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三国志 第115章 荀彧投曹与兖州之守

荀彧，字文若，乃是颍川颍阴人。他的祖父荀淑，字季和，曾担任朗陵令一职。在汉顺帝、汉桓帝在位期间，荀淑于当时声名远扬，备受瞩目。荀淑育有八子，时人称之为“八龙” 。荀彧的父亲荀绲，官至济南相；叔父荀爽，曾任司空之职。

据《续汉书》记载：荀淑才华出众，王畅、李膺都尊他为师。他担任朗陵侯相时，施政有方，被百姓敬称为“神君”。而《张璠汉纪》也提到：荀淑学识渊博，品德高尚，与李固、李膺志同道合，交情深厚。他曾从低微的小吏中提拔了李昭，在黄叔度年幼时便与之结为好友。后来，荀淑以贤良方正的身份被朝廷征召，在对策时，他敢于直言，尖锐地讥讽梁氏专权，因此被外放补任朗陵侯相，最终在任上去世。荀淑的八个儿子分别是荀俭、荀绲、荀靖、荀焘、荀诜、荀爽、荀肃、荀旉（“旉”音敷）。其中，荀爽字慈明，自幼勤奋好学，年仅十二岁时，便已精通《春秋》《论语》。他潜心钻研经典，对于朝廷的征召，多次拒绝，如此过了十几年。等到董卓掌权，再次征召荀爽，荀爽起初想要逃离，却被官吏紧紧看押。朝廷诏令下达郡县，荀爽被即刻任命为平原相。他在赴任途中，行至苑陵时，又被追授为光禄勋。到任仅仅三天，便又被策拜为司空。荀爽出身普通百姓，却在短短九十五天内，一路晋升至三公之位。荀淑昔日居住在西豪里，当时的县令苑康认为，从前高阳氏有八位才德出众的儿子，于是将荀淑居住的里改名为高阳里。荀靖字叔慈，同样拥有极高的品德，名声几乎仅次于荀爽，他选择隐居一生。在皇甫谧所着的《逸士传》中记载，有人曾问许子将，荀靖与荀爽谁更贤能？许子将回答道：“二人皆如美玉，慈明外在爽朗豁达，叔慈则内心温润如玉。”

荀彧年少时，南阳的何颙对他的才能惊叹不已，评价道：“此人乃辅佐帝王成就大业的奇才！” 据《典略》记载，中常侍唐衡想要将女儿许配给汝南的傅公明，傅公明拒绝了这门婚事，唐衡便转而将女儿许配给荀彧。荀彧的父亲荀绲因仰慕唐衡的权势，为荀彧应下了这门亲事，此事还曾遭到一些人的讥讽。对此，臣松之考证：《汉纪》中记载唐衡在桓帝延熹七年去世，推算荀彧当时年仅两岁，所以荀彧成婚之时，唐衡早已去世许久，所谓荀绲慕势的说法并不成立。松之还认为，荀绲身为“八龙”之一，必定不是那种贪图权势之人，或许是受到某种逼迫才如此行事，怎能说是慕势呢？昔日，郑忽因拒绝齐国的联姻而遭到世人讥讽，隽生因拒绝霍光的招揽而受到赞美。遭到讥讽是因为失去了援助，受到赞美则是称赞其深谋远虑，这两件事都没有同时带来利弊，所以他们得以各自保全自己的志向。而在当时，宦官专权，天下人敢怒不敢言。像左悺、唐衡这类宦官，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当时民间流传着“左回天，唐独坐”的谚语，用以形容他们权势极大，无人能及。顺从他们，家族六亲便能平安；若忤逆他们，大祸便会立刻降临。在那样的局势下，实在是一个以保全自身为首要目的，哪怕蒙受耻辱也要设法存活的艰难时期。昔日蒋诩与王氏结为姻亲，这并没有损害他清高的操守，那么荀绲为荀彧操办的这门婚事，又怎会对荀彧造成伤害呢？

永汉元年，荀彧被举荐为孝廉，随后被任命为守宫令。董卓之乱爆发后，荀彧请求外调补任地方官吏，被任命为亢父令。但他很快便弃官回到家乡，他对家乡的父老乡亲们说道：“颍川这个地方，是兵家必争的四战之地。一旦天下局势发生变动，这里常常会成为战争的前沿阵地。大家应该尽快离开，不要在此久留。”然而，许多乡人眷恋故土，犹豫不决。恰逢冀州牧、同郡人韩馥派遣骑兵前来迎接他们，可众人却都没有跟随的意思，唯有荀彧带领着宗族众人前往冀州。此时，袁绍已经夺取了韩馥的职位，他以贵宾之礼款待荀彧。荀彧的弟弟荀谌以及同郡的辛评、郭图，都受到袁绍的任用。但荀彧深知袁绍终究难以成就大业，当时曹操担任奋武将军，驻军在东郡。初平二年，荀彧毅然离开袁绍，投奔曹操。曹操大喜过望，说道：“荀彧就是我的张良啊！” 于是任命荀彧为司马，当时荀彧年仅二十九岁。

当时，董卓权势滔天，威震天下，曹操就董卓之事询问荀彧的看法，荀彧分析道：“董卓极其残暴肆虐，这样的人必定会因祸乱而走向灭亡，他成不了什么大事。”后来，董卓派遣李傕等人出兵关东，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一直打到颍川、陈留，才收兵返回。那些留在颍川的乡人大多惨遭杀害或掳掠。第二年，曹操兼任兖州牧，后来又担任镇东将军，荀彧常常以司马的身份跟随在曹操身边。兴平元年，曹操出征讨伐陶谦，委任荀彧留守处理后方事务。没想到，张邈、陈宫却趁机在兖州发动叛乱，暗中迎接吕布。吕布到达兖州后，张邈派刘翊去告诉荀彧：“吕将军前来帮助曹使君攻打陶谦，你们应该尽快为他的军队提供粮草。”众人听闻此言，心中都十分疑惑。荀彧敏锐地察觉到张邈已经谋反，当机立断整顿军队，做好防御准备，同时迅速派人召回东郡太守夏侯惇。然而此时，兖州的各个城池大多已经响应吕布。当时曹操的军队全部出征攻打陶谦，留守的兵力稀少，而且很多督将和大吏都与张邈、陈宫暗中勾结。夏侯惇赶到后，当晚就诛杀了数十名参与谋反的人，这才稳定了军心。

豫州刺史郭贡率领数万大军来到城下，有人传言他与吕布是同谋，众人听闻后都惊恐万分。郭贡提出要面见荀彧，荀彧准备前往。夏侯惇等人劝阻道：“您是一州的镇守之人，前往必定危险，千万不能去！”荀彧却冷静地分析道：“郭贡与张邈等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情。他此次来得如此迅速，想必还没有拿定主意。趁他尚未做出决定，前去说服他，就算不能让他为我们所用，至少也能让他保持中立。倘若我们先对他产生怀疑，他一怒之下，很可能就会与张邈等人合谋。”郭贡见到荀彧毫无惧色，心想鄄城恐怕难以轻易攻克，于是便率军离开了。之后，荀彧又与程昱商议对策，派人去劝说范县、东阿的守将，最终成功保全了这三座城池，等待曹操归来。曹操从徐州回师，在濮阳与吕布展开激战，吕布战败后向东逃窜。兴平二年夏天，曹操的军队驻扎在乘氏，遭遇严重饥荒，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