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坤全身一震,猛地甩自己一个耳光,喊道:“阿曜,对不起,之前误会你了!这事确实我得利最多,那也理应由我承担责任!天经地义,没话说!”
“当时我只是冲动,一时失态,胡言乱语,你千万别跟我计较!”
霍曜嘴角微微抽搐。
说实话,靓坤虽然够聪明、有手段,但这家伙的思维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常常莫名其妙地激动。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状态。
靓坤如今是什么身份?洪兴的首领。
要是换了蒋天生,他会随意扇自己耳光吗?那场景简直难以想象。
念头掠过,霍曜继续说道:“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被你突然算计,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只要现在想通就好。
说下去,你现在得到的好处已经很清楚。”
“不过在讨论这个之前,我得先说说我做了什么。”
“你在位之前,蒋天生主动示好,我直接拒绝。
接着半年时间打击洪兴,损失人手、担保费、医疗费超过400万。
后来,我替你解决了蒋天生,还查出蒋天养的海外确切地址。”
“仅仅分给你氹仔岛那家赌厅30%的股份,你觉得这回报对得起我的投入吗?”
靓坤毫不犹豫地说:“不够!我觉得太少。
除了给你30%的股份,我还应该额外补偿你2000万作为医药费。”
霍曜摇头道:“我不需要你的钱,我要那家赌厅!”
靓坤愣住了。
霍曜道:“同一间赌厅,怎么容得下两个派系?澳门现有26家大型赌厅,从未有过这种先例,为什么?很简单,利益冲突太大,双方必然争斗!”
“我之前为你所做的那些事,只换来这间赌厅,你给我的几千万,根本不够用来安抚洪兴的十二大堂主!”
靓坤坦诚说道:“阿曜,贺新之所以被称为澳门赌王,全因他独占牌照,垄断了所有赌厅。
仅这一家赌厅,我们这些叠码仔每年赚上千万并不稀奇。”
“要是把这赌厅交给你,我毫无异议。
毕竟这是蒋天生争取来的,我一点也不心疼。”
“我也明白你的意图,你只是想利用这家赌厅作为跳板,进军澳门娱乐产业,这对你是至关重要的。
但对洪兴而言,这也是个机遇,其他堂主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想法。”
“当然,他们大多无能为力,即便如此,这个念头依然存在。”
“谁没有梦想呢?人之常情罢了。”
“若我答应,局面会很棘手。
即便用钱堵住他们的嘴,他们内心仍会有怨言,我也会左右为难。”
稍作停顿。
靓坤挠挠头,咬牙说道:“不过,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我绝不推辞。
三天内,天赐便可渡海来到澳门,氹仔岛那家赌厅就归你了!”
“我此行本意就是来调和矛盾的,现在那些堂主都在洪兴总部等待消息。”
霍曜思索片刻,忽然笑道:“阿坤,我之前说过,不会让你为难。
只要你同意,一切都没问题。
一会儿,我会随你去洪兴总部,亲自说服他们。”
靓坤大吃一惊,瞪大双眼:“阿曜,你该不会真想血洗洪兴,把所有堂主一网打尽吧?千万别这样!你或许能应付过去,但洪兴也就完了。”
“这主意倒是很特别!”
“坐下。”
霍曜白了靓坤一眼,不耐烦地说:“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我现在连 都会嫌弄脏手,还会当众解决洪兴所有堂主?你是真笨还是装傻?”
“真!非常真!”
靓坤重新坐下,连连点头,认真说道,“在你面前,我真的就是这么笨!”
霍曜懒得啰嗦,说道:“赌厅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陪你去洪兴总部。”
靓坤点头疑惑道:“一会儿?阿曜,还有别的事吗?”
“有,但只是一件小事。”
霍曜突然说道:“阿坤,无论是在江湖中闯荡,还是经营生意,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免不了要与人争斗。
从底层到顶层,遵循的始终是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只是表现形式有所不同。”
靓坤疑惑地眨眨眼。
“呃……”
靓坤挠了挠头,“阿曜,你说话总是这么深奥,能不能说得更简单一点?”
霍曜点头:“好,那我就直说了。”
靓坤连忙道谢。
霍曜继续说道:“你之前问我为何喜欢学习,就拿这本《FbI心理分析课》来说,它涵盖了见面法、形体法、语言法、情感法以及心理博弈和问话技巧等内容。”
“桌上的书,还有我看过的那些专业节目,教的都是这些知识。
只要你能灵活运用,就能通过肢体语言和细微的表情,判断一个人是否在撒谎,甚至可以推测他在想什么。”
“FbI里有个人,正是靠这些技巧成了所谓的‘读心大师’。
我也学过,但不知道自己的掌握程度如何,所以想请你陪我练习一下。”
靓坤瞪大眼睛,额头渗出冷汗,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霍曜平静地看着他:“咱们言归正传,回到丛林法则上来。
倪坤、连浩龙、骆驼、蒋天生,再加上半个江湖,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战胜他们,而接下来,轮到你了。”
靓坤苦笑一声:“阿曜,别开玩笑了,我们可是朋友啊!即便不算朋友,也算合作伙伴吧?”
“我靓坤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是你在我与结拜兄弟巴闭断交前杀了他,我也把这笔账记在大佬b和陈浩南头上,从未给你添过麻烦。”
霍曜神色不变:“哦,是吗?可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在撒谎。
天虹回来后,把与你见面的情况告诉了我,你不觉得当时的话说得太多了么?”
“天虹已经告诉你,他的任务只是传达一句话,你为什么还要多嘴?”
靓坤顿时感到寒毛竖起,浑身冒汗,背后的白衬衫很快被汗水浸透。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完全暴露在对方眼前,脸上写满了恐惧。
第296章:终局
霍曜神情依旧从容,缓缓开口:“你一直是个聪明人,这点我从未怀疑。
天虹归来那天,你当时的反应就让我心中有了猜测,而此刻你脸上的恐惧,更是印证了我的判断。”
“看来,你确实学到了我对付你的那一套,倒也有趣。
说来,我们或许比想象中更为相似。
我敬重母亲,你亦然;我有家人需要守护,你也是。
不过,这世上本无绝对的规则,即便是丛林法则,也总有例外。”
听到这里,靓坤只觉脊背发凉,身体本能地站起身,喉结上下滚动。
他明白,今天的局面早已无法挽回。
见状,霍曜微微仰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合作多年,彼此间的默契始终未曾中断。
说实话,我对称霸江湖毫无兴趣,否则又怎会让天赐止步于此,而非登顶全港?”
“若非今日坦诚相见,我们的关系或许还能维系下去,可我为何选择此刻摊牌?很简单,我不想再被人攥着弱点。”
靓坤内心挣扎,他何尝愿意屈居人下,但面对霍曜的强势,他清楚反抗不过是徒增悲壮。
此时的他满身冷汗,喉咙干涩,却仍硬撑着解释道:
“霍先生,是我错了……我只是想保全自己,绝非有意针对您。
母亲年迈,我真的不敢冒险让她受到牵连……”
语毕,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只信封,郑重地推向霍曜,“该承担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请您处置,只求能留我母亲一条生路。”
“求霍先生开恩!”
霍曜原以为靓坤很孝顺,却没料到他竟如此孝顺,仿佛母亲的性命在他心中比自己的还重要。
靓坤不再伪装,而是真心实意地说着。
这该如何理解?难道连最疯狂的人都有内心的柔软之处?
话音未落,靓坤双腿一屈,准备跪下。
霍曜没再多想,直接打断:“站好,别这么轻易屈膝,否则将来如何统领洪兴?”
靓坤一脸震惊。
霍曜接着说:“你说得对,做错事要承认,输了也得认。
但这次例外,你并未撒谎,只是自保。
所以我会破例给你一次机会,我还需要你继续带领洪兴。”
“多谢!多谢!”
靓坤擦掉额头冷汗,态度大变,挺直身子,略低头道:“霍先生不用去洪兴总部,氹仔岛的那家赌厅就是您的!”
“当然会有人不服,无妨,我来处理。”
霍曜摇摇头:“不必了,这种小事随手就能解决。
若想帮忙,以后有的是机会。”
“明白了。”
靓坤点头时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道:“霍先生,上次的录音我存了两份,一份藏在别墅床头木板后,另一份在办公室抽屉夹层里,我这就让叶子送过来。”
霍曜笑着摆手:“不用了,在通知你来之前,我的人已经去取了,坐下吧。”
靓坤震惊不已,默默坐下。
霍曜道:“不必惊讶,我怎会让他人掌控我的把柄。”
“不知便罢,既已知晓,总该有所行动。
稍安勿躁,他们很快就会完成,只是你家和办公室可能有些凌乱,不必在意。”
“完全不在意!我这就给叶子打电话,让他们远离这些地方,千万别打扰!”
靓坤连连摇头,坚决表态。
几分钟后,霍曜的电话响起,是李杰打来的。
不愧是全能型人才,这种事自然是他最擅长的。
不仅李杰,天养生也一同出动。
即便只从一家扩展到十家,他们每年也能轻松获利过亿。
为何这家小小的赌厅如此关键?
很简单——入场券!
制定这条规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澳门赌王贺新。
任何人若想踏入澳门,都必须得到他的认可,获取这张入场券。
随意闯入的话,整个澳门的所有势力都会群起而攻之。
不仅本地的社团势力,还有警察部门也不会坐视不理。
赌厅若想生意兴隆,离不开叠码仔的帮助,表面上看双方是合作关系,实则不然。
即便崩牙巨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江湖大佬,而贺新却有葡萄牙 撑腰,人脉与资源堪称无敌。
从某种意义上说,贺新是崩牙巨背后的金主,二者根本不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崩牙巨充其量只是贺新的头号手下,一旦贺新不满意,替换他易如反掌。
霍曜无心多言,直接说道:“怎么?难以接受吗?我认为你们根本不清楚自己当前所处的境况有多危险。
我有几个问题,若你们答不上来,就算不想妥协也没关系。”
“第一个问题,氹仔岛上的那家赌厅,我志在必得。
你们若不同意,我们继续较量便是。
但我已无太多耐性,打算邀请东星加入,彻底击溃洪兴。”
“洪兴败北后,地盘归属东星,我只需洪兴的资产,东星必然答应。
那么你们认为洪兴能承受得住吗?”
“第二个问题,当我和东星联手对付洪兴时,大小势力如和联胜、新记、倪家等十几家中大型社团,我无需主动联络,你们猜他们会袖手旁观还是趁机渔利?”
“第三个问题,三联帮虽无资格入驻澳门,但他们借雷功遇害的机会不断生事。
氹仔岛那边,你们又能坚持多久?”
一番话让在场众人冷汗直冒,无不震惊地看着霍曜。
靓坤更是瞠目结舌。
这帮人并不知道霍曜与三联帮的关系,但靓坤已然猜到了。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竟也是霍曜的布局之一——通过嫁祸大佬b,把洪兴搞得一团糟的同时,他还打算借助三联帮的力量,不费一枪一弹拿下那家赌厅。
尽管霍曜表示不用送,靓坤仍坚持将他送到楼下才返回。
等靓坤回来,会议室依旧寂静无声。
无人开口,各自陷入沉思。
良久,韩宾忍不住轻叹:“混江湖,义气固然重要,但归根结底,大伙儿不过是为了生存,求一口饭吃罢了。
尖东王能打有脑是好事,可做生意也这般厉害,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他停顿片刻,望向众人,“洪兴为何非要与他为敌?谁能告诉我?”
无人应答,只有几声苦笑。
……
取得氹仔岛赌厅后,他们便获得了进入澳门市场的入场券,这一阶段的任务暂告一段落。
前期筹备由占米负责洽谈,骆天虹和天养生主导行动。
至于霍曜,则无需操心这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