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物语 第98章 弥补

作为肤鳞夫人的杜琬从始至终都没有发一言，就安安静静听着夫君杜仲国和崔秋月的对话，打量着崔秋月。

在民国时期，也就是宪兵队事件没有发生之前，杜仲国就已经对她说起过自己和一个叫滕星画的人类女子坠入爱河，发生了爱情。

杜琬贤惠大度，并没有表现出别的情绪，而且她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自古以来肤鳞族只是和肤鳞族通婚，如果和人类女子有了后裔，说不定会产生优良的后代，助益肤鳞族的延续。

杜仲国为此非常感激杜琬，杜琬也开始做准备工作，准备迎接滕星画的到来，然而事情终未能像所预想的发展。

滕星画失踪，生死难料，而岁月蹉跎，数十年时光弹指一挥间，事情不了了之，渐渐被岁月的沉沙所掩埋深藏。

然而在今晚，秘密才被揭开，滕星画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在当时就已经惨死。

杜琬作为女子，感同身受，也不能接受当初滕星画的结局，但是听了夫君杜仲国的一番话，看了他的神态，让杜琬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就走到夫君杜仲国的身边，对他说道：

“你和滕星画的那段缘应该有个了解了，不过我有一个方案，还请夫君允可我说出来。”

杜仲国道：

“我已经有了抉择，不需要夫人再出方案，毋需多言。”

“可我这方案是最好的方案，能弥补滕星画，也能让夫君一点点消除心里的愧疚。”杜琬情绪有些激动。

杜仲国微微变色：“夫人，我是你的夫君，也是肤鳞族的大家长肤鳞公子，难道你要违抗我的意思。”

杜琬道了声“不敢”，却转向崔秋月，说出方案：

“崔秋月姑娘是滕星画转世投胎后的女生，弥补你就等于是弥补滕星画。”

又道：“缘于滕星画的那一世，和我的夫君是恋人，我当初已经接受，准备迎接滕星画进门，现在就来迎接崔秋月姑娘进门如何？就算是让我把肤鳞夫人的尊位让出来我也心甘情愿。

以后的时间，肤鳞公子和新的肤鳞夫人恩恩爱爱，共享荣华，直至崔秋月姑娘百年以后。

刻立当初滕星画死去孩子的牌位，供养于有肤鳞族存在的任何水域，而且在肤鳞公子的水府中也设立如此牌位。

上到肤鳞公子，下到任何一名肤鳞族成员，都要供奉其灵，保证香火百年不绝，千年不灭。

崔秋月姑娘，你觉得我这方案是否可行？”

崔秋月半晌无言，而后才缓缓开口道：

“给前世死去孩子立牌位的事纵然可行，但让堂堂肤鳞公子和众多的肤鳞族成员来供奉，无论他的怨灵是否投胎，只怕都消受不起，至于说迎接我进门，甚至让我来当肤鳞夫人，则是用心险恶，难道毁了我的前一世、还要再毁我的这一世吗？”

然后愤愤不已地盯着杜琬。

杜琬本以为自己的方案完美无缺，两全其美，没想到方案的两个举措都被否定，前一个举措更是被贴上了“用心险恶”的标签，杜琬方知崔秋月的怨毒何其之深，想要有所弥补的心意对方根本不稀罕，而自己也无力帮助自己的夫君。

杜仲国倒是很豁达地自嘲道：

“让人家一个青春年华、温婉美丽的女学生嫁给我这样一个中年老男人，不是害人又是什么，那样的话冤孽只会越积越多。”

接着望向杜琬：“夫人，你和我成婚以来，可曾有过后悔？”

杜琬转过头：“夫君为何如此问？我们成婚以来，相濡以沫，恩爱有加，生怕时光流逝太快，而不能永远相守。”

又道：“你我一心，后悔二字又从何说起？若说后悔，就是当初你未能将星画姑娘带回家中，我们姐妹未能相见。”

“我的好夫人。”杜仲国动容，“你能如此说，我此生已无憾。

我当初做了错事，负了滕星画，还有她肚里的孩子，现在和她的来世重逢，她只是想要讨回一个公道。”

“夫君，你要怎么做？”杜琬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杜仲国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小公子也觉得事情在向着非常悲惨的方向发展，奔了过来，扑在杜仲国怀里，仰头道：

“爹爹，你不需要还谁的公道，你要留在我和娘亲身边。”

杜仲国叹息着，缓缓开口：

“我欠了她一条命，又欠我未出世孩子一条命，肯定是要还的。”

“还命？怎么还？”杜琬脸色苍白，言语颤抖。

小公子则用双手死死抓住父亲的双臂，声嘶力竭地说道：“爹爹，你不欠谁的，不需要还！不需要还！”

杜仲国俯下身，面对着小公子：“孩子，你记住，你是肤鳞族的小公子，也是肤鳞公子之位唯一的继承人，当我死后，你就顺理成章成为新的肤鳞公子，统领肤鳞族，你的母亲还有杜伯伯会从旁协助你的。”

“爹爹，你不要死······”小公子的眼泪流出来，双手依旧死死抓住父亲的双臂。

杜仲国站直身子，转头看向杜琬：“我死后，你要好好养育我们的孩子，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肤鳞公子，带领族群生存下去，发展壮大。当然，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还需要杜原哥哥的帮助。”

又转向杜原道：“哥哥，拜托你了！”

杜原几步奔了过来，说道：“弟弟，你是肤鳞公子，我们肤鳞族的大家长，干系重大，难道因为一个女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的死就弃尊位和自己的生命以及家人和族类于不顾，把重任交到年幼孩子的手上，不说没有担当，也是非常愚蠢的。”

杜琬道：“我们有别的办法弥补她，就算倾尽肤鳞族所有。”

“负一女子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这已经是天下间最重的罪孽，难以在人世立足，也无有别法弥补。”杜仲国字字句句道，“我意已决，不能改变，而且我死以后，谁也不许为我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