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物语 第97章 往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广场上升腾起了一束束的烟火，烟火在夜空里绽开，璀璨耀眼。

杜仲国、杜琬和小公子一家三口，以及杜原都站在那里，仰头看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似乎一瞬间陷入静止，人们纷纷仰头而望，就连那些一个个摊位上的各色班子成员和摊主也能忙里偷闲，稍窥人间云锦。

烟火持续不断，夜空成了惊艳众生的调色板，观看者目驰神往，已然忘记了时间。

人群里有女生向着杜仲国这边走了过来，她仪态端庄，不徐不疾，正是穿着民国女学生藏青色长衫校服的崔秋月。

崔秋月一点点靠近，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停下，把目光聚焦在杜仲国的脸上，从这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脸上看到了当初自己深深爱恋着少年的影子。

杜仲国、杜琬和小公子一家三口以及杜原出现在小广场到学院大门之间的主路上，又经过阮星之的滚灯摊位，那时候崔秋月等都在小广场上，等着燃放烟火，只有林越和阮翠翠待在滚灯摊位上——林越和阮翠翠看到了小公子他们，两个不着痕迹地起身，走向小广场，把发现说出，崔秋月便走了过来。

杜仲国看到有穿着民国女学生藏青色长衫校服的女生看着自己，先是对其穿着一惊，然而在细看之下心头猛地震动，恍如隔世，走近两步说道：

“星画，真的是你吗？”

崔秋月还保留着前世滕星画的相貌，又是差不多的年纪，同样的穿着，杜仲国完全被带回到过去的那段时光中。

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到了这里，能够确定对方就是杜仲国无疑，崔秋月思绪翻涌，前世和他共同经历的事如照片般一页页在脑海里上演，五彩缤纷，轰轰烈烈。

然而在这之后，心头只剩下无穷的恨和意难平，于是崔秋月冷冰冰地说道：

“我不是滕星画，滕星画早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是一个牙齿掉光光的老太太。”

“你不是星画？那你为何和她的相貌一样，年龄相仿，穿着也相同。”杜仲国说道，“星画是神域人，却不是妖族，时间都过去七十年了，就算活着，也是如你所言，是一位老太太。莫非，这仅仅只是个巧合！”

崔秋月摇头：“相貌相同，年龄相仿，这都有可能是巧合，唯独穿着这方面不可能如此凑巧，毕竟现在的时代有谁会无缘无故地穿民国女学生的藏青色长衫校服，与周围太格格不入了！”

杜仲国突然想到了什么，错愕地道：“你该不会是星画的鬼魂吧！”

崔秋月冷笑一声：

“放心，我不是鬼魂，只是滕星画死后转生的，叫做崔秋月，在我十三岁那年就记起了前世那段与你的往事。

当初，我掩护那些同学和你逃走，独自面对宪兵队，神域之力用尽，狼头的宪兵队队长将我开膛破肚，叼出肚里刚成形的胎儿，然后那些狼头、鼠头的宪兵将我分吃······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若不是你去通风报信，并且提出严酷镇压的意见，我和肚里的孩子怎么会落到那样的结局，枉我还不顾一切掩护你离开。”

这时候，林越等走了过来，站到围观的看热闹者中间，而阮星之也悄然无声地走了过来。

······

“你说当初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杜仲国无比惊讶，难以置信。

崔秋月应道：“没错，那时候刚刚三个多月，没有显怀，我也就没有和你说，准备哪一天给你个惊喜，谁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杜仲国懊恼不已：“如果知道你有身孕，我就不会逃走，而是会显露出肤鳞公子的身份，以妖力来保护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可事情已经发生，又过去了那么久，再后悔又有何用。”

又道：“你和我们孩子的死，我负有不可推诿的责任，但我从来没有去通风报信，也没有提出那样的意见，我没有背叛你和我们的那些同学！”

“但这是宪兵队队长亲口所说，说你去见了他们的上峰人物，你既然做了，就要勇敢承认，还这样推诿，实在是太让人小瞧。”崔秋月气愤不已。

杜仲国沉思一下，说道：“那位宪兵队队长是亲眼见到我去通风报信吗？”

崔秋月道：“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又怎么会说是你呢？

我还记得宪兵队长的原话‘就是他向我们的上峰提议镇压你们的‘，结合语境以及语言内容，可以想象的到，在你向宪兵队队长的上峰提议时，宪兵队长就算没有在跟前，也至少在不远处。

哎，没想到到了现在，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我当初真是鬼迷心窍，居然爱上了你。”

杜仲国一副心酸无奈的模样：“我当时已经是肤鳞公子，重任在肩，又非常喜欢你，我又何必做那样对不起你以及我们同学的事，完全没有必要？”

“可能那就是你为了肤鳞族的利益以及和国民政府高层的协议吧！”崔秋月一口咬定。

杜仲国却突然苦笑起来：“不管我有没有通风报信，也不管有没有提那样的意见，都不重要，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没有把你一个人丢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不会死，就凭借这一条，我就愧对你和死去的孩子，无颜面立于人世间。

你从十三岁就记起了前世的那段往事，直到现在，每日每夜都一定非常恨我。

今天我们能够遇到，应该不是巧合，对不对？”

崔秋月也很直白地说道：“我和朋友们查询了肤鳞族的秘密，知道你们喜欢繁华和喧嚣，所以，我就央求我的父亲出面，让学院举办了这场‘烟火大会’活动，想要引出肤鳞族的成员，顺藤摸瓜找出你的下落，如果你还没有死的话。

没想到却遇到了小公子和他的杜伯伯，我的朋友里又有精通‘读心术’者······”

杜仲国听了，有种释然的意味，仰头望向夜空里的烟火：

“那次我逃离后，心里不安，没过多久，我又曾回到过案发之地，想要找寻你的踪迹，看到过地面上在凌乱的血迹之外有一片突出的血迹，可是我并没有把那片血迹和你联系到一起，也或者是不愿意去那样想。

我以为你还活着，继续寻找，把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而且不止一遍，是很多遍，都未能发现你的身影。

我也曾想过，你可能是牺牲了，那么能找到你的骸骨也好，我可以用身上的梅花鳞片让你重生血肉······

时过境迁，总是一件不能了结的心事，现在重逢，倒是能了结过去那段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