我的记忆没有被那家伙所利用，那就让我为大家铺出一条路来。”

云漪割下一缕发丝，发丝在血雾中自动编织成蓬莱山微缩模型。她随即将玉笛刺入模型中的百草园位置，笛孔中飘出的音符竟在现实中具象化成青石台阶，台阶尽头是赵千境劈开时空褶皱时留下的那一道量子刻痕。

“我们走！”许鸽说道。

众人每踏出一步，脚下就泛起水波状涟漪，映出冷寒在不同时间线暴怒的脸——他正在疯狂修改时空参数，试图将众人困在叠加态中。

行至第七步时，许鸽的涅盘弓突然震颤，箭簇自行指向右侧虚空：“那里好像有东西在窥探我们的一举一动！”

赵千境听完，挥动灵刃劈开了那一道诡异的空间褶皱，下一刻一柄血色法杖本体显现出来。

杖身镶嵌的纯阳剑碎片正在抽取吕洞宾残魂的能量，形成笼罩整个旋涡的逆光结界。

“老赵，借你伤口一用！”楚凡突然将无尘的笔尖蘸上赵千境左臂渗出的晶化血液，在虚空画出莫比乌斯环。

当环体闭合时，法杖的能量流突然倒灌，结界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云漪趁机施法将血莲根系刺入裂缝，根系瞬间开满并蒂莲，每朵莲花都在疯狂吸收结界能量。

冷寒的虚影在莲花丛中凝聚，法杖落入他手中之后竟裂变成七十二把纯阳剑：“你们根本不懂时间的威力，来试试吕大仙法器的威力吧！”

下一刻七十二把纯阳剑在空中盘旋了起来。

“这家伙竟然能驭使仙家法器。”

“哈哈哈！”

随着他一声冷笑，无数道剑气自天际倾泻而下，在众人头顶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受死吧！”冷寒的声音裹挟着无尽的恶意，在天地间回荡。

剑阵之中，寒意刺骨，每一道剑气都带着凌厉的杀意。

楚凡紧紧握住无尘，笔身光芒大盛，在他身前凝聚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勉强抵挡住剑阵的第一轮攻击。光幕在剑气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剑阵绝非寻常，大家小心！” 楚凡大声提醒道，眼神中透着凝重。

见心上人有些扛不住，许鸽迅速搭箭上弦，涅盘弓泛起青光，箭矢如流星般射向剑阵。然而，箭矢在触及剑阵的瞬间，便被强大的剑气绞成碎片。

郑智操控着探测装置，试图寻找剑阵的弱点，额头的汗水不断滴落：“不行，这剑阵的能量分布太均匀了，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赵千境挥舞着【破风】，在身前斩出一道道银色光弧，抵挡着不断袭来的一道道剑气。他大声喊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看好了！”冷寒指尖划过剑阵，吕洞宾的残魂在剑身上痛苦嘶吼，“这才是纯阳剑真正的...”

话音戛然而止，青铜棺椁突然迸发出清越凤鸣。一缕半透明的魂魄穿透棺盖，韩湘子虚影的右手正抵着楚凡后背，那位置恰好是三个月前离山时，汉钟离拍过他肩膀的掌印。

“黑暗梦遮日，晨曦破晓明！楚凡，别来无恙！”

韩湘子的声音像隔着水幕传来，魂魄呈现出雪花屏般的噪点。

“韩仙长！你怎么会...”楚凡眼角忍不住泛出一些泪花。

“无需伤悲，一切皆是天命，现在也该让你明白我们所做这一切的良苦用心了。

其实云漪本就不存在，她只不过是我留在玉笛上的一缕执念，不过她的血莲根系是能够能度化所有，我留着她，就是想帮你化解这次困局。”虚影突然转向云漪，残缺的右手抚过她眉心血莲。

莲花瞬间绽放又凋零，露出核心处跳动的玉笛残片。

云漪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八百年来未曾有过的释然。她指尖轻点楚凡胸口，身体化作七十二道流光钻入他周身窍穴。

最后一缕光芒消散前，众人听见她留在虚空中的呢喃：“也是时候离开了，但愿这一次你们能靠自己走出去...”

下一刻，楚凡的无尘突然悬浮而起，笔杆迸裂处涌出青玉色根须，那是韩湘子在罹难之时残留的最后一道仙力。同时，赵千境伤口里的晶化血液也开始神奇地回流。

冷寒的剑阵突然失控，七十二把纯阳剑调转剑尖指向宿主，每把剑身都映出吕洞宾残魂怒目圆睁的脸。

“不！怎么可能？明明他们都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还能...”虚影疯狂掐动法诀，法杖却在他手中融化成沥青状物质。

韩湘子的魂魄开始极速闪烁，残破的道袍下伸出无数金色丝线，将正在崩塌的时空旋涡缝合成笛孔状的通道：“快走！沿着血莲的...”

最后的话语被量子噪声淹没。

众人看见韩湘子的虚影分解成七百二十个光点，每个光点都是段被加密的记忆碎片。

许鸽手中的涅盘弓突然自动吸摄光点，在弓臂上拼凑出残缺的八仙渡海图，图中何仙姑的位置赫然是空白。

“仙长！你们当真全数陨落了？”楚凡伸手想抓住最后的光粒，指尖却穿过韩湘子正在消散的面容。

那些光粒在湮灭前突然聚成北斗阵型，勺柄指向不远处的玉净瓶，瓶底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裂痕，隐约可见二维蓬莱在其中沸腾。

这时，冷寒虚影的惨叫从时空裂隙深处传来，无数青铜锁链从虚空中伸出将虚影拖向深渊。

楚凡怔怔的站在原地，双眼空洞，似乎还没从八仙陨落的真相走出来。

“别伤心了！先离开这里再说！”郑智拍了拍楚凡的肩膀，转头朝通道的方向而去。

跃入通道时，楚凡瞥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墨色山水间提笔作画，那正是三个月前他初得无尘的场景。

“那是过去自己最无忧的一段时光。”

原来众仙家还是把与自己相处的时光都刻留了下来，他们还是在等着自己回来的那一天。

楚凡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无心顾及脚下所走的路。

这时，通道外传来纸张撕裂般的声响，二维蓬莱的边界正在崩塌，冷寒残留的惨叫声中混着某种古老的诵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