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灭神录 第209章 识海

众人重重摔在蓬莱山脚的礁石滩上。

探测器显示，方圆十里的时空曲率仍残留着异常波动，赵千境突然指着海面惊叫夕阳下的浪涛中，七十二座山峰倒影竟保持着二维蓬莱的墨色。

海浪裹挟着细碎虹光拍打礁石，楚凡立于嶙峋黑岩之上，手中无尘笔尖悬着将落未落的一滴金墨。夕阳将他拉长的影子与礁石上的藤壶粘在一起，像幅未干的水墨画。

“先离开这里！”楚凡挥笔在面前划出了一条通道。

“离开？去哪儿？”许鸽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楚凡身边，“蓬莱山的谜团还没解开，冷寒说不定还在暗处蛰伏，我们这时候走……”

楚凡转过身，苍白的脸上写满疲惫，却又透着一股执拗：“你还记得最后看到的那幅八仙渡海图吗？” 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整幅图唯独缺了仙姑的身影。八仙失踪，蓬莱山沦为炼狱，这其中定有蹊跷。”

话音未落，赵千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余剑呢？”赵千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浑浊的眼中满是忧虑，“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蓬莱山，不就是为了寻找余剑的下落？现在说走就走，岂不是前功尽弃？”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楚凡沉默良久，神笔上的光芒渐渐黯淡。他低头看着脚下湿润的礁石，那些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表面，倒映着他纠结的面容，此刻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看不如这样！你施展【时间法则】，看看能不能找出当日余剑离开蓬莱山时的场景，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郑智建议道。

楚凡觉得在理，他深吸一口气，眸中泛起幽蓝的光晕，体内灵力如潮汐翻涌，轰然运转起【时间法则】。四周空间开始扭曲震颤，空气如同煮沸的水般翻涌，无数细碎的光粒从虚空中析出，在他掌心凝聚成旋转的时间旋涡。

“开！” 随着一声低喝，旋涡骤然炸开，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光幕。

光幕中，蓬莱山的景色如倒带的影像般飞速变化，血色褪去，魔气消散，重归往昔云雾缭绕的仙境模样。画面定格在一处隐秘山坳，余剑一袭白衣逆风而立，怀中紧紧抱着一卷残破的古籍。

“前辈怀中抱着是......” 郑智不知何时凑到光幕前，画面里，余剑警惕地回望蓬莱主峰，发丝被山风扬起，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突然神情凝重的翻开古籍，刹那间，古籍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神秘传送阵。

“等等！” 赵千境突然抓住楚凡的肩膀，“他手中的古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话未说完，光幕中的余剑已踏入传送阵。就在身形即将消散的瞬间，他似有所感，猛地转头看向楚凡所在的方向，那双熟悉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诀别。

传送阵光芒湮灭的刹那，光幕轰然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楚凡踉跄着扶住一块礁石，额头布满冷汗：“他知道我们会看到这一幕。”

赵千境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余剑那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才不得不独自离开蓬莱山，要不然凭他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么一个拜仙人学艺的大好机会......”

“不对劲！刚才那本古籍产生的能量波动，和我们在百草园的魔气残留频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艰难地滚动，“几乎完全吻合。”

许鸽的涅盘弓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弓弦紧绷：“你的意思是，余剑前辈和那些魔气有关？不可能！他......”

“不是有关。” 楚凡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无尘无意识地在礁石上划出凌乱纹路，“是那本古籍本身。老赵你不是说在哪见过那本古籍吗？”

“一时半会，我想不起来了！”

楚凡猛地抬头，夕阳的余晖将瞳孔染成血色，“我猜余剑带走的根本不是一本普通的古籍，而是能搅动蓬莱山气运的关键法器！”

赵千境的【破风】重重杵在礁石上，溅起一串火星：“可为何八仙会放任这等宝物流落？八仙陨灭，难道也都和那古籍有关？”

说话间，海浪突然诡异地静止在半空，细碎的虹光凝结成冰晶。

无尘的笔端垂落下一滴水珠滴在礁石上，竟腐蚀出个微型星图，正是余剑传送阵的变体。

这一幕立马被战术目镜所捕捉到，全息屏上立马浮现出古籍封面的三维建模，书脊处隐约可见‘九幽’二字的殄文刻痕。

“我想起来了！”赵千境突然想起了关键信息，“当年我们五人在东海除妖，见过这种能量纹路！当年弄伤李沛的海妖，临死前曾用血画过这个图案！”

“东海？那不就是八仙渡海之地？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吧！”

许鸽的箭簇突然指向海面：“你们看倒影！”

二维化的蓬莱山影中，七十二峰正在重组排列，最终拼成古籍展开的形状。

楚凡的无尘竟然不受控制地飞向海面，在虚空中写出《洛神赋》的残章，每个墨字都精准嵌入山影的阵眼。

“这个是...”郑智颤抖着调出能量光谱分析，“是压缩的时空！”

全息投影中，残章的每页纸都呈现出不同维度的蓬莱山影像，书页边缘的装订线竟是缠绕着红绳的白骨手指。

楚凡见状，挥笔想要划掉面前的这一片诡异倒影，没想到法束竟是在空中再度凝成八仙渡海图，唯一醒目的还是何仙姑的身影不在图上。

当渡海图与二维山影重合时，缺失的何仙姑位置突然浮现出来。只不过她手中的法宝莲花，赫然延伸出与余剑怀中古籍相同的能量纹路。

“原来如此！”赵千境的【破风】突然插入潮汐裂缝，“余剑带走的是古籍竟然是仙家的法宝所化！当年八仙定是将自己的法宝...”

海面突然炸开百米高的浪墙，朝这边袭来。

许鸽的涅盘弓弦迸发青光，箭矢在空中织成一层法罩：“小心！”

海浪冲刷着法罩，发出巨大声响。

浪墙在法罩外碎成齑粉，飞溅的水珠竟在半空凝结成密密麻麻的殄文。

全息屏显示那些水珠的分子结构与古籍纸张完全一致，每滴水中都蜷缩着个微缩的八仙虚影。

“这不是普通的海浪！”赵千境用【破风】挑起一滴水珠，剑身突然浮现出何仙姑手持莲花法器舞动的残影，“更像是记忆具象化！”

“记忆？那我再试试用法则之力看看，余剑之后的举动吧！”

话未说完，无尘的笔尖迸发耀眼光芒，在浪墙上蚀刻出逆向旋转的八卦阵。

当‘坎’卦亮起时，众人看到余剑在传送阵中撕扯古籍的画面，他竟将写着\"韩湘子\"三字的书页生生吞入腹中。书页在胃部溶解的瞬间，他后颈浮现出白骨手掌的刺青。

“他究竟在干什么？”许鸽看着余剑诡异的举动，忍不住蹙眉道。

“他应该是打算在体内构筑封印，不让魔气侵蚀仙山”郑智的声纹分析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这些海浪就是古籍外泄的能量余波！”

海浪突然裂开通道，一具水晶棺椁浮出水面。棺中躺着具残缺的红云老祖的尸身，左臂缺失处缠绕着与余剑后颈相同的红绳。

尸骨残留的灵力波长与楚凡手中的无尘笔完全共振。

“红云老祖？他不是已经陨灭了？怎么这会里面躺着他的尸身？”许鸽一脸吃惊道。

“这是…我的…”楚凡突然头痛欲裂，无尘在棺椁表面刻出血色莲花。当花瓣绽放时，众人看到段被抹去的记忆：上千年前，红云老祖在东海与八仙相遇...

“不是找余剑的下落吗？怎么变成了在看楚凡的前世了？？？”赵千境一脸诧异道。

水晶棺椁突然迸发七色霞光，红云老祖的记忆残片如潮水般涌入众人识海。

画面中，八仙围坐在东海礁石上，每人都将本命法器嵌入红云老祖的躯体：纯阳剑贯其膻中，玉笛封其天灵，莲花镇其丹田，蒲扇塑其筋骨...

“原来如此...”郑智的战术目镜透出两缕光线照在了棺椁表面，全息屏显示楚凡的dNA序列与红云老祖完全重合，“你不是转世，是容器！八仙用你的躯壳封印了...”

海浪突然炸开七十二道水龙卷，每道龙卷中都浮现出冷寒的虚影。他手中血色法杖指向棺椁，缠绕仙尸的红绳突然活过来，将楚凡拽向棺中残躯：“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会长没做到的事情，今日我来帮他完成！哈哈哈！”

楚凡用尽力气想要挣脱掉红绳的束缚，奈何那红绳是越来越紧。

察觉到楚凡已经身处险境，无尘突然轻点楚凡眉心，随即凌空画出了《河图》全篇。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红云老祖的残躯突然睁眼：“借诸位的识海一用！”

下一刻，众人意识突然被拖入楚凡的元神空间，看到震撼景象：八道封印锁链贯穿星海，每道锁链都捆着团翻涌的黑雾。余剑的虚影正在黑雾中挣扎，他腹中的古籍已与黑雾融合大半，韩湘子的残魂正在他脊背上书写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