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贰 第7章 百草灵谷，丹道初探

沿着蜿蜒的山路又行走了两日，云惊鸿终于跟随忘尘道长来到了一处隐藏在群山环抱之中的宽阔谷地。

刚一踏入谷口，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便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各种奇异的药香，令人闻之精神一振。谷中云雾缭绕，阳光透过薄雾洒下，将整个山谷映照得如同仙境。放眼望去，谷内阡陌纵横，种植着大片大片形态各异、颜色斑斓的奇花异草，许多都是云惊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品种。一些造型古朴的竹楼、木屋零星散落在药田之间，炊烟袅袅，偶有穿着素色布衣的药农或背着药篓的采药人行走其间，神态安详。

这里的灵气比外界明显浓郁了许多，而且性质温和，充满了勃勃生机。

“好……好美的地方。”云惊鸿不由得赞叹道，心中的阴霾似乎也被这谷中的宁静祥和冲淡了不少。

“此地名为‘百草谷’，因谷中气候特殊，土质肥沃，极宜灵药生长，自古便是修真界有名的药材产地。”忘尘道长介绍道，“谷中居住的大多是世代以种植、炮制、交易灵药为生的药修，或是精研丹道的散修。他们大多性情平和，与世无争，但也有些规矩，我们不可随意打扰。”

忘尘道长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轻车熟路地带着云惊鸿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向谷内深处走去。沿途遇到一些谷中居民，见到忘尘道长，大多会恭敬地停下脚步，称呼一声“云游子道长”或“忘尘前辈”，态度颇为熟稔和尊敬。看来师父年轻时，确实在此地待过不短的时间，并且颇有人缘。

云惊鸿跟在后面，也学着师父的样子，对遇到的谷民点头示意。谷民们看到他这个生面孔，只是好奇地打量几眼，并未过多关注。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位于谷地边缘、相对僻静的小山坡下。山坡上有一座小小的竹院，院落不大，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外用篱笆围着，里面种着几株不知名的果树和一些常见的草药。一座两层高的竹楼静静伫立，显得清幽雅致。

“这里便是老道年轻时的一处落脚点，多年未归，倒还维持着原样。”忘尘道长推开虚掩的篱笆门，走了进去。

云惊鸿跟着进入小院，打量着四周。院子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岁月的沉静，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

忘尘道长走进竹楼，四下看了看，道：“你先在此安顿下来，熟悉一下环境。我去拜访几位故人。”

“是，师父。”云惊鸿应道。

忘尘道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小院。

云惊鸿将随身简单的行李放下，开始打量这座竹楼。一楼是待客的厅堂和一间类似药房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些捣药罐、药碾子和分门别类存放药材的格子。二楼则是两间简朴的卧室。陈设虽然简单，但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他推开二楼卧室的窗户，清新的空气和浓郁的药香涌入，窗外是连绵的药田和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景色宜人。比起之前风餐露宿的日子，这里简直如同天堂。

安顿好后，云惊鸿没有闲着。他想起师父的话，开始在小院附近熟悉环境。他发现这附近的山坡上，也零星生长着不少野生草药，许多都是他跟着林伯学过的，倍感亲切。他也尝试着运转《纳元诀》，发现这里的灵气不仅浓郁，而且更容易被吸纳炼化，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傍晚时分，忘尘道长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是谷中好友送来的素斋，尝尝吧。”忘尘道长将食盒放在桌上，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素菜和用药材熬制的粥，香气扑鼻。

师徒二人简单用了晚饭。饭后，忘尘道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指导云惊鸿练气或练剑，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用兽皮作为封面的古旧书籍，递给云惊鸿。

“这是《百草经注》，里面记载了百草谷附近常见的三百六十种灵草灵药的性状、功效、生长环境以及初步的炮制方法。你既有辨识草药的基础，便从这本书开始看起吧。”

云惊鸿接过书册，入手微沉，封面上“百草经注”四个古篆字遒劲有力。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只见里面用工整的小楷详细记录着各种草药的图谱和文字描述，旁边还有不少朱笔批注，显然是前人阅读的心得。

“辨识灵药，了解药性，是丹道的基础，也是许多修行法门的重要辅助。”忘尘道长看着他，“莫要小看这些花花草草，运用得当，它们能活死人，肉白骨；运用不当，也能杀人于无形。你需用心研读，不可囫囵吞枣。”

“是，师父！弟子一定用心！”云惊鸿郑重地将书册收好。他对草药本就有着天然的兴趣，如今能接触到更深层次的知识，自然是求之不得。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惊鸿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

每日清晨，他会跟随师父在小院前的空地上练习《松风剑法》，忘尘道长会不时指点他的不足之处。他的剑法依旧算不上精妙，但在师父的耐心教导和自身的刻苦练习下，招式日益熟练，沉稳之意也初见雏形。墨纹剑在他手中也越来越顺手，虽然依旧无法完全掌控，但那种奇异的联系感在缓慢增强。

练完剑，便是打坐练气。百草谷浓郁而温和的灵气，让他的《纳元诀》进境颇快，体内真气日益壮大，经脉也似乎在潜移默化中被洗涤得更加坚韧通畅。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沉浸在《百草经注》的世界里。他将书中所载的每一种灵草都牢牢记在心里，对照着图谱，去小院周围的山坡、药田边仔细观察辨认实物。遇到不解之处，便向师父请教。忘尘道长总能深入浅出地为他解答，有时还会带他去拜访谷中相熟的药农或丹师，让他观摩灵药的种植、采摘和炮制过程。

夜晚，他则会点亮油灯，继续研读《百草经注》，或是温习白天的所学，或是尝试着按照书中所载，处理一些常见的草药。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静，甚至有些枯燥，但云惊鸿却甘之如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无论是修为、剑术，还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小池镇的伤痛和望川城的杀戮阴影，也在这种平静的积累中，被慢慢沉淀、转化。

这期间，忘尘道长还真的从一位老友那里，为云惊鸿求来了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药。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培元丹”，但对于初入道途的云惊鸿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在师父的指导下，他小心翼翼地服用了几颗，只觉一股温和的药力在体内化开，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经脉丹田，让他数日的苦修都比不上一颗丹药的效果。

这让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丹药的神奇，也对丹道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这日，云惊鸿正在院中练习《松风剑法》，忘尘道长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青袍老者。老者面带微笑，目光清澈，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和一股令人心安的气息。

“云惊鸿，过来见过百里前辈。”忘尘道长招呼道。

云惊鸿连忙收剑行礼：“晚辈云惊鸿，见过百里前辈。”

“呵呵，不必多礼，好孩子。”青袍老者笑呵呵地打量着云惊鸿，目光在他背后的墨纹剑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云游子道兄收了个好徒弟啊，根骨虽非绝顶，但心性沉稳，眼神清正，是个好苗子。”

“百里兄谬赞了，这小子还差得远呢。”忘尘道长谦逊了一句，引着百里老者坐下，“今日请百里兄过来，是想让你看看这孩子，在丹道一途上，可有几分天赋。”

百里老者捋了捋胡须，笑道：“哦？道兄这是想让令徒也走上咱们这条‘烟熏火燎’的路？”

忘尘道长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丹道之术，奥妙无穷，即便不专精此道，了解一些皮毛，对日后修行也大有裨益。”

百里老者点点头：“道兄所言极是。那好，老夫便来考较考较这位小友。”

他看向云惊鸿，温和地问道：“小友，你可知，何为丹？”

云惊鸿想了想师父平日的教导和书中的记载，恭敬地回答道：“晚辈以为，丹者，并非单指炼制出的丹药。广义而言，是以天地灵材为基，以真火为引，以神念为控，夺天地造化，去芜存菁，凝练精华的过程。其形或为丸，或为散，或为液，乃至无形之气，皆可称为丹。”

百里老者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说得不错，有几分见地。那你可知，炼丹之道，最重者为何？”

云惊鸿略一思索：“晚辈以为，最重者有三：一是识药辨材之能，二是控火凝丹之术，三是……炼丹者之心。”

“哦？此话怎讲？”百里老者饶有兴致地追问。

“识药辨材，乃是基础，若连药材都认不全，药性都搞不清，何谈炼丹？控火凝丹，乃是技艺，火候掌握，时机拿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炼丹者之心……”云惊鸿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晚辈觉得，炼丹不仅是炼药，也是炼心。需心平气和，摒除杂念，专注纯粹，方能感应药材之灵性，掌控真火之变化。若心浮气躁，急功近利，或是心存邪念，炼出的丹药，恐怕也难称上品，甚至可能变为毒物。”

“哈哈哈！好！说得好！”百里老者抚掌大笑，看向忘尘道长，“云游子道兄，你这徒弟，不仅记性好，悟性也着实不错！‘炼丹即炼心’，此言深得丹道三味啊！”

忘尘道长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百里老者看向云惊鸿的目光更加欣赏：“小友，你既有此悟性，老夫便送你一场机缘。老夫近日正好要开炉炼制一炉‘清蕴丹’，你可愿来我丹房旁观，做个药童，顺便学些东西？”

清蕴丹，乃是比培元丹更高一阶的基础丹药，有涤荡经脉杂质，稳固道基之效，炼制难度也大了不少。能旁观一位丹道前辈炼制此丹，对于初学者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机缘。

云惊鸿又惊又喜，连忙看向师父。

忘尘道长点了点头：“还不快谢谢百里前辈。”

“多谢百里前辈厚爱！晚辈愿意！”云惊鸿激动地躬身行礼。

“呵呵，好，明日辰时，你便来谷中心的‘百草堂’寻我吧。”百里老者笑着应下。

送走百里老者后，忘尘道长对云惊鸿道：“百里奚是百草谷中有数的老丹师，一手炼丹术已臻化境，性情也最为宽厚。你能得他指点，是你的福分。明日去他那里，要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多记，莫要失了礼数，也莫要错过这难得的学习机会。”

“是，师父，弟子记住了！”云惊鸿用力点头，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隐隐感觉到，百草谷的这段经历，将为他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修真世界的大门。而丹道，这门古老而神奇的技艺，或许将在他未来的道途上，扮演意想不到的角色。